最近朝廷里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件事是本就全家被关进大理寺狱的平阳伯一家被圣上下了旨斩首示众,同时平阳伯的前姻亲张家被圣上定了叛国通羌之罪,被下令要诛九族。
一件事是远在西南的圣上宠将归德将军彭子征竟然成了前镇国将军洛幕城的嫡亲孙子洛冰河,而在十二年前那场战役上消失不见的洛冰河之父、洛幕城的嫡长子洛峋碁也顶着贯穿全脸的刀疤回到了京城,跪在了刘顼的朝堂之上。
要说这彭子征就是战神洛幕城的嫡亲孙子洛冰河可能有人会存疑:怎么就能证明彭子征就是洛冰河呢?毕竟十年前消失了的那个小洛少爷长什么样儿已经没人记得了。但洛峋碁的出现让这些质疑噤了声,毕竟没有父亲瞎认儿子的。
洛峋碁的归朝也给了张家的叛国之罪板上钉了钉。洛峋碁蛰伏的这十二年里搜集了较为完整的证据,不光推倒了自开国以来便鼎立于世的张氏世族,还牵扯出几个朝堂上颇为位高权重的贪官。而十二年前战神洛幕城为什么会在一场小战役中兵败垂成惨死西南一事也不再有居心叵测的猜测流传出来,同时,当时身为粮草官的张家长房嫡次子张文武被判了个凌迟处死。
一时之间,由右金吾卫将军谢阿丸带领的右金吾卫卫兵频繁亮相于各大府邸,拘捕犯人的拘捕犯人,抄没家当的抄没家当,搞得一些与这几位高官有过来往的朝臣据是惶惶然不可终日。
皇帝,过了个肥年。
……
“大爹,今天给我个假呗!”李狗蛋难得出现讨好的态度。
“你要干什么?”李宝儿正准备着拜访吴岁宁的礼单,毕竟如今她回家这件事的关键落在了吴岁宁和彭子征的身上,她得走好这俩人的关系。
“今天是那张家最后一批砍头的日子了,还有那凌迟处死呢!狗蛋想去见识见识!听说猪市口的血都流不动了,全结成冰碴子了!”
“好你个李狗蛋!胆子够肥的!你才几岁就想看恐怖片?你也不怕夜里做噩梦!小心那边儿的鬼魂太多挤一个附了你的身!牡丹!牡丹!这段时日府上不准吃猪肉!”
猪是吃杂食的,万一那边儿的猪喝了几口人血,再被人宰了往外卖……呕~
李宝儿不能再想了。
“大爹~我都十四了!而且我又不是没见过杀人!我只是没见过血冰碴子,我想去试试那人血结成的冰面能不能打出溜滑~”
“牡丹!牡丹!赶紧把这个癫货带走!锁起来!加大药量!”
在人血结成的冰面上打出溜滑!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她对李狗蛋的百年树人计划就这么失败吗?李宝儿不敢想象如果这李狗蛋没被自己收养,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个病娇变态杀人狂!
牡丹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交代完府里的采购又来哄李狗蛋这个祖宗。
刘曙走了进来。
如今的刘曙可算是又做回了闲散王爷。可能是上次他因为挨屁股板就告了月余的假,这种疲懒的做法彻底打击了皇帝刘顼想要培养他的心,在刘曙告假日子结束了却依旧家里蹲的日子里,皇帝并没派人催他进宫。
“宝儿,我刚收到消息,羌国要派使臣进京,想要与大汉通好。”刘曙一脸纠结地跟李宝儿说。
“哈?”李宝儿很茫然,她不知道这具体代表了什么,“这种事儿不常见吗?”
“从未有过。”
“呃……你现在不是不理朝政了吗?你这什么表情?来就来呗?反正彭子征能打。”
“宝儿,你是不是忘了!”刘曙苦笑一下,“洛将军说过陛下有一半儿羌人的血脉……”
李宝儿尴尬了:她的确忘了,因为她不在乎。
但她的好刘曙似乎在乎,所以她得表现的积极一点儿,于是她安慰刘曙道:“你快别犯愁了,反正你不当这个皇帝,让皇帝本人纠结去吧。就算他有羌人血统又能咋,民族大融合呗,实在不乐意的话就让他的子孙后代都找汉人,也就一百年,他身上那点儿羌人血统就被稀释掉了。”
刘曙结舌:“可是……可是……我们与羌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啊,且羌人阴险,万一,万一羌人真的借此由头蚕食了我大汉,最后接管了我们大汉怎么办!”
李宝儿一摊手:“你去研究研究你们的历史,有几个王朝的覆灭是因为血脉?全是因为武力太差和治理无能。当然哈,我也不是很懂,也许我说的不对,但是你想想,你那个八百个心眼子的皇帝弟弟真会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羌人就把大好皇权拱手让人吗?倘若他真的这么犯蠢,呃,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那就证明你们大汉气数尽了。”
刘曙闭嘴了。
李宝儿站起来翘脚拍了拍刘曙的肩膀:“小老弟,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小概率事件,别废脑壳了。”
刘曙觉得不对,但刘曙又觉得李宝儿说的很有道理。
刘曙有些垂头丧气。
李宝儿抱上了刘曙:“别想了,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你就算想干扰干扰,你能做啥?是指着你的好弟弟的鼻子警告他别忘本还是半道儿把羌人的使臣都杀了?来,香一个,高兴点儿。”
……
在李宝儿和吴岁宁“走关系”的这段日子里,李宝儿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吴岁宁不知是做事说话滴水不漏还是她本人就是正道的光,李宝儿从她那儿感觉不到一丝丝她对如今处境的愤懑或是抱怨,这吴岁宁甚至对任何值得人诟病的大事儿小事儿都不做评判,更不会流露出对自己本是一个嫡公主却仅仅当了个太傅之女这件事的不甘。
当然,李宝儿也不敢试探的太厉害。虽说这吴岁宁对于李宝儿的亲近表现出了极为得体的尊重和热情,但俩人交情毕竟还浅,所谓交浅言深的忌讳那位贵女吴岁宁自然是知道,肯定也不会对李宝儿透露太多自己的心迹。
可是,怎样才能撺掇着吴岁宁对吴芃恩起了杀心呢?李宝儿是叹了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