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烛明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彼时天还没亮。
她心中一惊,莫不是又出事了?
急忙穿了衣服——最近事情有些多,她的外衣都是直接挂在寝屋里的,这回也算是省了很多麻烦事。
相元也从偏房里走了出来,“小姐,听这声音,莫非是……”
走水了。
虞烛明听得清晰,当即就去了水房,取上瓢盆就要出去。
虞淮也醒了,他把臻栖堂的门打开,问了路过的府卫,才知道是周梦兰的院落起火了。
又是她!虞烛明眉头轻蹙,一边拿着水往那边赶,一边和虞淮说道:“白天去一趟白府,让大家帮忙查查周梦兰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听说她是纳兰氏人,我现在只觉得没那么简单!”
虞淮应了声“好”,也加入到泼水救火的行列中。
一晚上,首辅府好不热闹。
等明火完全熄灭时,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府卫来报,说是定北王来了。虞烛明便也顾不上其他,跑去臻栖堂跟他见了一面。
“今天抱歉,我们昨天约定的事,恐怕是完成不了了。”虞烛明摸了一把头,上面积了很多灰,俨然一副遭罪了的模样。
江云浦便走过来,用干净的手帕沾了些水,帮她把脸上的灰擦掉了。
他言语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发生这样的事是意外,也是不可抗力,我来了,也是想跟你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经过混混和乞丐们一夜的走动,眼下京城热议的除了首辅府起火外,就是张麻子与姜作人有秘密来往的消息。张麻子的钱庄遍布京城,甚至有些业务延展到了京城以外,而谷阳主要负责帮他在赌场中推介他的钱庄。
赌徒们心中其实多少有些侥幸,若能查出张麻子背地里与姜作有牵连,那么他们欠的债很大概率是不需要还的——只要张麻子没保存他们的借条。
于是这天街上,很多人都在张麻子的钱庄面前声讨,要张麻子给他们说法;也有人去到官府前,要官府快些查。
原本约定的事是,虞烛明从听松居那儿取出些套现的银子,放回到张麻子的钱庄里去,再由江云浦以最近的线索为依据,擒拿张麻子,并且“发现”张麻子钱庄里的赃物,怀疑他是否故意克扣客人套现的金银,然后离间他和苍玄的关系。
“计划不变,”虞烛明脸色不改,因为她早就从听松居顺了点金银出来,一直带在身边,就是觉得有一天能用上,这不,确实是到时间了。“我去换件衣服,就准备出发吧。”虞烛明说着,又想起来江云浦是从正门进来的,为了不让别人觉得他们已经和好,虞烛明决定给那些暗中盯着的人演场戏。
于是那日,暗中盯梢的几拨人都看见,传说中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定北王,在与未婚妻大吵一架后,被扫地出门。而彼时站在门口附近的虞烛明,头发披散,疑似是与江云浦发生了冲突——当然,头发披散其实是因为虞烛明换衣服时,发髻松了。
江云浦拂袖而去的模样刻入了很多人的脑海里,于是这天,在虞烛明的刻意引导下,舆论还变成了这样:江家与虞家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江云浦与虞烛明都不跟以前一样装琴瑟和鸣了,现在一见面就干架。
江云浦是不想听到这种舆论的,但在想着叫人散播澄清的消息时,又想到,澄清只会让他们的关系越描越黑——人总是相信自己见到的,而非听见的,但又喜欢八卦一些自己无法知道真实情况的事。
于是只能放弃了这个计划。
——
虞淮和虞烛明各自按照早上说好的分工去做,两人刚到白府碰面没多久,外头就传来消息:江云浦请了张麻子去大理寺。当然所谓的“请”是不太正确的,据余光的话说,张麻子是被五花大绑送进大理寺的。
大理寺原本是虞成怀的势力,可由于他昏迷多日,江良光已经暗中抽调了自己的人进去,因此江云浦也乐得用上了大理寺的场地。
张麻子双手被缚在身后,他面色嘲讽地盯着江云浦,“原先我没想清楚,你们究竟是怎么合作的,现在,我明白了。”
他这么说,是以为江云浦跟苍玄合作来算计他了,江云浦听着却没否认,这样挺好,虞烛明不被牵扯进来就不会有危险。“那么,你可以选择配合或者继续反抗。”江云浦这样说道。
“呵,那我劝你,不要小瞧了苍玄。他虽是大王子,却也曾经被姜作诸多后宫嫔妃算计过,城府未必比你浅。”张麻子“咯咯”地笑着,“不如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拉苍玄下马?”
江云浦心神一动,“拉下马?”
张麻子:“让苍玄死在大魏。”他不紧不慢地说。
“张麻子,你休要耍小聪明!”勾卞在旁边听着,知道江云浦动了合作的心思,只能这样提醒:张麻子其人根本不适合合作。
“这位大人,你可是看错我了,我只是个放贷的小人,那有什么小聪明?最多只是生意上圆滑些,不至于算成是小聪明吧?”张麻子一脸委屈,他长了一副马脸,这会儿摆出委屈的神情,竟真有叫人深信不疑的魔力。
江云浦深知越是圆滑的人,越是需要晾着他多几天,再运筹帷幄的人都会感觉迷茫。“那么,本王再考虑一下。”
而后退出大牢,吩咐狱卒不许人探望,也不许与他说话,他周围的牢房也不能安排犯人。
出了大理寺,勾卞才问:“你真的想跟张麻子合作?”
江云浦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服,最近天气回暖了,穿这些衣服倒显得有些热了。他回答说:“不一定跟他合作,不过我是真的想苍玄死。”
“为什么?”
“那人老是肖想霁光,还对端瑞瑶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江云浦与勾卞上了马车,他终于能解开腰封凉快一会儿,“装什么啊,真是该死。”
勾卞:……
咱还记得咱是个异姓王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