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侧畔车水马龙,吆喝声中透着一股着急忙慌的迫切和凄凉。
捷楼族在雾海边缘驻兵三十万,一次雾潮爆发便折损十万余,疼的女王心头滴血。
一车车乌黑尸身看得游学队伍头皮发麻,捷楼族本就是用毒高手,可十万多高手被居然被一团黑雾喷死了,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要是这黑雾往内地蔓延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啊!
罗侯一去不回,天边那抹阴霾缭绕不散,捷楼女王攥着双手在营帐前焦急徘徊。
几个闲不住的孩子嘀咕道:“谁知道那个黑雾是什么?”
小孩看大人,大人看老人,荆楚晃着脑袋一脸茫然,元礼搜肠刮肚一番沉吟道:“据《大荒志》记载,大荒三纪初年,东海之滨见恶气,色黑质韧无味无毒却能败坏生机荼毒千里,先祖为防其害,筑城布禁压宝以镇之,城名曰:朝歌。”
蔚婵娟惊讶道:“朝歌古城不是三千多年前的旧事吗?”
鱼莲等人也是好奇道:“什么禁?什么宝?”
元礼白了他们一眼捻着胡须道:“朝歌城掌御大荒两千载,上族连襟结带骄奢淫逸,下族升迁无望民生凋敝,战乱四起烽火连天,蛆魊王为平战乱破禁取宝引发了夜城之祸。”
“夜城之祸?”
“什么是夜城之祸?”
蔚婵娟不满道:“你们别插嘴,听老先生慢慢说,老先生你别管他们。”
元礼捻着胡须道:“蛆魊王破禁取宝引发天地异象,宝光直冲云霄将黑夜照同白昼,先辈们为了宝物大打出手,山岳顷塌地缝张裂,无边恶气从地下涌出来将朝歌城埋入永夜,城中八百万部众无一幸免。域外邪族趁机闯入大荒,双方为了宝物恶战数十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恶气淹没朝歌城在先,涂毒大荒在后,所到之处生机死绝。那些宝物都是镇压恶气的关键,若是让域外邪族拿了去,我大荒子民将再无活路。”
“存亡之秋,十三部先祖再结盟约,举大荒之力讨伐邪族,夺回宝物镇压恶气,为大荒求取一线生机。”
元礼停了一小会急得众人抓耳挠腮道:“后来呢?”
元礼沉吟道:“双方恶战数十场,域外邪族死伤殆尽。一个名唤轩辕昌的恶贼趁乱逃跑,还带走了能勾连大地平定气机的承德印,若是此印在手断不会让恶气演化成潮。”
风叶等人咬牙切齿道:“可恶的恶贼,盗走宝印害死我们无数族人。”
元礼叹息道:“除了承德印外,具有净化之力的玉莲盏也被一个叫摩呼罗迦的恶贼偷走了。先辈们血战数十年死伤无数,已无力追讨遗失的宝物,只得用残存之力封印恶气。”
“战乱过后王朝更迭,大荒再无神明,十三部先祖分地而治。”
“捷楼族有鬼斧神工之力,又善使法阵精研毒物,占去东海、朝歌、荒原、衍山四州之地,治下方圆五千里,是大荒最广阔最富饶之地,他们也肩负起镇压恶气的使命。夜城之祸后恶气便改名为死气,成为大荒一大隐患。”
“神族带着乌族南迁,将平阳草原改名安戈原,建造奉纳城为新的朝圣之地。”
“据说新的禁制并不稳定,每个纪元都会衰弱一段时间,异族人便趁机入侵大荒,妄图夺取朝歌城下的宝物。”
“六纪末年邪族卷土重来,大荒举全族之力将其击杀,毛人族精锐在战役中折损殆尽,就此退出十三族之列。”
鱼莲等人嘀咕不已,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毛人族。
“七纪暮年又一场大战打得神族十户九空,八纪末年,雪玉族和后族也在战乱中一蹶不振,为了这股恶气,我大荒先辈埋没了无数尸骨。”
小娃娃们大眼瞪小眼,蔚婵娟好奇道:“老先生说的神族和后族可是那两部的先祖?”
元礼叹气道:“毛人族享治五千年,盛极大荒,若非夜城之祸,大荒未必有今日的局面。”
“神族鼎盛之时也曾有过十万部众,而今不过残存几百人。”
“雪玉族坐镇北疆,从寒泽拉洱至东海,横跨羽、后、灵、捷四族疆域,部众六千万,大战过后仅存雪吼族和玉族两支弱流。”
乐松寒急切道:“后族呢?”
元礼答非所问道:“捷楼族以治理恶气为由,三纪战乱不出一兵一卒,却让死气吞没东海荼毒汉江,连朝歌古城和临渊城都失陷了。”
众人面面相觑惹得路遥亭怒道:“三纪战乱不出一兵一卒,你可算过我们有多少族人死在恶气之下?你们千年出一次力,死几万人嗷嗷叫苦弄得天下皆知,我们被死气毒害三千年,深渊里堆了多少骸骨你数过吗?”
元礼哼道:“死的人多就有理吗?你们先辈眼红四州膏腴抢夺工事,霸占我族东海福地,伐木毁林刨山掘地断子孙后辈之路,刚愎自用懈怠工事让死气蚕食大荒,还背信弃诺侵犯我灵族疆域,恶行累累罄竹难书,竟还有脸在这叫嚣,简直恬不知耻。”
路遥亭等人勃然大怒道:“治理死气就靠一张嘴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雾海里填了多少资材,就算水尽粮绝了我们依旧顶在前方…”
元礼气急反笑怒道:“蠢货,你知不知道矩灵山的建造之法从哪来的?是三千年前我灵族先辈给你们造的。三千年了,哪怕你们每年只长那么一丁点脑子,境况都不会坏到眼前这幅鬼样。”
元礼这嘴皮子功夫看得羽八鼓掌赞叹,情不自禁道:“老先生大才啊!精彩,真是精彩!”
路遥亭等人气得咬牙切齿,中年悍妇直接抡起长矛往羽八脑门扎去。
鱼莲长枪一挑将飞矛拨开,飞矛贴着羽八的衣服没入地面三尺深。
鱼莲不满道:“干嘛呢干嘛呢?说不过就动手啊?”
羽八指着元礼委屈道:“要扎你扎他啊!扎我干什么?”
“学艺不精又爱拱火撺架,不扎你扎谁。”
平和之声传来引得学宫众人争相行礼:“宫主大人。”
一袭涟漪凭空漾开,罗侯从涟漪里走出来平静道:“魔渊底下似是被人搅动过,暗潮涌动激荡不安,需得早做防备。”
捷楼女王脸色发白道:“魔渊底下死气成河连我等都无法靠近,何人有这么大能耐可以搅动乱流?”
罗侯咧嘴笑道:“那得靠你们自己去查了,雾潮已被镇压,我先带孩子们回去。”
路遥台揖手道:“敢问大士以何法镇压雾潮?”
罗侯放出一滩漆黑如墨的黏液在空中翻滚涌动,黏液之中潮声阵阵潜藏无尽恶气,多看两眼便觉得头晕恶心。
捷楼女王惊喜道:“你可以炼化这些死气?”
“你想得美!”
罗侯没好气道:“我不过是用秘法将它们凝练在一处罢了,若是将它们打出去,瞬间就会变回漫天雾潮的模样。”
捷楼族人如畏蛇蝎般后退,罗侯收了黏液大摇大摆往外走,捷楼女王气得直跺脚:“死气的事你不管了?”
“管不了,另请高明吧!”
捷楼女王气道:“我闺女都嫁出去了,你看一眼就拍屁股走人啊?”
鱼莲等人炸锅道:“什么闺女?宫主大人娶媳妇啦?”
“真的假的?”
“难道是那个妹好?”
“啥时候的事?”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