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名分不算。”萧彦说:“匪就是匪,官绝不会心慈手软。
第二日下晌,衙门口,一个小乞丐把信递给衙差,杨舟楠正好从外面回来,衙差喊住他。
“杨副将回来的正好,这封信是交给你的。”
杨舟楠拿过来瞧,信封上没有落款,他取出信打开一看,脸色露出激动,苏乘风问:“谁的信?”
“是擎君带来的。”杨舟楠说:“他已经查到消息,陆子卿就关在山寨,安然无恙,还有那些失踪的人与洋人有关,人还不少,在宁东,他让我们即刻派人前去追查,顺便修书给太子,商量药价调控一事。”
“与洋人有关?”苏乘风琢磨说:“他们要那么多人来做什么?”
“信上只说,洋人拿他们做药品实验。”杨舟楠把信放回信封,“至于具体用途是什么没有交代,暂且猜测,小心京城动向,眼下大灾大难之际,正是虚弱的时候,谨防外敌入侵。”
苏乘风点头,“那药价调控一事,他是想到办法了吗?”
杨舟楠“嗯”一声,跨进门槛说:“他准备借助风义堂和其他几个药行的势头,再联合官府一起,应该能成。”
风义堂?”苏乘风眼眸微动,看他一眼,“那个姚知府不是说没见过风义堂的老板嘛,侯爷怎么找他?没找见正主,找太子商量也没用啊。”
“是那个蓝凌风。”杨舟楠说:“他愿意帮忙。”
“什……什么?”苏乘风惊讶,“那这封信也是蓝凌风让人带下来的?”
杨舟楠侧脸看他,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乘风闻言,表情放松下来解释,“我、我是说,蓝凌风不是山匪嘛,穷凶极恶之人,怎会突然帮们。”
“擎君既然能说动蓝凌风帮忙,那便自有他的办法。”杨舟楠敛目,往休息室去,“我们需尽快将事情办妥,我先给太子写信。”
“说的是。”苏乘风见他去书桌那边,“我先去看看乘义那边。”
他走出衙门打马往东边去,一盏茶后在一家茶肆下马,店内满座,掌柜正在柜台前算账,苏乘风过去随意问:“乘义呢?”
掌柜答的自然,“在后院呢。”
苏乘风过楼梯口,穿堂往后院去,拐过两处长廊,大院里围坐着十几个人悠闲的说话。
他过去,那些人全部站起来,齐声招呼,“老大。”
苏乘风落座,提壶倒茶吃,“乘义跑哪儿去了?”
有人刚想说,苏乘义就从侧面的小道过来,苏乘风问:“有消息了?”
苏乘义落座时“嗯”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苏乘风拿着瞧了瞧,随后收好信,对下属吩咐。
“苏州、晋州、云州……中都,让下面的人都分散出去,找那边的人对接,动作快点。”
众人齐声,“是。”
五清山顶峰里一片红色喜庆,四处阁楼殿宇前红绸高挂,红灯笼上都贴着囍字,大院门口还有舞狮队,敲锣打鼓放鞭炮,热闹非凡。
清风殿内红绸帷帐垂悬,门窗、书柜上皆贴着囍字,萧彦愁眉苦脸坐在内寝的梳妆桌前,看衣架上挂着的喜服发呆。
隔了一会儿,倏然站起来走出内寝,穿过侧面的隔门,往后面的落地露台去,听得外面鞭炮锣鼓声回荡响亮,还有声声洪猛的狗吠,山凹里阁楼一片红色朦胧。
他满脸愁容,目光挨个眺着阁楼,嘴里念着,“子卿,你到底关在什么地方?今日,他要逼我成婚,你……是不是都看见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萧彦攥紧拳头,心疼得厉害,也紧张得厉害,愣在原地神色开始慌张,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暗示。
子卿知道我要成婚了,他正在阁楼的窗户里看着,看着我……我与蓝疯子穿着喜服拜堂,他……不!不!
他越想越害怕,失魂的往后踉跄几步,倒靠在侧面的门框滑坐到地板上,轻轻摇头。
“不!子卿,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不想背叛你,可是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你?是我混账对不起你。”
外面有脚步声进来,隔门外,松儿探头探进来到处看,轻声唤,“公子?公子你在哪儿?该换衣服了。”
他唤几声没人答应,过去露台,见萧彦坐在地上,提醒他,“公子,该去换喜服了。”
萧彦烦闷地站起来走到内寝,看着喜服上面织金的卷纹,心里落空到了深渊,好沉重,这是第二次穿,却都不是与心爱之人。
松儿见他又发呆,说:“我替公子换上吧。”
萧彦等了少许,哑声说:“不用。”
松儿在外间等,不多时,萧彦就从内寝出来,一身织金红袍,头上红锦金冠束发,身形高大修长,整个人丰神俊朗,那浓颜的五官本就贵气侧露,这身整整齐齐衬得愈发高不可攀。
松儿看得有些怔愣,笑说:“公子真是好英俊啊,举世无双当之无愧。”
萧彦脸沉似水,淡淡地说:“走吧。”
“好勒。”
松儿笑眯眯去开大门,门扇打开,院子里桃花树下,负手立着一个一身红袍的背影,长发半束在后面及腰下,仍是之前的样式。
萧彦跨出门时,松儿唤一声,“爷。”
蓝凌风缓慢转身,萧彦见着的一瞬间顿愣住,心跟着怦然一跳,眼眸近乎有些失魂的看他。
只见蓝凌风额间软发下,戴着银色半截式面具,有镂空卷纹,沿着脸型服服帖帖,唇色嫣红,单侧耳鬓间一小支银色松枝发饰下,垂落一条红丝带。
红衣衬得下半张脸特别白净,不见其貌,亦能瞧见三分惊艳,在桃花树下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仿若画中仙。
“你……”萧彦怔愣的缓步过去,目光在蓝凌风脸上来回观察,紧张的像是在确认什么,倏然握住他两边肩膀,“你……怎么……”
“怎么了?”蓝凌风垂眸看一眼自己身上,再抬眸起来,“我……不好看吗?”
“你……”萧彦的眼眶有些隐隐泛红,目光仍然在他脸上寻找,指尖慢慢触到脸颊的面具,哑声说:“……好像……像他。”
蓝凌风唇角淡淡一笑,“今日是我们成婚,你把我当成他,是不是有点伤我的心啊?”
这声语气,萧彦听得倏然刺了一下,清醒两分,子卿不会这么说话,也没有这般轻佻,他总是春风和煦,温文尔雅,蓝凌风只是刚好长得像而已,并不是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