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从仪老谋深算,胸有成竹。
他每天将各处传回的消息详加整理研判。
但这1200人始终分散聚合,飘忽不定。
他们没有固定的活动路线,难以掌握住动向。
胡从仪和黄朝宣、张先壁反复推演。
最后决定用笨方法,以几个重要的位置和水源地为据点。
行分割包围,逐步蚕食的战略目标。
按这个目标,他把士兵细分成前哨、支援、行动、伏桩、阻绝等小组。
这样更灵活,更有效率,比先前那种五十人一组,要高明太多。
黄朝宣坐镇第二包围圈,指挥600人的行动组为打击的主力。
张先壁坐镇第三个包围圈,指挥800人的阻绝组为封锁支点。
翟平带领200人的支援组,以“击杀”陈远宏为首要目标。
其他小组成员有多有少,行动也就有先有后。
都由最精锐的5人前哨小组指引,先后向待机位置快速推进。
他则处坐镇中枢,这些计划如能顺利地执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指挥中枢除他之外,还有100名官兵负责传信和警卫。
第四天早晨,消息传来,情况很不妙。
第一批伏桩和前哨小组全军覆没,己方四天下来,总共损失了两千多人。
陈远宏这方共有18受伤,自从刘辟几人死后,双方都比较克制。
三伏天在溪水里好好泡一泡,那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
有人在溪中游水,拍起的浪花发出轰鸣,远在两里外的山坡上,也可看到这人在游水。
山坡上的五个人,立即掩起身形,藉草木掩身,向戏水处的溪段飞掠。
戏水的人,已经发现了这五个不速之客。
五人一身白,最后这两天,胡从仪的布控更严密了。
水源地成了禁地,陌生人严禁靠近,山区实行全天候的戒严。
白天,夜晚,都有混合编组,最精锐的前哨5人组,神出鬼没的在各处搜索。
高手如云,悍卒齐集;这是最后的两天,成败在此一举。
侦查范围扩大,一切手段全用上了。
其中包括强而有力的远程搜索混合小组,所有能派出的人手都用上了,不许出任何差错。
五个人站在溪边,盯着清澈的溪水发愣。
游水的人不见了,是在他们到达的片刻前失踪的。
“奇怪,难道这人发现我们了?”
一个干瘦的年轻人讶然道:“按理,那是不可能的。
人在水中,怎么可能发现林深草茂中窜掠的人?”
“那可不一定哦!”精悍的翟平一面用目光四下搜索。
“咻······啪······哎呦······”四人先后中箭。
翟平早在第一时间,后倒、翻滚、斜窜,一个起落就消失在草丛中。
翟平逃脱后,用最快的时间带着3组前哨合围过来。
16个人带着霸道的连弩。
如果16弩齐发,48支弩矢,足以“射杀”48个人,打击面积可以覆盖30丈方圆。
众人结阵搜索,劳而无功,又白忙活了一场。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就要落山了。
黑夜降临,危险来了。
计划推行的还算顺利,虽然损失了一些人。
但大部分人马基本就序。
传递信息,指挥协调,上下串联。
黄朝宣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他不好受,胡从仪和张先壁同样如此。
忙到亥时末(晚上11点),天罗地网布置完成,各组的负责人布防到位。
人声一静,他倦意渐浓,这几天可把他累坏了,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吞觉。
临时营地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茅草棚,四周,共有50余座稍小一点的草棚。
营中有旗台,辕门,有点行军打仗的模样。
草棚空荡荡的,兵去棚空。
40名警卫住在大草棚左右两侧。
20名警卫轮流巡逻,20警卫轮流站岗,
寅时末(5点),黎明即将到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了,人在此时睡得最熟,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黄朝宣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军人在战场上的警惕性是最高的。
棚内伸手不见五指,他突然张目站起,还没来得及动手,胸口已被硬物抵住。
“你是?”
“武卒百户关平。
黄大人,恕卑职无礼,您和您的手下已经阵亡了。”
这种事情在山区各个大营同时发生着。
寅时中,陈远宏出现在寺东的红墙下,他已经失去人的形态了。
只露出双目的花面头套,紧身薄绸连体衣裤,和那天又有所不同。
其实是同一件衣服,只是分正反两面而已。
这一面从头到脚加绘了五彩斑纹,没有五官,没有一定的线条。
整个人像花纹怪异的物体,真要细看,有点像变色龙。
夜枭声响起,信号传来,证明周围已经被包围了。
他沿着墙蜿蜒而上,速度极快,像一条无骨的蜈蚣。
寺内外警卫森严,有许多明暗哨,他不得不小心。
身份地位高的人,通常不会住在外围。
他像一头灵猫,三窜两闪便靠近一处大一些的禅房,贴在外廊的窗下,凝神倾听里面的声息。
没有任何声息,只有风铃偶尔被风吹动的清鸣。
一直没发现警卫,这些警卫躲得实在太隐密了。
撬开一扇大屏窗,直入核心,里面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探道,凭感觉逐步深入。
不久,感觉中,他知道已经进入空间骤然增大的地方。
左手所触及的墙壁,不再是木板墙,而是厚实的大青砖,显然已深入内部了。
突然他触及了某种物体,锐敏的感觉,传递的信息是发生意外了。
那种心生警兆的悸动感十分强烈,像浪潮般撼动他的全身。
他不假思索地贴墙根伏倒,成了一条柔弱无骨的蜈蚣,向下一缩,立即游走。
蠕动的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倍,贴壁根向后滑退,像一条倒退的蜈蚣。
无数弩箭从左右射来,笼罩了三丈宽的空间。
最高上抵承尘,下贴地面一尺高下,锐器破风的厉啸,令人闻之寒毛倒竖。
他已向后滑行出四丈外,弩箭失去目标,假使他仍向前滑行,就进入弩箭的覆盖范围了。
猛然升起向前一窜,超越弩箭封锁覆盖的地段。
“有警卫在暗中发射弩箭,厉害。”他悚然自语:“设好圈套等我钻,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