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天气更凉,裕朝因为水土不服病了。
应桐知道颇为高兴,叫随从打听到桑珥和宫长安都在温鸣谦房中,他便兴头头赶来。
其时温鸣谦正在研磨香料,见应桐来了,连忙起身问安。
“他们两个呢?”应桐没见着宫长安和桑珥,不由得问。
“说是去看楚王世子画马,必然去了御马监那边。”温鸣谦说,“那边冷世子再加件披风吧!”
跟着他的人连忙回去取披风了,应桐却等不得直接往御马监去了。
到了那里果然就见应柏正对着那匹二师马作画,宫长安和桑珥则站在一边观瞧。
桑珥看得尤其入神,让应桐心里很不舒服。
他前脚刚到,卓拉罕随后也找了来。
她别人都不理,单向宫长安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好找。”
宫长安欲哭无泪:“我等着挨咬吗?你可别过来。”
“我都说了不会再咬你了,”卓拉罕的声音不自觉低下去,“我只是要留个记号而已。”
“公主还是等他伤好了再说吧!这人都说好了伤疤才能忘了疼,现下他这里才结痂,自然是怕你的。”桑珥在一旁说道。
她当然心疼宫长安,也觉得这个塞北的公主未免有些太野蛮了。
可自己因身份所限不好怎样,但看她每天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宫长安心里头就忍不住气。
如今身边并没有大人,也就忍不住抢白卓拉罕几句。
卓拉罕咬住了嘴唇不说话,她其实不想让宫长安怕她。可是她在草原上任性惯了,凭什么东西她只要说声要就一定得是她的。
为什么宫长安不能呢?哪怕自己一再说一定会对他好,他还是要躲着自己。
就像现在,宫长安又躲到赵王世子身后了。
“公主,这里是中原,汉人有汉人的规矩。”应桐不喜欢卓拉罕这样任性骄纵的,忍不住说她,“你年纪也不小了,同男孩子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卓拉罕本来就一肚子憋屈,听他这么说当然不高兴,立刻反唇相讥道:“我怎么样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你事事比不过别人,还在我面前说什么嘴?不过是我哥哥病着,若是他在跟前,不信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像你这样的货色我还看不上眼呢!”
应桐和裕朝比试好几次都没赢过,和应柏比试也输了。
卓拉罕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应桐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宫长安见事情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千不对万不对,都是我不对。公主那日不是说要去摘御花园里头那棵枫树的树叶吗?我方才从那边过来,整棵树的叶子都红透了。小的这就陪着你去采。”
说着拉着卓拉罕走了,留应桐在那里运气。
应柏见此情形,也不好就这么僵着。
就放下画笔说道:“兄长不是最爱马吗?不如你骑上这马试一试,看看可有不同?”
他本来是想和应桐缓和一下,谁想他此刻的话在盛怒的应桐听来竟是别样的讽刺。
立刻扭过头去说:“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这马本来就是应该用来骑不是用来画的,我便再喜欢马也不会去骑你的。我就看不惯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应柏听他这样说也不由得生气了,但还是忍着气说:“兄长,咱们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其实那日我答对题也实属是侥幸,另外我想着若是咱们两个都答不出,也实在不像个样子。这马凭我再怎么喜爱终究敌不过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去,我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呀!”
“你的意思是我小气?是我拿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了?”应桐冷笑,“你别得着便宜卖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是怎么想的!”
“我背地里是怎么想的,你倒说说,我还不知道呢。”应柏忍不住上前问他,“到底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应桐心中焦躁,忍不住伸手把应柏推倒了:“你自己心里清楚,谁耐烦跟你说这个!”
桑珥在一旁连忙扑过去,扶住应柏问道:“世子,你没事吧?”
应柏却知道应桐对桑珥有意,她如今来扶自己只会让应桐心中更加恼怒。
于是便拨开桑珥的手,却不妨桑珥竟被推得倒在地上。
应柏自己站起来,又坐回去画画:“这画是我答应了卓拉罕公主画给她的,不能食言。”
说完拿起画笔继续画,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应桐狠狠瞪他一眼,上前扶起桑珥。
此时桑珥已是泪流满面了。
“你以后休要理这负心薄幸的。”应桐又气又痛,“人家心机深,想着攀高枝呢!”
在应桐看来应柏分明就是脚踩两只船。
应柏听了也不反驳,他知道现在应桐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不管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的。
这些日子他在宫里也十分的不顺心,如果他的爹娘能有赵王家的势力该有多好,自己就不必处处受这样的憋屈。
又或许自己当初就不该进宫来,在自己家还落个逍遥自在。
到了这日晚间,温鸣谦给宫长安上药,仔细查看了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才放心。
“这个卓拉罕,真是个属狗的。”宫长安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忍不住发牢骚。
“苏太医开的药很管用,”温鸣谦说,“我先前还担心伤口发炎呢。”
“如今应桐和应柏两个人的矛盾越发的深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真的斗起来。”宫长安又开始盘算正事。
“我想着经过上回的功宴,赵王和楚王两家的关系也应该变得更紧张了才是。”温鸣谦也说,“随后他们两家必然会因为卓拉罕公主相争,既然分野王打算在他们两个中选出一个女婿来,想不起争端是不可能的。”
“母亲,那你觉得分野王会看中谁?”宫长安问。
“以分野王的性格,他选女婿必然要选个好掌控的。”温鸣谦早就看得清楚,“他是不愿意受制于人的,所以他更有可能选应桐。”
“但赵王他们未必这么觉得,他们必然以为分野王会选那个更出色的。”宫长安笑了,“都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