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灏话落后,晏黎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她将这人想得太恶毒了,他若真是凶手,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养她。
可她的双眼被温灏宽厚地掌心捂住,她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是从他的声音知道他此刻的情绪并不好。
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随时都会断了一样。
作为一只鬼,他此举本该是白耽误功夫,可也不知是何种缘由,她任由着他将自己的视线遮住。
温灏太害怕从晏黎的眼中看到一星半点的提防,惧意,又或是嘲讽,他紧张地等着,等着从晏黎答应自己。
可对他而言,晏黎能够回到他的身边,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三年间的日夜,对他而言过于煎熬,甚至只能借着忙公事来麻痹自己。
不知是过了多久。
昏暗的床榻间,一声‘好’飘入温灏的耳中,引得他捂住晏黎的手指一颤,而她的眼前也因此漏出一丝光。
温灏几缕发丝垂落,那张脸上还带着些许呆滞感,似惊讶于晏黎的回答。
他缓缓将遮挡住晏黎的手移开。
晏黎的眸光平静似水,没有半点异样的情绪,甚至还极为配合的补充了一句:“我信你。”
……
一人一鬼抱团坐在床上,气氛极为祥和。
晏黎坐在温灏的身后,伸手理着他的头发,揪着发尾,分开几缕发丝后,开始为其编小麻花辫,又故作轻松的问:“你说你查了三年,那这三年你有查到什么吗?”
她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动作。
可心思早就不知飘到了其他地方。
温灏并没有阻止晏黎的小动作,手微微攥紧,默了半瞬后:“……没有。”
他并未欺骗晏黎。
三年前的事情,他不仅没有查到蛛丝马迹,甚至越查,他越发现,他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根据他的调查,能给他的阿黎下毒药的,除了他,就再无旁人了。
温灏不想说同晏黎这么丢人的事情,查凶犯能查到自己头上的他也算是头一个。
若是晏黎只是笑笑也就罢了,他就是怕上一秒还答应会信他的人下一秒又开始防备他。
“真没有?一个怀疑对象都查不到?”
晏黎编好辫子的手一顿,刚准备将手放下,却不想指缝间竟是缠绕了一根发丝,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将其扯了下来。
仅是一瞬,她心虚的将那根头发赶忙压在一旁的褥子下,团了团,又看向温灏,见他没有反应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他没发现?
可温灏哪里是没有发现,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的话惹恼了晏黎,哪怕头皮被扯得一痛,也没敢吭声。
“今日你将晏梦淮送官,关进大牢,难道不是怀疑她吗?”晏黎有些不解了,想着想着魂也飘了起来。
正要飘出床榻之际,手腕突然被身后人一把拉住。
回头便见温灏耳尖泛红,带着些许恼意的:“跑什么,你不是说会信我吗?”他急切的将晏黎拖住,将她扯入怀中。
生怕晏黎就此跑了。
当年新婚夜,他们喝完交杯酒后,晏黎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他慌了神,甚至都来不及为她寻一个郎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晏黎微微一僵,心虚的解释:“……我没想跑,就是飘习惯了。”
温灏没信。
只是将晏黎抱得更加紧了。
晏黎:……
“她那日也在这间房里。”
晏黎再次愣住。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灏话里的意思。
晏梦淮在这间房里?
下一瞬,原本还算老实的晏黎突然就开始挣扎起来,扯着温灏的手,便要脱身,就连声音里都少了几分淡定:“你还准备娶两个?!”
温灏没有想到晏黎的脑回路会如此的清奇,甚至由于过于震惊,差点就真让她跑了。
他身子前倾,伸手掐着她的后颈,便将背对着他,即将要跑下床的晏黎又一次拉了回来。
仰面将她的后脑按在自己的双腿间,又用另外一只手擒住了她的双手,任由着那根红线,将其缠绕。
温灏低下头,又缓缓垂眸:“阿黎当真要如此伤我的心?……我是怀疑她在那酒杯里下了毒,想以此来取代你的位置。”
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取代她的位置?
怎么有种王婆卖瓜的错觉。
晏黎此时的姿势说不上什么文雅了,后颈还被温灏捏在掌心之中揉捏,如同栓了线的风筝,任由着他的支配。
她不喜欢。
如此想着,她将被捆住的双手递了出来,示意这人给她解开。
温灏并没有动。
极为执拗的等着晏黎给一句话。
晏黎到底是没能沉住气先开了口。
“你确定?”哪怕是温灏亲口说出来,晏黎心中还是无法相信晏梦淮给她下毒的事情。
她并非是会一叶障目的人。
不会因为晏梦淮做过一些事情,便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往她头上扣。
这一点在晏黎再次看到晏梦淮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了。
她抬眸,仰头看着温灏,语气中并没有找到疑犯的喜悦,反而极为的平静:
“有什么证据吗?还是说,这只是你仅凭她刚才在院子里的那席话才匆匆下定的判断?”
晏黎太冷静了。
温灏罕见的沉默。
他静静的看着情绪并没有因此而波动的晏黎,呼吸重了一瞬,又缓缓吐了一口气。
随后,他的手探向了她被捆住的双手,将那缠绕着的红线点点解开,语气淡淡道:“阿黎信她?”
晏黎丝毫没看出来眼前的温灏已然恼了,还在思索再三后点了点头,“她纵使性子有些许不妥,但谋杀堂妹这种事情,她却未必真做得出来。”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些紧缠在一起的红线被一点点解开,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
温灏突然间擒住了她的双手,另一手掐住了她的下颌,腿轻抬后将她托举了起来,不等她反应过来便直接吻下。
攻城略地。
“温…温灏!唔,你…你放开……”
晏黎的唇边不断溢出声音,却又被温灏一一吞下。
疯了。
她招他还是惹他了。
她好好的嘴唇都要被他啃秃皮了。
“阿黎,”
不知过了多久,温灏单手滑向她的颈侧,摸上了她右耳的耳垂,轻捏,“你忘记我们之间的过往就算了……”
“怎么会心盲、眼瞎到…连她那种坏人在你眼中都变成有原则的好人了?”
温柔有时不止是杀猪刀。
还有可能是杀鬼刃。
晏黎被这轻飘飘的语气落得后背发毛。
这人简直堪比恶鬼。
温灏缓缓低下头,轻吻不断落在她的眉眼间,将她所有的反抗一一压下后,如同自嘲的继续轻笑道:
“还是在阿黎的眼中,我这个外人始终都不可信?”
温灏真是气急了晏黎这种不在乎他,甚至还为旁人辩白的态度,好似他才是那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