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绵愣了好一会都没有其他动作,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物,和做任务时的穿着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那个想法实在太过不像她。
在她看来,只有摒弃所有杂念,快速、精准的思考才能在危机中解救自己。
因此,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做的。
只有在任务结束,去见那位慈祥的老太太时会故意戴上乖巧的面具,放空一切。
但只要离开那座山,她的乖巧也会同时收起来。
刚才的那些想法似乎不像她。
但她却真真切切感觉到,现在的她似乎就是那样的。
为什么?是她忘记了什么吗?
过往的记忆一下下在她眼前重现,直到画面定格在从前在训练场上的她。
江意绵愣了愣。
看着小小的自己,眼神冷冽地和周围那些人争抢着正中央的那把匕首,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有的只是空洞和狠戾。
直到,她把那些人全都打趴下,成功拿到那把匕首,她的眼睛里也丝毫没有出现多余的情绪。
画面中的人明明是她,但她却觉得那似乎又不完全是她。
下一个画面出现,那是她在组织里的伙伴。
一个比她年纪小很多的女孩。
那女孩和她很不一样,或许是年纪小,再加上刚加入组织不久的缘故,那女孩会经常对她说,她从前的家人。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家庭,父母恩爱,姐妹情深,饶是听过很多次,她每次听对方提起那样的家庭,她依旧会羡慕。
因此,每次听对方说家里的事,她总会静静听着,不会去打断。
直到在一次任务中,对方去世,她似乎也失去了能靠近那样温暖的家庭的机会。
江意绵只自嘲地笑了笑,她从来没拥有过那样温暖的家庭,又谈何失去。
眼前的画面戛然而止,没有更多的记忆涌来。
毕竟她的记忆里大部分都是些关于各种各样任务的,实在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远处那光斑越发浓烈起来,她只缓缓朝着那光斑靠近着,心里也没了先前的抗拒,想要直接被那光斑吞没。
不管是真的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是如何,对她而言都无所谓了。
江意绵只继续朝着那光斑靠近着,心里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她遗忘了。
脚步顿了顿,她却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在此刻不想被那光斑吞没。
脑海里的记忆一幕幕回放着,但她却觉得那些训练的记忆和做任务的记忆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江意绵站在原地有些愣愣出神。
然而,就在此时,丝丝缕缕的红线缓缓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延伸着。
一点点到达了她的身前,那些虚无缥缈的红线,在半空中微微晃动着。
江意绵只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碰了碰那红线,却没真的抓住。
就在江意绵有些疑惑这红线是哪来的时,那漂浮的红线却突然细细密密缠绕在她的手指上,微微用力,不肯松开。
江意绵愣了愣,脑海里原本空白的记忆似乎有什么正一闪而过,下意识就要跟着那漂浮的红线离开。
偏偏却在此时,那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光的光斑,瞬间光芒大亮,只照得周围的黑暗都减轻不少。
江意绵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适应那突然亮起的光斑。
光斑上一幅幅画面呈现在她眼前,那似乎是她在任务失败后的遭遇。
看着任务伙伴受伤离开,看着组织里的人回收她的尸体,继而火化。
她心里非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很平静,像是在看其他人的事。
画面中的人确实是她,她确实已经死了。
原本顿住的脚步,再次继续朝着那光斑处走去。
原本缠绕在她指尖的红线也变淡了些许。
西苑主屋内。
原本看着江意绵身上的青紫逐渐退下去,柳儿正有些高兴,却猛地发现江意绵的皮肤越发惨白起来,连带着整个人身体的温度更是急剧下降。
她只吓了一跳,当即看向软榻上的人,却发现陆辞简这会也有些不对劲,心口的血虽已经止住,但整个人的生气都在缓缓流失,像是随时都会彻底沉睡过去似的。
王三只吓得连忙打开了屋门,朝屋外喊道:“道长,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你快来看看啊。”
凌虚听见这话,只叹了口气,“我也无能为力,眼下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这种方法,只能看两人之间的联系够不够紧密,能不能打破两个世界间的阻隔,旁人做不到什么改变。
原本他以为有陆辞简的心头血引路,江意绵就是真的被另一个世界吸引着,也会有几分机会被心头血带回来。
现在看来,另一个世界的意志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强大。
林宴安一听这话,当即急了,“老神棍,你倒是去瞧瞧啊,还是说,你是故意的?故意坑害姓陆的?”
这下倒好,江妹妹没救回来,姓陆的也要没了。
越想越是着急,他整个人都有些愤怒,若不是顾忌着这老神棍可能还有用,他恨不得现在就对其不客气。
一旁的江清远却按住了他,看向凌虚皱眉道:“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吧。
凌虚只看了眼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只叹气道:“等。”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具体的结果,他们谁也干涉不了。
众人听见这话,一时都沉默了下来,盯着屋内的两个人,却都没敢朝屋里进,生怕因为他们的进入,破坏了那本就渺茫的机会。
此时,京城郡主府里。
王凤琴正开开心心让侍女收拾着这次从青石村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是村民塞给他们的。
大部分是给几个孩子的。
尤其是意绵。
村里人知道意绵和辞简定了亲,每个人都很开心,夸赞两人般配。
纷纷开始好奇两人什么时候成亲,她当时只说不着急,随意糊弄了过去。
可自从回了京城,她反倒是对两人的婚事开始上心起来,一边翻看着芸娘送来的一些首饰图样,一边回忆着和几位相熟的夫人聚在一起时,那些人说过的关于成亲的各种礼节。
越想越是皱眉,“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不行,这个日子太赶了,这个日子不错,可是不知道意绵和辞简什么时候回京。”
她一边翻看着日历,查看黄道吉日,一边思索着江意绵他们回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