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晓晓把整个经过描述了一遍,把能跑出来说成了是运气好。这些细节无关案情,钱知县也没有过多询问。原告满身狼狈的样子,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事情不复杂,但是影响很恶劣,以后有钱人谁还敢出门?这种案件必须严办。
钱知县命令李捕头负责侦办此案。
李捕头当场就派了两个衙役去现场取证,又点了一队人马,亲自去抓王羽及其同伙儿。
欧阳震见没什么需要他开口的地方,便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身为原告又受了伤,暂时也没有翁晓晓什么事情,钱知县便让她先回去了。
翁晓晓行礼谢过钱知县及欧阳震。目光交错时,欧阳震回了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刚走到门口,翁晓晓还没上马,欧阳震的随从却追了出来。
翁晓晓忙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交待?”
随从笑着摇摇头,“我家少夫人怀着小公子辛苦,什么都吃不下,昨日那坛子酱菜配着粥,倒是很合夫人胃口,大人让我跟公子道声谢。”
一听是这等好事,翁晓晓笑了笑,“少夫人喜欢就是这酱菜的造化。我的铺子就在春喜路上,叫美美酱菜。夫人有什么需要的,派人吩咐一声就是,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也可以专门腌制。”
随从连声道谢,怀着欧阳家的嫡长孙,大少夫人金贵着呢。
......
甘嫂烧了开水,秋月去准备伤药,凤姑能处理伤口,就没去请大夫,免得多生事端。
外衣上倒没什么血迹,可里面的裹胸布却跟伤口粘连了起来,直接撕开太疼,只能拿剪刀从侧面剪开。
这哪是一点擦伤啊,洁白如玉的背上有一块都血肉模糊了,凤姑看到后低声哽咽起来。
“你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跑得那么快、跑了那么远,得多疼啊。”
“跑死也比落入贼人手中强。”但有人心疼,总是心暖的,“姑,您可别哭了,眼泪掉在伤口上疼着呢。”
这傻姑娘还有心情安慰她,凤姑抬袖子擦了擦眼睛,赶紧忙活起来。
春霞、秋月两个没见过这血呼啦的场面,更是心疼地泣不成声。
这两个丫头也都是机灵的,相处久了,自然知道了主子的秘密,也理解主子的无奈,很多事情还需要主子去办呢,她没得选择。
凤姑治伤的办法都是从军营学来的,烈酒擦在伤口上,那简直就是施展酷刑。
翁晓晓咬紧了嘴里的帕子,双手抓着枕头,脑门子上很快就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秋月跪在床边上,不时地拿帕子给她擦拭着。
春霞很想让师父下手轻点,又怕出声打扰了她的操作,更没了轻重。
“东家,咱们有庄子、有铺子,够生活了,您以后少出去冒险吧。”秋月哽咽着说道。
上辈子被父母保护的太好,没受过什么生活的摔打。这辈子没人管着了,却不得不独自面对风和雨,甚至还要给他人遮风挡雨。
这会儿也说不清哪种生活更好。
“我有个秀才的身份都不够震慑外人的,只因年少就被歹人当成了肥羊,若是露了身份,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凭我一个孤女,拿什么保住现在的田庄、铺子?我自身都有危险。”
这句话说愣了屋里的几个人,可也的确就是这个理儿,没有东家挡在前面,她们这些人哪来的安稳生活?!
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不想一辈子当咸鱼苟且活着,只有向前。
翁晓晓又困又累又疼,脑子都罢工了,只是还不忘安排道,“凤姑,您亲自去铺子里,把我们所有的酱菜都装上一小份,给欧阳大少夫人送去。”
既能结交人,又能推广自己的酱菜,傻子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姑娘交代的是公事,凤姑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回屋去换出门的衣服。
“小天如何了?他的胳膊有没有问题?”
“手臂骨折,大夫已经给上夹板固定住了,没什么大问题,好好养着就成。”
“嗯,这一段就让他留家里吧。春霞你去钱庄找下何掌柜,说我要卧床两天,若是急着要结果,就请他把账本送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秋月倒完了血水回来,拿着干净的帕子又给翁晓晓擦了手脸,“东家,想吃点什么吗?”
“我累了,只想睡一觉。”
“东家睡吧,我给您换了丝绸被子,这个更轻薄,不会压得伤口疼。”
“为了你们几个,我也得撑下去。”说完这句,翁晓晓就闭上了眼睛。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秋月抬袖子擦了擦,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等翁晓晓睡着了,她才出去。
秋月是家中的老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她就是爹娘嘴里的“赔钱货”,遇到灾荒年,家里过不下去了,爹娘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她卖掉。
遇到这样的爹娘是她命苦,被卖掉后反倒迎来了新生。东家不打不骂,还教她学本领,天下间少有。凤姑待她比亲娘都好,东家对她更是比亲哥哥还亲,只是没想到这个‘哥哥’却是姐姐。
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秋月都知道自己掉进了福窝里。
东家守护着他们,她也会拼命护着东家的。
小管家秋月吩咐甘嫂去买了条黑鱼炖汤,家里两个伤病人员,需要增加营养。又安排新来的小厮海子照顾着小天。
......
何掌柜一听翁晓遇袭还受了伤,立刻答应了她请假的要求,并嘱咐一定在家好生休养,不用担心别的。
东家特别对待的有才之人,他可不敢怠慢了。
第二天一早,何掌柜提着两个礼盒上门探望了翁晓晓一番,并表示,但凡有需要钱庄出面的地方,尽管来找他。
后背有伤,翁晓晓不方便穿外衣,只好趴在床上会客。
何掌柜自然没多想,还以为翁晓晓伤得很严重呢!回头就上报给了聂风。
欧阳震的夫人听说翁晓又送来了酱菜,还是位女管事亲自来的,便命了身边的嬷嬷去接待,并打赏了凤姑。
若是寻常商人来巴结丈夫,她自不必多理会,给点钱就是。但这位是小叔子的好友,还是京中忠信侯府公子的朋友,就不能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