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朱雄英揉揉眼睛,伸个懒腰。
杜安急忙来到床边,弯着腰道:“爷,你醒了,小的给你穿衣。”
朱雄英一句不用,我自己来。
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忍住了,坐起身伸开胳膊。
杜安扶起朱雄英,穿着衣服,整理着每一处折皱。
宫女洗了脸,刷了牙。
朱雄英对着镜子,转着身子看了一圈,满意的想点头,又忍住了。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早点是朱雄英最爱的豆腐脑和油条。
豆腐脑不热不冷,油条金黄,外焦里嫩,一口掉渣。
小咸菜,黄瓜扭,腌制后,黄色的花依然鲜亮。
朱雄英喜欢,但是也很少吃,毕竟在金陵吃了一次才知道,这玩意有多贵。
朱雄英吃完,宫女认真的擦手,擦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朱雄英很不习惯,忍的辛苦。
伸手拿过毛巾,自己擦了下,扔在盆里。
杜安眼睛看了一眼宫女。
朱雄英道:“皇爷爷呢?”
杜安道:“船舶总督来了,陛下在招见他。”
朱雄英点点头:“出去走走。”
朱雄英刚出大门,身后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太监的声音响起:“贱婢!主子都伺候不好,打死个贱婢!”
宫女的嘴被捂住,发出呜呜的求饶声,朱雄英脚步顿了顿,还是出了大门。
朱雄英不敢回头。
朱雄英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宫女了,如花似玉的年纪,青涩的脸庞,怯怯的眼神。
下来台阶,一把大椅子支了顶棚,插着两根杠子,四个力士恭候。
常深,熊三,熊四站在左右,低着头。
朱雄英看看前面百十米的大殿,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大椅。
四个力士抬的很稳,步伐一致。
朱雄英转过头看向常森:“今天怎么不高兴?”
常森慌忙抬头:“哪有?”
朱雄英惊呼:“你脸怎么了?”
常森一脸青紫,眼角带血。
再看熊大,熊四一个德行。
三人慌忙掩饰,朱雄英忍着怒气,最后还是化作一声长叹。
在广州地界,谁又能揍他们三个呢?
除了朱元璋,再也没有别人了。
原因不用想也知道,几个人跟着朱雄英疯惯了,没大没小。
皇宫里遛狗,工业岛撵鸡。
不懂规矩,被朱元璋教训个狠的。
脸都锤青了。
朱雄英轻声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常森忍着泪:“俺懂,都怪俺平时太过孟浪,要是俺在殿下身边,也不会有那档子事。”
朱雄英没有说话,这话不能接,说什么都不对,只要说,保准他们三个还会挨揍。
到了主殿,落下大椅,朱雄英扶着杜安的胳膊,弯着腰,到门口,朱雄英站好等通传。
要是往常,一蹦一跳就进去了,管他里面是谁。
朱雄英看看杜安,默默叹口气,若是自己蹦进去,杜安也要一顿板子。
这就是规矩。
讨论的是朱元璋要出海,去看看海外的风土人情。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叫声:“皇太孙朱雄英觐见。”
朱雄英进了大殿,跪下:“皇太孙朱雄英见过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雄英磕头。
朱元璋点点头,就是这个味,谁说俺的皇大孙格格不入来着?谁说皇太孙不懂礼仪?
朱元璋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起来,到咱这里坐,来见过几位大人。”
朱雄英一一见礼,然后坐在朱元璋身边,朱元璋拉着朱雄英的小手笑道:“子薇啊,这几天若是不忙,还要多多教导雄英,课业多有放下,这是咱的不对。”
子薇躬身行礼:“陛下,子不教,师之堕,臣请罚。”
朱元璋摆摆手道:“那就定个时间,咱听你的。”
子薇想了下:“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臣觉得每天早上两个时辰就可以。”
朱雄英咧咧嘴,四个小时,我的懒觉怎么办,我还是个孩子,我需要晚睡晚起。
朱元璋点点头:“那就早上四点到九点吧,子薇辛苦了。”
朱雄英吐血。
子薇再礼:“陛下所言极好,臣领旨。”
子薇悄悄的给朱雄英露出小虎牙。
朱雄英翻翻白眼,生无可恋。
朱元璋看向布政司刘忠质道:“广州医学府也要提上日程,咱让大医楼英协助你,以后广西,福建三省医师培训就可以在广州开展。”
刘忠质答应下来。
吴伯宗道:“陛下,船舶司臣想推荐一人,任副指挥。”
朱元璋高兴道:“哦?又有人才了,大明之幸啊,吴爱卿快说说。”
吴伯宗道:“傅天赐,傅友德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在船舶司表现突出,成绩斐然。
发现铁汁浇筑链接法,丁卯,支撑拉结结构,独立解决螺旋桨,和蒸汽机传动变速,密封等难题。
臣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望陛下恩准。”
朱元璋笑道:“傅友德的儿子啊,好样的,虎父无犬子,没想到傅天赐不去统军打仗,竟然跑到船舶司干的风生水起,好啊,咱准了。”
吴伯宗谢恩,又道:“陛下,皇太孙初来广州,臣有些问题想向皇太孙咨询,望陛下恩准。”
朱元璋看看朱雄英,又看向子薇:“子薇爱卿,会不会影响雄英课业啊?”
朱雄英无语极了。
子薇看一眼朱雄英道:“九点以后随便。”
朱元璋这次点点头,不大情愿道:“那九点以后,中午以前雄英可以去船舶司,吴爱卿可还有别的事?”
意思很明显,别的事就说,再打朱雄英主意老子就不高兴了。
吴伯宗苦笑:“臣领旨。”
都指挥花茂走两步抱拳道:“陛下,臣也要见皇太孙。”
朱元璋一愣,吴伯宗找朱雄英是造船技术上的事情,你一个指挥打仗的找他干嘛?再来一个云南钻山洞?
朱元璋好半天才说话:“花茂都督啊,雄英还小,上不了战船,你找他何事?”
花茂标枪一样笔直,眼睛看向朱雄英,眸光刀子一样锋利:“陛下,臣的火器营怎么训练都没有哪个味,臣想让皇太孙给臣指导一下,听云南归来的士卒讲,火炮对付骑兵有奇效。”
朱元璋嘴唇抖了抖:“不准,雄英课业在身,没那闲工夫,退下。”
你花荣是不是飘了,让皇太孙去玩火炮,万一炸了算谁的?
朱元璋那个气,要不是看在花茂都指挥使多有功劳的份上,估计这会已经拉下去打板子了。
众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