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孔文龙不是一个狠人,其实只是一个书生,再说他也不知道这样做会把事情闹到多大?会不会被那几个小伙子制住?还是惊动了警察,把他们带回派出所?那他和那个姑娘约的玩的事也同样会被警察处罚的。
权衡了半天,孔文龙决定让步,反正自己能挣钱,犯不着为这一百多元钱冒险。他掏出了120元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人性的贪婪却是永无止境的。店家见轻易地就收了孔文龙的钱,于是就想得寸进尺,那几个男的非说孔文龙像个逃犯,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审查。
他们从外面开来一辆警车,强制着把孔文龙推上车,孔文龙说自己还有行李在旅馆存放着要回去取,对方就索性开车到了孔文龙住的旅馆,随着他来拿行李。
白衣小伙子等两个人押着孔文龙走下了警车,到了孔文龙住的房间,他们看着孔文龙把行李全部取了出来了。在他们3个人下楼就要走出旅馆的时候,孔文龙看到门口的服务员疑惑地看着他们奇怪的举动,他马上对着旅馆的服务员大声喊叫:“土匪抢劫了,请帮我报警!”服务员见情况紧张马上打电话让旅馆的保卫科派人来处理。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大门口,刚才那几个男的就说怀疑孔文龙是逃犯要带他去派出所。这个中年人要看他们的证件,其中那个穿白衬衫的掏出一个《实习警官证》,旅馆的中年人一看是个警校学生证,就说:“你还是学生,不是警察,没资格带人走。”
那个白衣小伙子说:“我们怀疑这个人是个逃犯,想送到派出所去调查一下。”旅馆的中年人让孔文龙打开了包看看,孔文龙就把包打开了,除了衣服和字画,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中年人就说:“你这个水果刀属于管制刀具,要没收。”然后他拿走了孔文龙的水果刀,就让那几个男的离开这里,别再纠缠孔文龙了。那几个男也不好再找茬,只好悻悻离去。
中年人对孔文龙说:“他们就是一些混混,在火车站附近欺负旅客弄点钱花,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察。”然后他又让旅馆的服务员重新给孔文龙开一间房,让他换个房间以防那些人晚上再来找他麻烦。孔文龙乖乖地又掏了一间房的钱,然后赶紧换了个房间。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一亮,孔文龙就紧紧张张地离开了这家旅馆,出门时他还左顾右盼,生怕那些混混在门口堵他,所幸一切正常,他终于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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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龙慌不择路地逃离了黑暗的郑州,坐汽车来到了下一站洛阳,这里也是一个千年古都。他总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是新的麻烦还在前面等着他呢。
孔文龙刚一出汽车站,就在他准备到市区里面逛逛的时候,马路对面直接走来一个闲人小伙子,手里夹着点燃的香烟,居然绕着绕着就从他旁边经过了。紧接着他的烟就掉在了地上,他大声质问着孔文龙说:“哎,你走路咋不长眼?把我的烟都碰掉了。”
孔文龙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又是碰瓷找事的来了,他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那个闲人发现孔文龙没有上钩,便骂骂咧咧地放弃了这个目标,去寻找下一个猎物去了。
孔文龙知道,假如他一旦停下来和对方说声:“对不起”,那就完了,他就会以各种原因让你掏钱出血,否则你是绝对走不了的。孔文龙感叹:河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河南了。其实他没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是乌鸦,那在全天下都是一样黑的,不论是在河南还是自己的三秦。
孔文龙放弃了去洛阳城区游览的打算,他现在对整个河南已经毫无好感了,他要尽快离开这个丑陋、可恶的地方,坐火车是最快的方式,他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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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趟从上海开过来的火车,车上已经挤满了乘客,孔文龙拿着买来的站台票上了火车。先买站台票上车,后再在车上补票这种方式乘坐火车在当时是非常普遍的,也算合规。等列车员过来的时候,孔文龙说要补票,他就怕在查票时再补票会被罚款,所以一上车就急匆匆去补票。列车员让他去中间的9号车厢找列车长。
孔文龙挤到了列车长补票的地方,补了一张洛阳到西京的车票,列车长给他的是张软纸的车票,还在上面标注了洛阳到西京的字样。当时提前买的火车票都是硬质的小车票,只有在火车上补的票是软纸的,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补好了车票,孔文龙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了,他找了一个车厢的门口站好了,开始了回家之路。这时候旁边有个打扮非常时髦又长得非常漂亮的大姐,孔文龙忍不住使劲看了她几眼。那个大姐背了一个特别新潮、一看就很贵的黑包,孔文龙就随口问她这个包是不是很贵?值多少钱?那个大姐反正也是闲着,就和他说起话来。
她告诉孔文龙,说自己的包是600多元买的。孔文龙一砸舌头,说:“妈呀,这么贵?”那个漂亮大姐无不自豪地说:“贵的包能多用几年不过时,比买好几个便宜包划算。”孔文龙就问她在哪上班?是干什么的?大姐都一一告诉他了,两个人都觉得路上无聊,就随便聊了起来。
终于到了西京火车站,孔文龙如释重负,这一路没有座位站了好几个小时真让人受不了,幸好旁边有个美女姐姐一路聊天,还能让自己心情好一点,也就觉得路上没有那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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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站的时候,孔文龙和那个漂亮姐姐都被验票的工作人员拦住,拉到了旁边的值班室。他们两个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问人家,车站的人让他们补从上海到洛阳的车票。他们两个连忙解释说自己是在洛阳上的火车,已经补好了车票。
工作人员却说他们是上海上的车,在洛阳才补的票,就是为了逃避一大半路程的车票。孔文龙和那个大姐气坏了,他们都怕被罚钱所以一上车就主动跑过去补的票,结果还是被找茬罚款。工作人员让他们找出能证明是在洛阳上车的证据,否则就不让出站。
孔文龙想起来自己在洛阳的站台票早就随手扔掉了,他以为都上了火车还留着干嘛?就没保留,谁知道现在要作为证据使用。那个大姐也同样生气,她告诉孔文龙这些人就是为了弄钱,他们就利用这两种车票不同的漏洞,靠随便罚款弄黑钱。
最后,孔文龙在自己身上翻出来了在郑州住宿的收据,能证明自己至少是在郑州以后才上的火车,工作人员就让他补郑州到洛阳的车票,而那个大姐必须补上海到洛阳的车票。两个人觉得秀才遇到兵有利说不清,只好花钱消灾。
出了西京火车站,孔文龙回头望了望,他想起自己在洛阳还骂河南人坏的话,现在居然在自己的家门口就被打脸了,原来是坏人根本就不分地域,哪里都一样。最后,他得出了最新的结论:以后就在西京,哪里也不去了,看还能有什么天灾人祸?
孔文龙不由得抱怨起来: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时代,郑州火车站的姑娘们在光天化日之下蒙人、警校的学生在火车站讹钱、西京站的工作人员从旅客身上弄黑钱。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利用这个混乱的时代在文化斋卖画蒙外国人吗?
否则,自己一个无业人员居然能在大街上随便叫老外,把低档的字画高价卖给老外,还能拿到普通人10倍的工资收入。如果是一个文明的、法制健全的时代,自己能有这样的好事吗?
看来,时代从来就没有好坏之分,关键是看对谁来说,站的角度不同,对时代的看法就不同。想到这些,孔文龙舒心了许多,他对这次出门的怨言和痛恨也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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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龙历经千辛万苦,受尽了欺负和屈辱,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西京。他回到师大门口的村子长延村,进了自己的新房,赵红玉正在屋里看着电视。赵红玉见孔文龙回来了,就开口说:“老爷玩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孔文龙见赵红玉如此平和的态度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他本以为赵红玉早都回自己家了,要么一见面就要和他拼死拼活地吵架,结果这些都没有发生,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了。赵红玉继续说:“坐了一夜的火车吧?赶紧放下行李好好睡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