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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孔文龙在社会路里面吃午饭,虽然他和赵红玉住在南门外,只有两站路远,但中午回去吃饭还是很耽误时间的,所以孔文龙都是在鼓楼附近吃午饭的。当孔文龙走进一家不大的麻食饭馆的时候,里面有一个人和他打起了招呼。

原来是在西大街上名片商店的郭巧珍,她也正好在这里吃午饭。郭巧珍热情地招呼孔文龙在一张桌子坐下,她刚点完了餐,正在等饭。孔文龙也不客气,就和郭巧珍坐在了一起,是面对面坐的。

孔文龙先要了麻食,顺手也给郭巧珍和自己要了两瓶西京的特色饮料——冰峰汽水。郭巧珍连忙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这可是你第一次请我喝东西,不容易啊。”孔文龙说:“你要是喜欢喝冰峰,我可以经常请你喝,幸亏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我还能支付得起。”

郭巧珍说:“我知道你们翻译特别挣钱,我还以为你们整天去大饭馆吃午饭呢,没想到你还能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麻食饭馆?这让我这个穷人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好多。”

孔文龙说:“你太幽默了,到这里吃饭咋了?我还经常在城中村的三轮车上买东西吃呢。”郭巧珍说:“你们收入那么高,钱都花在什么地方?说出来也让我这个普通人长一点见识吧。”孔文龙说:“你干嘛老是这么讽刺的口气和我说话?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郭巧珍说:“你怎么可能得罪我呢?我在你眼里可什么都算不上啊?你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呢,我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入你的法眼啊?”

孔文龙明白郭巧珍为什么这么和自己说话,因为他认识郭巧珍在先,而且她还对自己抛出了橄榄枝,可自己却偏偏选择了后来认识的赵红玉。孔文龙只好任由郭巧珍阴阳怪气地讥讽,他说:“小郭,有些事情我也没办法解释,然后就出人意料地发生了,对不起你了。”

郭巧珍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也没有答应过我什么呀?是我自己命不好,我谁也不怨,以后就听天由命地过日子吧。”还是一肚子幽怨的情绪。

孔文龙说:“我也感觉对不起你,后来从你们门口经过都不敢停留,更不敢往里面看,就怕惹你心烦。”郭巧珍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以后该怎么走路就怎么走,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就完了。”

孔文龙高兴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你真是一个大度、开朗、懂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郭巧珍苦笑一下,说:“我一下子变得那么好了?那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有什么好事都靠边站吗?”

孔文龙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郭巧珍心里的气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消除的,只好先保持沉默。这时候,他们要的麻食都端了上来,两个人都开始了默默地吃自己的饭,谁也不再说什么话了。

过了一阵子,郭巧珍吃了一半的麻食,就停下了筷子和勺子,她准备结束这顿尴尬的午饭。孔文龙知道自己的出现影响了郭巧珍的胃口,那也没有办法。这时候郭巧珍站了起来,对着孔文龙说:“今天谢谢你的气水!另外,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很有魅力,你眼光真好!”然后就转身走了。

孔文龙看着郭巧珍的背影,他也有些伤感,他心想:如果没有赵红玉,自己现在肯定是和郭巧珍在一起了,虽然她各方面都比不了赵红玉,但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婚恋对象,看来是天意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从这次他们两个在饭馆巧遇以后,郭巧珍再看到孔文龙的时候又开始了正常的打招呼,就像她那天说过的一样,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轻松自然。孔文龙也就舒坦了许多,他也恢复到了之前他们刚认识时候的关系状态。后来他还是帮着嫂子来到郭巧珍家的商店来印名片和制作横幅标语,一切又都感觉正常了,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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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孔文龙打算休息,就骑着摩托车带上赵红玉去户县转转。他们很快就开出了市区,在郊区,孔文龙也最多开到40码,这是由他胆小谨慎的性格决定的。而且每开半个小时,孔文龙一定会停下来休息,其实是让摩托车休息,让气缸降温,为得是延长车的使用寿命。

赵红玉嘲笑他是舍命不舍财,孔文龙辩解着说:“人受点罪没事,因为人是有韧性的,是能屈能伸的,但不能让车委屈了,那是要用钱来解决的。”

到了户县,他们在县城中心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就是两碗米面凉皮加一碗擀面皮,当然还有来自西京的冰峰汽水。当时正是大夏天,中午是最为炎热的时候,赵红玉提议说:“咱们中午在户县逛一逛、休息一会再回西京吧?我嫌太晒了。”

孔文龙说:“可以休息,但是你别给我提买东西,我们是出来玩的,这次不购物。”赵红玉只好妥协地说:“好吧,我只逛不买,行了吧?”然后两个人把摩托车在县城中心存好了,开始沿着户县两条最繁华的大街逛了起来。

从山东旅游回来以后,赵红玉嫌夏天天热,就把长头发剪成了超短的发型,就像当时香港的影星陈法蓉一样,简直是又酷又靓。当时国内留超短发的姑娘极少,赵红玉走在西京的大街上显得特别醒目,什么时候都是被大家注目和议论的焦点。赵红玉才不管这些异样的目光呢,她依旧我行我素,任意尽情地彰显着自己的个性。

今天为了防晒,赵红玉又从包里取出了早上出门前就准备好的一个男式长檐黑帽子,等这个帽子戴到了她的头上,更加显得英姿飒爽、野性十足,连整天和赵红玉形影不离的孔文龙都看呆了。

孔文龙由衷地地赞道:“小玉,我发现你还是剪短头发好看,特别有女特工、女间谍的气质,今天是我认识你以来,最好看、最有魅力、最让我着迷的形象!”赵红玉大剌剌地说:“你倒是有福气,捡了一个宝,可别不知足,今天你要是在大街上敢看其他小姑娘一眼,小心我废了你!”说完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嘴里还说:“乖乖地跟着我,不许走到我前面。”

两个人在户县的东西大街逛了一会,赵红玉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购物,孔文龙不想拿东西,只好说:“咱们能不能停止逛街了?这比刚才骑摩托车转更晒太阳,户县的街道树荫太少了。”

赵红玉也发现户县的树荫遮阳和西京根本就不能相比,她只好说:“那咱们去看录像吧,那里有空调,还凉快呢。”两个人就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大的录像厅,当时在录像厅看电影是年轻人比较时髦的娱乐活动,在这里能接触到没有在中国放映的港台和美国电影,是年轻人了解外面世界的重要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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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文龙和赵红玉刚一进入这家录像厅,就听到里面的客人在放映员面前争辩着播放什么影片的声音,有些人想看台湾琼瑶的爱情片,另外一些人却非要看美国的枪战片,其中还有一个人始终高喊着只看周润发的影片。

他们吵得不亦乐乎,谁也不服谁,孔文龙就大喊着:“放周星驰的。”于是,马上又有好几个人附和孔文龙的建议,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放映员还是按照孔文龙的提议,播放了周星驰的新片《东游记》。

孔文龙和赵红玉本以为只是个特别好看的搞笑片,因为他们都刚看过周星驰以前的《唐伯虎点秋香》和《逃学威龙》等喜剧片,结果看了这个新片的前半截,感觉完全不同于周星驰以往的风格,总之是特别奇怪、特别离谱,还一点也看不明白要说什么。

录像厅里的观众们已经开始抱怨起来,有的干脆怪起来建议着孔文龙了。孔文龙也很纳闷,堂堂的大明星周星驰怎么会拍出这样的烂片?

这时候,好几个喊着要求放映员换影片,放映员说:“我不管了,反正都是大家刚才坚持要看的,先把这个播完再换。”说完他把放映室一锁,转身出去抽烟了。大家没办法,继续耐着性子往下看,好几个人就干脆直接闭眼睡觉,等着这个播完了再看下一个影片。

谁知就在大家无可奈何又继续观看了一会以后,影片逐渐进入高潮阶段,情节是越来越精彩了,好多睡觉的人都被旁边的朋友拍醒后加入了认真观看的队伍,孔文龙和赵红玉更是已经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赵红玉的手紧紧地抓着孔文龙的手,连之前买的零食也顾不上吃了,她和孔文龙一样全神贯注、目不转盯地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影片。

等到影片的最后时刻,莫文蔚拔剑自杀、周星驰痛哭流泪的经典场面的时刻,全场的观众都是鸦雀无声起来,然后就听到有很多人开始激动地哽咽、落泪。孔文龙也是同样感动到流出了眼泪,赵红玉更是已经小声哭泣起来。

影片终于结束了,所有的观众都是心潮起伏、不能平静,好几个人都喊出声了说:“太好看了!太感动了!”孔文龙看了看赵红玉,说:“幸亏放映员没有换影片,今天这个录像厅来的真是太值了。”赵红玉说:“你看到没?好的爱情片要比枪战片、动作片好看100倍!”

这次户县之行,他们收获最大的不是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刺激,也不是沿途风光的引人入胜,反倒是无意中看了的一场录像厅的香港电影,那就是周星驰这一生最伟大的作品——《大话西游》(当时因为知识产权纠纷,在国内是按照《东游记》的片名播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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