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明湖畔。
于子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斜靠在木椅上,半眯着眼睛,任由散碎的阳光铺在脸上。
李健带着他的女朋友和死党,去了故园长廊,说是要瞻仰一波帝王的仙气。
于子涛向来对名胜古迹没啥兴趣,要不是为了林云志那点儿破事,他才懒得大老远跑过来。
帝都名城是好,可始终是别人家的地盘,哪有阳东市那一亩三分地儿舒坦。
“不好好当你的学生,偏偏学人炒股,炒股就炒股呗,偏偏还借钱……这下好了,被那个臭女人给坑了,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想起林云志这个愣头愣脑的憨货,于子涛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睁开眼,从摸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呱唧呱唧咀嚼起来。
“这湖边的风景还真是不错,风悠悠地吹,不冷不热,还真是舒爽……”
于子涛扭了扭脖子,嘴角勾起微笑,“要是冯瑶在身边就好了,郎财女貌,配上这大明湖的水,好一幅神仙眷侣图!”
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却始终没人接听。
自从来了帝都,于子涛已经给冯瑶打了十几个电话,每次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已关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在平时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就回趟老家么,怎么还玩起了失踪呢?
于子涛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拨通了光头陈哥的电话。
“小老弟,在帝都大胆放心地玩,甭瞎操心,该是你的跑不了……”
陈哥粗门大嗓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震得于子涛耳膜嗡嗡的。
啥叫该是你的跑不了?言下之意不就是,不是你的逮不着吗?
“话里有话啊,我得问个清楚……”
于子涛略一思忖,再次拿起手机,准备打给陈哥。
“哟,看哥们儿独自赏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是失恋成员,就是单身自驾游吧?”
从背后传来一个生硬的男声,冷不丁吓了于子涛一跳。
他下意识揣起手机,扭过头。
一个穿戴着一身孙悟空行头的人,手里拄着一根银光闪闪的棍子,正瞪着两只小眼睛望着他。
由于戴着面具,看不见脸面和表情,但从男子说话的语气判断,此人应该没有恶意。
“你是……?”
于子涛没有接话,只是面色平静地一扬眉。
“我是谁不重要……”
男子扛着棍子,对着于子涛上下打量一番,呵呵一笑,“瞧哥们儿这行头,外地来的吧?”
他一指面前的大明湖:“看这蓝天碧水的,多敞亮!这么好的景致,能来此一游,那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男子挥舞棍子,摆了个孙猴子手搭凉棚的姿势。
“不用猜,就知道兄弟是看西游记长大的……瞧我这身装扮,怎么样?要不合个影留个念,把这大明湖做个背景,回去在朋友圈晒一晒,准保让你的朋友羡慕得牙疼……”
说着话,男子突然搂住于子涛肩膀,拿出手机咔咔咔就是一通连拍。
“看,不错吧!这姿势,这角度,还有这光线,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男子手指滑动手机屏,眼睛咕噜噜一转:“我的技术不错吧?难得咱俩有缘,来,扫个二维码,我给你发过去!”
于子涛一脸懵,皇城根下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这也太热情了吧!
他摸出手机一扫男子的二维码,“叮”的一声,屏幕突然弹出提示:付款500元。
于子涛一愣,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了哥们儿?二十五张,每张二十,一共五百,有错吗?”
男子挥了挥手里的棍子,眼里露出威胁和不屑。
于子涛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朝不远处望了望,几个戴着不同面具的人,正看向这边。
“没错,是五百!”
于子涛脸上挂笑,点了个指纹确认,五百元即可到了男子手机里。
“得啦,既然小兄弟这么有眼力价儿,那哥们儿就送你一句话,出门在外,花钱才能消灾嘛,哈哈……”
男子瞄了眼手机,朝远处同伙吹了声口哨,很满意地耍了个棍花,大摇大摆地走了。
于子涛笑容即刻收敛,他左右瞅了瞅,仰起矿泉水瓶咕咚咚灌了几口,来到一个玩具摊前,扔了一百块钱买了身猪八戒的行头,迅速套在身上,挺了挺沉甸甸的橡皮肚子,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得了便宜的男子很是兴奋,走了没多远,忍不住摘掉猴子面具,又看了眼转账记录,暗笑起来。
“没想到第一单就这么顺溜,这个傻帽儿,脑子一定进水了,真他妈好坑!今儿要是再来几单,晚上给娜娜来个烛光晚宴,那是妥妥得了……”
一想到那个娇滴滴的女子,男子电光火石间浑身一个颤栗,“想跟我玩欲擒故纵,你还嫩着呢……今晚就把你拿下!”
男子摸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不自觉有些尿急,瞅了眼没多远的公厕,加快脚步往前赶。
他三两步奔到厕所,一把扔掉棍子,着急忙慌地脱掉猴子行头,站在尿池边肆意挥洒。
这时,一个穿着猪八戒行头的人,悄默声地站在了他旁边。
来人既不嘘嘘,也不哼哼,而是歪着头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下半身看。
“不都是带把的玩意儿嘛,看什么看?你踏马是不是有病?”
被一个陌生人毫无顾忌地盯着,好像泄洪突然关上了闸门,男子顿时尿意全无,他狠狠瞪了一眼来人,骂骂咧咧起来。
“原来是个毛毛虫啊!猴哥,你这家伙什咋这么小,发育不全吧?”
戴着猪八戒头套的人,瓮声瓮气的,声音浮夸,橡皮肚子都跟着晃悠起来。
“你他妈谁呀?找抽是不?”
男子一把提起裤子,照准猪八戒面具,甩手就是一巴掌。
来人一缩头,反手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来了一招苏秦背剑。
“猴哥儿,刚刚得了不义之财,这么快就忘了?不说兄弟情深,好歹见面分一半吧!”
“有种放开我!有脸装猪头,没脸装孙子?”
被反制的男子歪着嘴嚷嚷,恨不得将对方丑陋的猪头面具撕碎。
“贵人多忘事呐!猴哥儿,没钱你可以装可怜呀,干嘛要明抢呢?俺老猪实在得很,不就五百块吗?来,一巴掌二十五块,便宜得很!”
说着话,来人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啪啪啪左右开弓,狠狠抽了二十下,打得男子眼冒金星,耳朵眼儿里像是钻进了绿头苍蝇,嗡嗡乱叫。
“是……你!”
男子突然反应过来,捂着脸噢噢狂叫:“有种单挑呀,背后偷袭,算个球本事!”
“单挑你老母!老子就喜欢玩阴的,咋滴?”
来人用衣服裹住拳头,一拳捣在男子的嘴巴上,“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呸!”
……
两分钟之后。
于子涛拍了拍手,晃荡着两只蒲扇大的猪耳朵,吹着口哨,走出了厕所。
“小子,你敢打我?我……不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就不姓王……哎呦呦……我的牙……”
身后,隐隐传来男子咬牙切齿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