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架孝子的爷们一声惊叫:“快看看怎么回事!”
吹喇叭的正卖力地吹着,那个爷们说话也没几个人听见,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张来余钻桌子,可是一个绝好的饭后话题,便伸长了脖子往前挤,骚动的人群甚至挤翻了前面的人,后面手枪队的人看到自己的团长钻桌子底下去了,便扔下孙茂山,也朝纷乱的人群里挤过去。
孙茂山失去了支撑,晃晃悠悠就要往地上倒,一只强壮的胳膊伸了过来,将他架住。孙茂山笑了笑说道:“好兄弟,扶我过去看看。”他扭头看过去,一个年轻的脸贴了过来,好像有点眼熟,但是脸上那道狰狞的疤吓了他一跳,酒也醒了大半。他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手枪队的?”
突然,一个硬物顶上了他的肋骨,那力量还不小,顶的他肋骨生疼,他还没来及反应,左肋下突然感觉像被一根烧红的铁棍快速捅进了肚子,浑身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随后铁棍又捅到了右肋,似乎力道不够,捅得右肋生疼,又似乎后劲很大,把整个右肋硬生生捅了个大窟窿。这时,耳边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来杀他的。
这时,巨大的疼痛袭来,使得他浑身肌肉挛缩,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掏枪了,那可恨的枪又连响两声,孙茂山“呱唧”一下摔到地上,浑身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人群才开始慌张起来,手枪队的人也反应过来,对着人群高喊:“妈的,赶紧滚开!”
“轰”的一声,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部都自动往路边的墙根跑,大路上,只剩下孤零零的黑棺,躺在地上的孙茂山和桌子下面的张来余。
张来余的手枪队也算训练有素,一个小队长迅速分兵,他回头叫道:“你们五个把西边这些人围了,一个不要放过,专找一个戴草帽的人。你!去团里马上安排韩庄戒严,一个鸟都不能放出去。剩下的人跟我把团长和孙茂山抬回去急救。”
众人行动起来,但是也都一头雾水,仅凭一个破草帽,怎么找那个刺客?便直接把西边那一堆人都圈起来,谁也没放过。
几分钟后,韩庄据点的大批部队出动,首先封锁了出城的路口,满城都是拿着长枪搜索的兵。这边葬礼也不能进行了,郑群才的老爹就这样被撂在了大路上。
林登海得手之后,迅速脱离了人群,沿着墙根绕过石牌坊,钻进了一个黑暗的小胡同,扔掉了破草帽,从路边的柴垛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黑色长袍和礼帽,几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从郑群才的大院子后面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可是,当他穿过二街的住户,准备藏到东南边那个他早就看好的一片高粱垛的时候,被一群端着长枪的人给堵了回来。幸好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那群人并没看到他。
他只得沿着二街的店铺往西南方向走,没想到,西南方向远远也有一群人在往这边搜查。
林登海看已无处藏身,身边是家理发店,店主正站在门口伸着头往外瞎看,他一转身,就钻进了理发店。店主一看,生意上门,也没多想,就示意他坐到椅子上,给林登海围上围裙,准备开剪。
林登海摘下礼帽,露出乱蓬蓬的头发说道:“给我剃个光头。”
店主应一声:“好嘞!”拿起剃刀,熟练地刮起来。
正当他专心地操作着,突然觉得腰眼上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低头一看,凸起的围裙里显然是个枪管,他吓得手一抖,锋利的剃刀竟然在林登海的额头上拉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顺着右半边脸流了下来,正好遮住了疤。
那店主吓的几乎尿了裤子,他低声说道:“爷们,对不住,对不住!”
林登海说道:“不要乱说话,如果说了,你先死!”
刚说完,那队保安团的人进来了:“老何,见一个戴草帽的人没有?哈哈!你狗日的技术不行啊,把人家脸都拉出血了。”
那个被叫做老何的人尴尬地笑了笑:“刘队长,俺一看你们来了,害吓慌!手就没把住。”
那刘队长看他这个熊样,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人满脸是血,好像也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便一挥手,就领着人走了。
老何回过身来说道:“爷们,我给你刮完头,赶紧从后门走吧!趁着天黑,二街东南有个路沟,沿着路沟往西走可以直通大湖,湖里苇子还没割,好跑!”
林登海收起盒子枪,等给他刮完头,擦干净脸上的血,看到墙上挂了个鸭舌帽,拿过来就戴到了光头上,并掏出一些军票,递给老何:“多谢了,就当我没来过,如果让张来余的人知道了,你也活不成了!”
老何慌忙点头称是。
林登海脱下碍事的长袍,里面还是那件灰色的短褂,腰里扎着黑布带,仗着天黑,从理发店的后门窜了出去。
那老何刚缓了一口气,保安团的人又来了,说据包子铺的郭大力报告,有个脸上有疤的年轻人疑是凶手,那人浓眉大眼,穿个灰色的褂子,戴个破草帽。
老何心想:“他奶奶的,不就是刚才那人么!”但是他可不敢那样说,对着搜查的人说道:“没见过戴破草帽的人呀!今天下黑只有一个生意,是个穿黑袍,戴礼帽的,刮完头就走了!你不信可以回去问你们刘队长,刚才他来过了。”
那保安团的人听他这样说,交待了一声,有事要汇报,就走了。
当夜,整个韩庄到处都是兵,到处都在鸡飞狗跳。
连临城的岩下都被惊动了,听到张来余遇刺,赶忙派人带军医过来救治,那张来余挨了一枪,死活不知,而孙茂山在那三枪之下,早已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