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阿忧?
这不可能啊。
“可是我一直把阿忧和九风一样都当作兄长的,更何况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呢?”
九风,穆九风。
萧灵乖乖坐在座位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她和穆九风被困在天遥山那晚,喃喃道:
“或许,以往的相识相伴是厚积薄发,待寻着天时地利之际,只需一刹那,你便会蓦然察觉——原来眼前人一直是心上人。”
见叶思漓听得似懂非懂,梁彩彩反问道:
“你说你将顾公子和九风公子都视作兄长,那我且问你,你苦寻多年的清雨剑为何偏偏送给顾公子?”
“……”叶思漓一时回答不上。
她只是觉得阿忧有清雨剑傍身,以后他再独自外出办事,她总能放心些。
“我再问你,顾公子每次出征,你为何总是提前小半月就在城门处望着了?”
“阿忧行军返京,我自然是担心他。”叶思漓声音放低,或是自己也说不上缘由。
梁彩彩紧接着问道:“那为何九风公子出去,不见你如此担心?”
“……”叶思漓试图狡辩,九风出去她自然也是担心的,但此刻回想,那种担心确实跟担心阿忧有一点点不同。
“你再想想,这些年来你有多护着顾公子?”
说及此,梁彩彩不自觉委屈起来。
因着顾离忧身世不明,世家子弟时常会以此打趣,梁彩彩幼时本就和叶思漓关系要好,后来关系闹掰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顾离忧。
梁彩彩向来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幼时觉得是来路不明的臭小子抢走了自己好友,故而每次见面也没什么好话,谁知叶思漓护短得很,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便闹僵了,而梁彩彩自然是更加看不惯顾离忧。
因为别人说闲话,叶思漓经常跟他们打起来,因着叶思漓身份以及她身边随时跟着顾离忧和穆九风或者就是暮春和涣夏,久而久之,也没人敢拿顾离忧身世玩笑了。
叶思漓沉默良久,也只得说出这么一句话:“阿忧性子温良,若我不在旁人面前护着他,他会受欺负的。”
“……”
此话一出,气得面前二人直翻白眼。
顾离忧性子温良?
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她如此认为罢。
萧灵有苦说不出,只扶额埋怨道:“只在你面前温良。”
“什么?”叶思漓没有听清萧灵的嘀咕,偏头问道。
“没什么。”萧灵连忙摆了摆手,将话题拉回来,换了个方式问道:“你这样想想,如果上次去良城的不是离忧……”
“不是离忧,那是谁啊?”叶思漓问道。
“你别打岔。”萧灵接着说道:“如果是九风、我四哥,或者其他人困在良城,你还会那般不顾安危,甚至冒着大不敬之罪去涉险吗?”
这话一出,叶思漓确实沉默了,低头纠结思索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抬头道:“我不会去。”
萧灵激动地一拍手,“你看,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们身处险境,阿忧一定会想办法的,用不着我去。”叶思漓如是说道。
“……”萧灵生无可恋地转头看向同样无奈的梁彩彩,道:“我跟她说不通,你来。”
叶思漓看着二人不愿言语的模样,苦恼道:“你们的问题我都认真回答了啊,这究竟是不是喜欢?”
梁彩彩浅浅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现在她这脑袋就是根榆木,还没彻底开窍呢。若真是喜欢,往后自会慢慢明白。”
有侍女敲门而进,恭敬禀报:“小姐,尚书大人派人传回消息说是今日公事繁忙,晚上不回了。”
“又是公事繁忙。”梁彩彩神情瞬间低落,芊芊玉手端着温热的茶杯毫无兴致地摆弄。
见状,叶思漓和萧灵才猛然想起来今日出来的正事。
自从梁海离世,梁彩彩便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梁府,不到一年时间,这位娇滴滴的梁家小姐便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了。
可是京都人心险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梁海生前掌管刑部多年,得罪的仇家不在少数,自从梁海离世,梁府每况日下,自然有不少人落井下石。
幸而梁毅知恩图报,接管刑部后也一直暗中帮衬梁彩彩,故而梁彩彩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叶思漓一把按住梁彩彩的手,迫使她回过神来,鼓励道:“彩彩,你这样默默守着也不是办法,得主动出击啊。”
因梁海膝下无子,又加上梁毅父母的缘故,梁海便让梁毅住在梁府,这么多年也便习惯了。
可是梁海去世,府中只剩下梁毅和梁彩彩两人,虽然梁毅内心坦荡,但却挡不住闲言碎语,考虑到如此确实有损梁彩彩的名节,他便准备搬出去住,梁彩彩自然不愿意,故而今日找她们出来共同商议。
“怎么主动出击啊,我……我不敢。”梁彩彩紧张道。
叶思漓恨铁不成钢道:“方才你说我不是还头头是道的,怎么一提到梁毅就怂了?”
“你还好意思说彩彩呢?”萧灵伸手轻轻拍打了下叶思漓的后肩,道:“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明白,现在帮别人出谋划策倒是脑子灵光得很。”
叶思漓被怼得哑口无言,却听萧灵对梁彩彩说道:“不过这件事上我和思漓的态度一样,你要是再不主动出击,等他搬出去了,你怕是连面都难见。”
梁毅妥妥的工作狂一枚,若不是念及旧情需帮衬梁彩彩一二,恐怕他早就住在刑部了。
实在想不出来,梁毅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他最适合和公案文书过一辈子了。
萧灵手撑在桌上枕着脑袋,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手执折扇的讨厌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梁彩彩注意到她的神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悚道:“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人今日都有些不太对劲啊?”
说罢,梁彩彩瞄了眼外面正盛的日头,谨慎地将目光重新落在面前二人身上。
叶思漓和萧灵一头雾水,只听她冷不伶仃冒出一句:“妖精,速速放了我姐妹。”
“……”
白一大步迈进玉笙院内,见到在院中踱步之人立马上前回禀:“公子,我刚才问过暮春了,她说郡主午膳和晚膳都不回来用了。”
顾离忧缓缓走向庇荫处的凳子坐下,眼神不自觉地朝院门处瞥去,嘴上却毫不在意:“不回来便罢了,她也有自己的朋友嘛,应该的。”
“不放心就说不放心嘛,还这般倔强。”白一抬手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
顾离忧一记冷眼,“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白一连忙改口,想了又想,看着此时坐立难安的公子,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我怎么感觉这次从良城回来,您和郡主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顾离忧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白一一边观察者顾离忧的脸色,一边说道:
“您看啊,虽说以前你们两人关系也是很好,简直羡煞旁人,可是自从良城一事结束,我总觉得郡主有意无意地避着您。”
“你也看出来了?”说及此,顾离忧差点儿腾地站起来,却还是故作淡然,示意白一继续说下去。
白一眨了两下眼,不止是我看出来了,大家都看出来了好吗?
方才暮春还抓住他逼问是不是公子做了什么对不起郡主的事。
“您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郡主啊?”白一提着心问出这么一句。
“我怎么会惹她生气?”顾离忧腾地站起,吓得白一连忙往后一躲。
仔细想想,他和阿漓两人认识多年,还当真没有吵过架拌过嘴。
阿漓性子平易近人,虽说偶尔爱恶作剧、鬼点子多,甚至胆子还大得很,但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与她相处甚是愉快。
白一见自家公子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心提醒道:
“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得很,说不准您哪句话哪个举动就得罪她了。更何况,女孩子也善变得很,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又看上那个,否则为何郡主今日不回府用膳,却特意下厨做了糕点送去刑部了呢?”
就像某个臭丫头,最近居然说桥头旁边戏院里新来的角儿长得标致可人,每日一有空闲便溜去听曲儿。
那小白脸也就是长得白了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此想着,白一也气上心头。
“阿漓去刑部了?她去刑部做甚?”顾离忧连忙问道。
“好像是去给刑部尚书梁毅送吃的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方才郡主让陪同的涣夏先回来了,我听涣夏说的。”
梁毅?
阿漓亲自给梁毅做糕点?
光是这般想着,他心里便万般不是滋味,立马吩咐道:“带上之前的案卷随我去刑部一趟。”
“???”白一愣了一下,看着已经转身进屋的顾离忧,不确定地问道:“江南一带全部案卷?”
房门紧闭,只传出一声“嗯”。
将至正午,叶思漓三人中午从梁府后厨走了出来,接着径直去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