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乐安听闻二皇子先前在外游历之时,偶然寻得名剑一柄,曰清雨剑。此剑天下无双,世间难寻,乐安苦寻多年未果,今日二皇子若真想送乐安贺礼,倒不如了却乐安此桩心愿如何?”
清雨剑的名声在江湖流传已久,不过名声再大也只是江湖之物,无关朝政。
见叶思漓婉拒,萧风一时沉默,却听穆九风爽朗的声音响起:
“清雨剑?就是传闻中世间仅有的那把宝剑?”
“正是。”叶思漓立马配合地点点头。
“我说二皇子啊,既然是送礼,自然要送些对方喜欢的,你说是吧?”
穆九风微微歪了歪脑袋,嘴角带笑,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不语的萧风,右手却悄声戳了戳一旁的萧灵,萧灵反应过来,也立马掺和道:
“是啊是啊,反正二哥你也不擅用剑,更何况我对清雨剑也是好奇得紧,什么时候拿出来让皇妹我开开眼界?”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萧风还能怎么办?只得故作开心地吩咐手下将清雨剑送去裕公府。
吃饭期间,萧风几番试探叶思漓和顾离忧的态度,结果顾离忧只顾给叶思漓夹菜,叶思漓只管埋着头干饭,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随口敷衍作罢。
待他们用完晚膳再出醉云楼时已至天黑,几人便各自告别回府。
次日一早,叶思漓方洗漱完,准备去玉笙院找顾离忧一起用早膳,便瞧见管家张伯抱着一长盒走来。
“郡主,这是二皇子一大早托人送来的东西,说是送您的贺礼。”
叶思漓接过长盒,打开一看,剑鞘呈罕见的品月之色,微微出鞘,只见剑身在晨光下隐隐泛起青色,纵使她不懂兵器,却也看得出来此剑做工之精湛,用材之可贵,不亏是天下剑客纷纷心向之的宝剑。
叶思漓雀跃地抱着清雨剑一蹦一跳的去了玉笙院。
顾离忧如往常一样,此时已在院中练武,他身形高挑,身手敏捷,招式刚中带柔、行云流水,远远看去,此情此景,如游画中。
叶思漓熟练地轻声绕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手托着下巴静静等着。
不多时顾离忧便朝她走来。
她连忙起身,笑眯眯地朝顾离忧眨着眼,示意他瞧瞧长盒里的东西。
“他还真将清雨剑送来了。”顾离忧接过长盒放于石桌上,缓缓打开长盒,不得不惊叹于此剑之难得,“清雨剑果真名非虚传。”
见他如此爱不释手的模样,叶思漓双手环胸,下巴微扬,大方道:“喜欢吧?送你啦。”
“送我了?你不是找了很久吗?”顾离忧微微诧异。
一旁的暮春涣夏和白一相视一眼,见怪不怪了。
暮春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主子的交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只要是公子,那郡主做出什么也不奇怪了。
反倒是公子,每次一遇到郡主的事就变得笨笨的。
暮春看着两人的互动,实在恨铁不成钢,眼前却突然一黑,转头发现是白一伸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白一你找打是不是?”
“是啊,别在这儿守着了,陪我过过招。”
暮春本不想理会他,谁知白一一把扯下她腰间荷包,还得意洋洋地挑衅,气得她握住长鞭,立马追了出去。
涣夏盯着两人的打闹,面无波澜,早已习惯,又转头看了眼两个主子,自觉这里一时半会儿不需要她,便去准备早膳了。
叶思漓点点头,“确实找了多年,本来准备当做生辰礼送给你的,结果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找到一点儿踪迹,我差点儿就以为是江湖谣言了。”
顾离忧愣愣地盯着面前之人,她原本就是想送给我的?
叶思漓低头看了看顾离忧手里的清雨剑,诧异道:“阿忧,今日你这青色衣裳倒是和清雨剑配得很。”
“阿漓,你可知这清雨剑万金难寻,举世无双?”
“当然知道了,不然寻常兵器怎么配得上你?”叶思漓得意地笑道。
完全属于误打误撞,在她听闻清雨剑时,她便一时派人寻找,结果一时没有消息。去年萧风回京,她便收到消息说清雨剑被他收了,她一直在想找个时机从萧风手里买回来,不承想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她这般说道,顾离忧看着手里的清雨剑,一时五味陈杂。
蓦然,叶思漓落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
“谢谢你,阿漓。”
顾离忧抱着怀中之人,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于鼻尖,如此真切而暖意。
叶思漓的脸正好贴近他结实温热的胸膛,甚至可以隐约听见均匀有力的心跳声。
不知是天色太热还是怎的,叶思漓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心跳也乱了拍,她的呼吸错乱,修长的手指试探地触碰上他的背脊,只敢指尖轻触两下,故作镇定道:
“你……喜欢就好。”
阿忧擅长用长剑,这把清雨剑他用上定能如虎添翼,如此她总能放心些。
“嗯,我很喜欢。”
他的语气温和,嗓音带着些许低沉磁性,仿若在她耳畔喃语。
叶思漓只觉得耳根子唰地滚烫,猛地将他推开。
她躲闪开顾离忧困惑的眼神,词不成句道:“我……那个……阿忧……”
“怎么了?”顾离忧柔声问道,见她脸颊绯红,以为她身子不适,连忙上前欲伸手探探额间温度。
却见叶思漓往后一退,避开他的手,支支吾吾道:“我……我突然想起今日约了彩彩吃茶,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刚到准备摆放早膳的涣夏抬头看了看时辰,提醒道:“郡主,您和梁小姐约的巳时,现在还早着呢。”
“……”叶思漓脚步一顿,却仿佛感受到身后那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连忙摆摆手,“你记错了,我约的辰时。”
说罢,叶思漓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留下顾离忧和涣夏两人面面相觑。
“阿漓怎么了?”顾离忧不解道。
“……”涣夏同样疑惑地摇摇头,她才到好吗?
涣夏摆好饭菜,问道:“公子,要不您先用膳?”
顾离忧看了眼桌上的两副碗筷,又抬头看了看叶思漓离开的方向,嘱咐道:“将阿漓喜欢的这几样带过去,提醒她记得吃完早饭再出去。”
醉云楼内。
叶思漓娴熟地煮着茶,替萧灵和梁彩彩两人斟了一杯又一杯。
萧灵按住叶思漓的手,叫苦道:“姑奶奶,我俩已经喝了十一杯了,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自从坐在这儿起,叶思漓便少言寡语,只管不停地煮茶倒茶。
“你不对劲啊,速速招来,是哪个狐狸精趁我不在勾了你的魂啊?”萧灵将面前茶杯挪到一旁,双手撑在桌上,身子猛然往前倾,直勾勾地盯着叶思漓,不给她任何躲闪的机会。
梁彩彩也察觉到叶思漓今日的反常,猜测道:“不会是因为顾公子吧?”
“当然不是。”叶思漓激动的一口否认。
瞧她这反应,萧灵和梁彩彩相视了然,双双逼问道:
“如实招来。”
两人实在逼得太紧,叶思漓也觉得苦闷,趁此将今日之事详细倾诉。
良久,见两人脸上的笑容诡异,叶思漓慎重问道:
“你们说,我是不是得绝症了?”
不然如何会毫无预兆的心跳呼吸全都错乱,心中还燥热难耐呢?
梁彩彩轻飘飘冒出一句:“是啊,绝症。”
萧灵补充道:“药石无医。”
“……”
这么严重???
两人静静地瞧着叶思漓的神情逐渐慌乱,半晌,方见她起身,萧灵连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此时叶思漓已经镇定下来,神色认真道:
“我回府写份遗书留给祖父和阿忧。”
“噗嗤——”
“哈哈哈哈——”
两人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仆后仰。
见二人反应,叶思漓便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倒也不恼,反倒是长松了一口气重新落座,给自己斟了杯热茶,浅浅品了一口。
两人笑个不停,叶思漓没好气地问道:“笑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
两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只见叶思漓再次慎重问道:
“如果不是生病了,那我为何会有那般反应?”
萧灵和梁彩彩相视,后者心会神领道:
“我的傻郡主,你这是坠入爱河了。”
???
萧灵十分配合地点点头,上扬的嘴角就没放下过,挑眉道:
“我就觉得你和离忧不对劲,果不其然呐。”
阿忧?
脑中突然回想起清晨在玉笙院中发生的事,叶思漓心里又是一阵慌乱,甚至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不、不可能,阿忧是、是我兄长……他也一直、一直把我当作亲妹妹照顾的。”
萧灵恨铁不成钢地伸手弹了下叶思漓的脑袋,“说你傻你还真傻了?你自己也说了是‘当作’亲妹妹,整个大周谁人不知你俩并无血缘啊?”
毕竟当年裕王爷坚持把顾离忧写入叶家族谱,将他收为叶家长孙一事可谓是轰动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