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桥和姜元宝父女在路上的时候，唐家内部正在开小会讨论。
唐克俭发言道：“现在流量真的不行，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风险实在太大，不是能长期合作的对象。带货是挺火的，但口碑却未必很好。我们集团可不能丢掉老百姓的口碑。扎根基层群众，就是我们唐人集团必须奉行不变的路线，毕竟我们是民族企业嘛！当年爹还得到过老人家接见。”
唐青红反对道：“二叔啊！我们唐家不能因噎废食，道理很明显。二叔不会不懂。”
这里都是自家人啊！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你一本正经地说那些官话套话干嘛？
引经据典拽文干嘛？
还敢拿老人家说事。
想压制我至于这样？
你是代表还是什么，做政府工作报告吗？
还说什么基层人民群众。
人民群众喜欢听你唠叨？
还不如追捧偶像呢！
饮料瓶上印的小人才是重点吧！
说半天你都跑题了。
敢情今天开小会专门批判我呐！
唐克俭道：“我当然很懂，所以我们最好找个老成持重的大明星，起码不会塌房，以免连累咱们唐人集团的声誉口碑，被竞争对手看笑话，嘲笑咱们没眼力，选错代言人。”
卧槽！二叔你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太过分了。
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有眼无珠呢？
怎么不像刚才拽文使用成语呢？
你顾忌什么呀？
你不要客气呀！
我还挺不适应。
唐青红哂笑道：“二叔你别逗了。那些改变国籍的，出轨家暴的，甚至偷税漏税，金融诈骗的，还有乱搞男女关系的，更严重的我不说了，哪一件少了老成持重的大明星？你都没看到吗？娱乐圈里的乌鸦一般黑，这和年纪无关。别只盯着流量，以为不是流量就是好的？还是得碰运气。”
“年纪大演技好不代表德行就好。娱乐圈缺德的前辈艺人有的是，一抓就一大把。”
“一说谁谁都是德艺双馨，不出事谁知道？”
“咱们能以这个标准找代言人吗？”
“集团找代言人的目的是要提高产品销量，要提高产品在年轻人中的人气，不是只为了代言人不塌房就行，那有什么用处？什么时候我们找代言人的要求这么低了？只要求不塌房，不是开玩笑吗？”
“现在老成持重的明星根本带不动货。观众已经看了他们几十年，早就看腻歪了，签他们等于没签，有意义吗？白白花钱，什么用都没有。我们要签那种有新鲜感的新人，有大量粉丝的，而且粉丝还愿意花钱捧场的，至少代言费能几倍赚回来，还能增加市场占有率呢！”
“如今时代变了，不再是以前了，总抱着老观念不放不行，迟早要被时代的新浪潮狠狠地碾压过去。”
唐克俭皱眉道：“我说大侄女啊！每次我刚说一句，你就一大套一大套的理论给我往外搬，生怕气不死我。”
唐青红无语了：每次我讲道理，你就开始摆辈分。我怎么办啊？再说你刚才那是做什么？给我上思想品德课？觉得我在学校接受的教育还不够多？还需要一些家庭教育？而且冷嘲热讽，你那是什么态度？
不过对方是她二叔，她没办法，只能先退让一步。
“我们就事论事，这是分析问题。”
“可能我的态度急躁一些，但我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我可以道歉好吧！”
“但我们得把问题说清楚，这样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咱们是谈公事，你别倚老卖老。
唐克俭道：“找个老成的明星总比你找流量好，毕竟人家能红几十年，真有什么事情，早被曝光了。你看你找的流量明星出事了吧！就是没经过时间考验啊！千万代言费都未必能追回来。万一再出事咋办？咱们不就抓瞎了？影响多恶劣？集团声誉都要受到冲击。别说你二叔我一朝被蛇咬就怕了。我们最好先稳一下。毕竟流量出不出事，谁能保证？侄女你能保证吗？”
唐青红不上当，不肯给出任何承诺保证。
难道二叔你想对赌？
你都没有筹码可赌。
我陪你空手套白狼？
我堂堂继承人凭什么和你一个混子对赌？
你在家里拿分红就行了，没事反对什么？
你是反对派吗？
以为选总统呐？
“咱家新饮品大卖的时候，二叔怎么不说？还夸卓一航未来很有前途，粉丝忠诚度高，买卖很划算。”
“这些话二叔全都忘了吗？”
你是老年痴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
“谁知道他会突然出事啊？”
你这不是放马后炮？
放马后炮最讨人厌。
你要真有意见，当时怎么不说？
当然说了也是白说，我不会听。
唐青红强忍住没翻白眼。
“再说卓一航的带货能力真不差，我并没有选错人。至于违法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我不是官方，怎么可能提前调查出来呢？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的事，我当然不负责呀！这可赖不到我头上。”
倚老卖老批判我可不行。
少tm给我嘚瑟。
我不是你生的。
现在男女平等，我继承我爹的家业名正言顺，谁都不能平白欺负我，强抢我的财产。
谁抢我的财产，我就要斗到底。
若是普通员工，出事只能背锅，麻溜地辞职滚蛋，根本就没理可讲。
但她唐人太子女凭什么背锅啊？
她就是不粘锅！
锅别想让她背！
难道签约之前，还能先问人家，你有偷税漏税吗？你有乱搞女人吗？
那不是有病吗？
谁还和你签约？
“而且卓一航出事不代表别人会出事。”
“何况我这次要签的可不是那种流量。”
“这次找的是在年轻人中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未来巨星苗子，肯定成功。”
“我知道你找的是姜元宝，一个17岁的神颜小姑娘，长得确实很漂亮，平台关注有两千万，付费粉丝五百多万，快到六百万了，虽然不是流量，但胜似流量。”
“我先声明，我对小姑娘本人没意见。”
“人家挺招人喜欢的，粉丝确实很多，有带货能力。这点我不会否认，我又不傻。”
“关键是她太年轻了，好像和咱们的传统调性不符。”
“咱们唐人集团以前从未签过这么年轻的女代言人。”
显然唐克俭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起码瞒着老婆去神州平台瞄过几眼，心里有数。
人家确实比他老婆年轻时候漂亮太多了。
要是当年……
算了算了！
这种异样心思赶紧掐灭。
自己不能为老不尊。
他是当爷爷的人了，家庭和美，犯不上东想西想，去做那些白日梦。
业界女星哪有白日的呀？
姜元宝到底有什么魅力？
多看两眼就想犯罪，心灵直接扭曲，甚至要控制不住滑入幽暗深渊。
难道我的心灵本来就不够纯洁？还是以前装久了，有点要物极必反？
大哥知道他这么想，都得不顾年纪，狠揍他一顿，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过谁心里还没点龌龊？
正人君子也是一样。
论迹不论心嘛！
论心自古无完人啊！
谁的心里都会有垃圾桶，装些垃圾想法。
不要直接曝光就好。
老人家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唐青红很气愤，脑子真要气冒烟了。
二叔怎么油盐不进？在家坐等收钱不行？为什么非要瞎掺和呢？你不懂还乱说。
“二叔！”
“我和你谈产品销量，你和我谈流量塌房。”
“我和你谈明星人气，你和我谈老成持重。”
“我和你谈未来巨星，你和我谈传统调性。”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你这不是故意找茬？
我是对牛弹琴。
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
这还谈什么呀？
“咳咳！”
上首的唐励行觉得气氛不对劲，眼看唐青红又要和二叔吵起来，赶紧咳嗽两声，敲桌子制止女儿。
他很清楚两人纯粹是利益矛盾，没什么办法。
一方满意，另一方肯定不满意。
所以他不会去阻止，阻止没用，解决不了这种根本的家庭矛盾。
暂时只能拖延，偶尔调和一下，等待女儿把她二叔完全压制住。
这样女儿才能证明她有执掌公司大权的能力。
不然说再多也没用，都是废话。
干脆洗洗睡吧！
他的弟弟就是他女儿的磨刀石，必须经过这番狠狠磨砺，女儿才能成材，将来才有足够的能力应付生意场上的风风雨雨，毕竟他要提前做准备嘛！
“好了青红！”
“不要急躁！你这急脾气得改改，要注意礼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平心静气才行。”
“为人处世，不要那么咄咄逼人。”
“以前我让你读过《孙子兵法》，还有司马迁的《史记》。”
“里面怎么说的？”
“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董事长和上将军也是一样的嘛！”
“你要真正理解，不是会背就行。”
唐青红受教道：“爸，我知道了。”
唐励行又问道：“先前你说姜元宝的经纪人近期主动和你联系过，说他的雇主有意争取我们唐人集团的品牌代言是吗？”
唐青红道：“经纪人是这么说的，但他的话肯定不能全信。姜元宝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还两说呢！因为有的经纪人谈项目前未必会和雇主说，因为他一旦先说，万一没谈成，怎么办？岂不是显得自己没本事？所以往往谈得差不多，很有希望成功，才会让雇主介入，很快就拿下。目前据我了解到的消息，姜元宝正在拍摄蒙导的戏，从乌兰国回到燕都，一直都在忙拍戏，很难兼顾代言的事情。但经纪人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说明，只要这边谈成，姜元宝就不会拒绝这份代言。”
唐克俭询问道：“青红你和这个经纪人很熟吗？好像叫左秋明吧！他怎么联系上你的？”
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难道我还会吃回扣？
公司都是我自己的。
不过想想父亲的话，还是面如平湖算了，胸有惊雷却不能轻发。
唐青红无奈道：“我和他没什么利益往来。二叔你想多了。”
唐克俭赶紧道：“我问这话不是那个意思。侄女你别乱想。”
唐青红道：“我确实认识左秋明，但关系没那么熟，认识他也是因为公事。以前左秋明是在花藤娱乐任职，曾带过王照希，就是顶流之一，那时他担任执行经纪人，后来王照希和卓一航竞争咱们唐人代言，考虑到当时两人人气高低，我们选择了卓一航。王照希因为这件事情非常不满，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直接迁怒负责谈判的执行经纪人，还大闹一场。当时花藤娱乐也没辙，就把左秋明撤换下来了，不过也没解雇，就是调换岗位，让他负责别人，但艺人的质量相差太多。这就导致他的工作一直没什么起色，逐渐边缘化了，后来他觉得这样挺没意思，干脆辞职了。”
“这次我们见面聊天，他自己和我这么说。以前我对他关注不多，毕竟我们职业不同，而且他的年纪比我大十岁左右，也没什么聊的，都是为了工作嘛！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我没细问，他也没细说。总之就是汉京蒋家把他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选他，可能觉得他曾带过王照希，有些能力，就让他试试。我看他给我留的名片上面写的是蒋氏集团董事长助理的职务，不是元宝工作室那边的职务，也就是说他的雇主是蒋远桥，可不是姜元宝。他是直接对蒋远桥负责，有可能接这个代言就是蒋远桥的意思，不是姜元宝自己的选择，毕竟姜元宝是小姑娘，自己未必懂，接代言还是靠家长的。”
“目前左秋明是担任姜元宝的执行经纪人，因为明面上的经纪人是姜元宝的姐姐，也就是蒋家大小姐蒋玟，但蒋玟也是小姑娘，目前还在上学，不可能真出来做事，只是挂名，玩玩罢了，所以实际上的经纪人就是左秋明吧！他完全可以代表姜元宝，实际上是代表姜元宝的养父蒋远桥的意思。”
“先前我说姜元宝未必知道这件事情，也是鉴于左秋明的过往经历吧！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嘛！他可能就是自己先过来谈，有了成果再说，省得王照希的事情重演。”
“当然现在姜元宝肯定是知情的，因为她要跟着干爹过来祝寿嘛！”
“左秋明肯定把消息传达回去了，所以人家才会直接过来。”
唐青红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仔细讲述一遍，没有任何隐瞒和保留，实话实说，不怕你寻根究底。
她又没有做错事情，非常坦然自若。
唐克俭没再说什么，找茬也要注意分寸，不能胡乱找茬，激化矛盾。
人家毕竟是他侄女，不是外人。
唐励行沉吟道：“也就是说姜元宝的背景真实可靠，她的干爹是蒋氏集团蒋远桥，干叔是北方封疆大吏蒋近山。对了，蒋家为什么收养她？里面缘故知道吗？”
唐青红道：“这就不知道了，业界没有消息传出来。这是人家的隐私，不可能告诉你。但据我所知，姜元宝从小住在蒋家，蒋家对她视如己出是肯定的。”
“所以我从不担心她会塌房。”
“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塌房呢？”
“想都别想，她绝对很保险。”
她又看向二叔说道：“有些话我们不方便直说，但自己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她能塌房，你想想国内是什么情况？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发生呢？”
“上面大树不倒，下面就不会倒。”
“而且人家这种背景，说句不好听的话吧！你求之不得呢！”
“和她搭上线就等于和她背后的大人物搭上线，能理解吧！”
“如果能签下她，春晚那帮人还敢说什么取消我们赞助吗？竞争对手敢用这种卑劣手段吗？用了也不见效。”
“今年姜元宝的形象必然会出现在春晚舞台上，大放异彩。”
“那首《如愿》都听过了吧！”
“据说是上面有大人物关注。”
“咱们不是早得到消息了吗？”
“帝王娱乐的黄老板上次喝酒不是说漏嘴了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泄露消息卖好，或者怀有什么目的，但消息肯定是真的，绝对做不了假。”
“最近我请朱侠武私下吃饭，跟他提过这件事。我说那个卓一航出事确实是挺倒霉的，他的节目也取消了，影响很坏我也承认。你们需要规避一些风险，我也理解，不能怪你们有所反应。但凭以前的交情，朱导你给我一句准话，如果我签下姜元宝，这件事能不能解决？”
“朱导没有多说，就和我说了两个字。”
“签吧！”
“这不明摆着吗？”
“再说姜元宝虽然人气很高，但她真不是流量。人家那些音乐作品一首接一首往出拿，音乐舞蹈都很专业，还是科班学生。平台上传的那些视频也都是真正的精品，没有一条视频是糊弄事的。”
“她是靠真本事吃这碗饭的。”
“你说她背后有人捧，有团队在帮她，确实有可能。人家就是豪门贵女嘛！”
“但歌是她自己唱的，舞是自己跳的，首先她得有真本事，才能捧得起来。”
“不然自身素质不行，你还能怎么捧？难道替她歌舞表演？那样她肯定红不起来。”
“如今她还涉足电影领域，第一年出道就有四部电影拍摄，现在拍完两部，两位大导演蒙导和徐导正在拍，而且都是大女主戏。人家真有实力，有作品，不是可以用流量来形容的。自从流量出事，我也没想再找流量来代言，所以才选择姜元宝，把宝押在她身上。”
“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总价值几亿的代言，我能不慎重吗？肯定经过反复斟酌，才能下定决心。这是价值投资，不是脑子一热，随随便便就把钱投出去，只听个响。”
“不得不说，人家小姑娘的个人形象确实太好，无与伦比，找不到能和她媲美的。”
“单是这张脸就很值钱了。”
“天生就有老天厚爱，就是能够成功，甚至成功唾手可得，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人家连一百多块钱的游戏皮肤都能卖出去那么多，何况我们唐人几块钱的饮料。”
“起码饮料能喝，游戏角色皮肤也就是那么回事吧！有情绪价值，没有实用价值。”
“可见人家带货能力，确实太轻松了，连虚拟的东西都能带起来，把游戏普通角色带成了热门角色。”
“而且元宝对我们的品牌形象也是很有正面影响的，可不能低估。”
“别的不说，就说二叔家的六岁双胞胎唐方唐芳都很沉迷姜元宝，很喜欢看视频，还拿着手机玩姜元宝的角色，乐此不疲。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估计现在他们就在玩姜元宝呢！”
唐克俭忍不住一拍自己的脑门：这对小兔崽子可真丢脸。大年他们夫妻怎么不管管自家孩子？还真是搞科研上瘾了？连孩子都忘在脑后。看来平时还得我多操心，戒掉元宝才能有出息，好好学习是正经。那些手游网游什么的不就是新时代精神鸦片吗？我要是相关部门领导，把它们都禁了，起码不能让小孩子随便接触，以免耽误学习。我能教出大年这样的科学家，还教不会两个小孩子？
人家是你教出来的？
老天爷给天赋好吧！
真是贪天之功。
不过唐家小兄妹悲惨的童年估计要来了。
看二弟不说话，唐励行拍板道：“待会蒋远桥会带着干女儿过来，我们先见一面再说。蒋远桥不是一般人，你们做好接待工作，到时我亲自出去迎一迎。”
这倒是应该的。
蒋远桥的身份地位应该有这种特殊待遇。
年纪差着半辈也该如此。
唐励行也不能轻易托大。
唐克俭和唐青红点头应承下来。
“管家那边会时刻关注外面情况，肯定会安排妥当。大哥放心吧！”
“我们不会失礼。”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