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啦,手术刚做完就跑出来。”
林白脸色并不好看,她看见白衔山嘴唇白得像纸,心疼又焦急。
这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是病人,为了这点事不顾身体过来,如果出了事,她该找谁哭去。
白衔山听出林白的训斥,面色微愣,鲜少觉得心虚。
“我担心你。”
他小声说道,眼睛盯着林白,小心查看她的脸色,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林白骂不下去了,眼眶微红,抿了抿唇:“周医生呢,他去哪啦,也让你这么胡来!”
“你放心,他跟着呢。”
白衔山话音刚落,门开了,周国华探入头来,一眼看到林白微微笑了笑,随后眼神落到白衔山脸上,他看白衔山没什么大概,吊着的心放下,虎起脸。
“白白,你真该骂他,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他气呼呼说道,想起自己被他威逼利诱,牙痒痒。
林白却在见到周国华时,心中的大石落下。
“周伯伯,抱歉,是他不懂事,我代他向您道歉。”林白勾起笑,缓缓道:“他是担心我,给您添麻烦了,现在麻烦您再给他检查一下。”
周国华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我看看。”
说完,踱步过来,俯下身。
白衔山这次倒没有说什么,任由周国华检查。
“没事。”
周国华直起身,乐呵呵说道。
天已经黑透了,陶然忽然回来,笑着朝林白打招呼。
“林小姐,老爷子等您呢,想和您一起吃个晚饭。”
林白很诧异:“现在!”
“不去。”
白衔山脸一下严肃起来,冷冷拒绝。
陶然笑笑:“少爷,就一家人一起吃个家常便饭,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会有什么事儿?”白衔山脸色冷起来,像冬日寒冰:“如果真的出事,后悔我可找不着你们任何人。”
陶然眼色一闪,一时没想到白衔山对自己的爷爷戒备心也这么重。
“陶管家,谢谢白爷爷请我吃饭。”林白笑着打岔:“但之旸的身体我不放心,我得陪他回医院。”
陶然看了白衔山一眼,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应该也请不到人,笑着点点头:“那麻烦您照顾我们家少爷了。”
随后他和大家一一道别,转身离开。
他离开不久,小院外汽车引擎响成一片,好一会,最终才归于平静。
“我送你回医院。”
林白弯腰朝白衔山说道。
回到医院,杰夫博士居然也在,知道白衔山这么胡来,气得乱骂一顿,连周国华也没放过。
“白!”他气呼呼给白衔山检查伤口:“你这老公公实在太不像话,如果在院外感染,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林白只能在旁边笑嘻嘻解释。
“幸亏没事!”
杰夫博士差点翻白眼。
他的病人如果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出了事,砸他招牌他可不轻饶。
鸡飞狗跳好一阵,林白送走杰夫博士和周大夫,刚刚的好脸色全部收起来。
她冷冷看着白衔山,咬牙道:“如果你真的出事,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才一句,眼睛酸涩到再也说不下去。
白衔山心脏微缩,隐隐的痛传来。
是啊,他们这么辛苦才重逢,如果他出了事,他最对不起的人还是林白。
还有父母和孩子,他们该怎么办。
但当时的他心急如焚,特别是知道不仅姜燕燕会对她不利,还有精于算计的爷爷,他一向都不喜欢林白,如果林白单独和他在一起,不可控因素太多。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躺不住。
“对不起。”
白衔山乌沉的眼眸微颤。
林白垂目看他,眼睛红得像两只兔子:“你知道吗,原本我是不想把两个孩子告诉你的,但怕你出意外也怕我后悔,所以才在那时告诉你。”
她当时确实太害怕失去,大脑一空第一个想法就是告诉他。
“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后悔。”
林白喃喃说道。
手术的风险连杰夫博士三令五申,大家都为他捏把汗,他却这样任意妄为。
白衔山出院自己做了十二分考虑,但没想到林白这么大反应。
“我知道错了,原谅我。”
他轻声道歉,伸手揽过林白。
林白也不再说话,两人相互依偎。
晚餐后,白瑾年只带了陶然,趁着夜色找到刘如凤的院子。
他很久没来,院子还是这个院子,但入目都是陌生。
秋天深了,夜风也有点亮,他穿了件薄外套,被风一吹,居然觉得有点冷。
今天的事,让他对林白又多了几分了解,他急切想得到别人的建议。
这个建议,非他多年的发妻不可。
他匆忙踏着夜色前往,连电话都来不及打。
“老太太,老先生来了。”
陶玉芬轻轻在刘如凤耳边耳语。
刘如凤晚饭后都是休息半小时后就做晚课,此时,她正对着佛堂里的佛祖闭目冥想。
她眉头轻蹙,但没第一时间睁眼。
陶玉芬了然,悄然退了出去。
“老先生,老夫人真正做晚课,还有一会才结束。”
陶玉芬一脸恭敬。
白瑾年坐在沙发上,笑着摆摆手:“是我忘记了,没事,我等她。”
说完,交叠起双腿,单手靠在沙发扶手,认真端详起屋内的摆设。
屋内的摆设变了很多,他喜欢楠木茶几换了,换成雕花白色西洋餐几。
大摆钟不见了,换了一个白色钢琴,就连通往小花园的花圃,不再种水仙,而是种了十分易养活的三角梅。
白瑾年收回眼神,忽然觉得有点失落。
他搬出这里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多年了,但对这里的一景一木,却处处烙印心中。
是什么原因让他搬出这儿?
对了,还是那个两人到现在都不可逾越的鸿沟。
想起前不久她重新过去找他,她用一个东西想让他给个清白,他答应了,两人却再也回不去,本已垂垂老矣,为何还要浪费时间互相蹉跎。
‘哎……’
白瑾年深深吐了口浊气,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发呆。
如果时光可以重回,也许他还是会选择猜忌,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