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终究还是放下了。
在榜上的人自是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甚至激动得晕过去的也不在少数,不在榜上,则是惨然一笑,别人狂喜的样子在眼中是那样的格外刺眼。
很幸运的是,何敞与唐柳风皆在榜上,在甲榜的末尾,何敞倒数第一,唐柳风倒数第二。
这样的成绩,在某些才华横溢、奔着甲榜前列去的才子眼里自然是极差的,但对于两人来说这个成绩已经足够了,甚至可以说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当初,从考场出来之时,可以说是心灰意冷了,因策论的缘故,本以为大概率要与此次的会试要无缘了,后来,得益于李安逸的那一番话,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但到底心里没有多少谱。
在考完试到放榜的这段日子,别人在看他们表面或许没能看得出来什么来,但心底里的焦虑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方才,随着乙榜的慢慢解开,一个个名字跟着显露出来,却是发现上面没有他们的名字,哪怕仔细反复看了好几遍亦是如此,一颗心顿时跌落到了深渊的谷底。
抱着侥幸的心里看向甲榜,从底往上看,这一看却是直接让他们楞住了,在甲榜的末尾赫然写有他们两人的名字,欣喜之情再也压抑不住!
大抵能多多少少体会到两人此刻的心情,李安逸与张子枫自然是免不了一阵恭喜的话语,那两人亦要谦虚的回几句,不外乎是那里那里,这点成绩在两位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之类的话语。
当然,这其实也算不得上是谦虚,因为李安逸与张子枫的名字分别出现在了第一名与第三名,在甲榜末尾这点成绩对这而言,用不谦虚的话来说,确实是根本比不了。
“萧道齐,你输了!”
这时,张铭远却是走了过去,他方才仔细看了那悬挂起来的榜单,上面确实是没有萧道齐这个名字,而他的名字出现在了甲榜第十五名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倒是与他所遐想的差不多。
此刻,他的样子颇为自得与怡悦。
怡悦的原因,赢与他打赌的人只是占据很少的一部分,主要是等下便能听到那三声‘唐柳风不如张铭远!’。
只是,那几人的反应却是没有他预期所想的一样......
那几人听到他话语表情却是不一样,有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面容带着疑惑的看向他,唐柳风则是一副想笑又憋住不笑的样子。
而那与他打赌的那人,也就是那叫萧道齐的书生一脸的古怪之色,然后指着自己的脸庞,朝他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有些不解他们的反应,见那叫萧道齐的书生与他说话,张铭远不由皱着眉头道:“这里除了你,还有人叫萧道齐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安逸耸了耸肩,摊手。
不应该回答的是没有,或者是这里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叫萧道齐之类的话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回答怎么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狐疑的朝着他看了一眼,随后张铭远不再管他这话里面是否还包含着别的什么意思,而是开口道:“既然你已经输了,是时候该实现你的承诺了,大喊三声唐柳风不如张铭远!”
说着的时候,眼睛不忘瞥了一眼唐柳风,却是再次皱起了眉头来,这唐柳风的反应不对劲,很不对劲。
“明明是我赢了你,怎么说是我输了呢,是你应该实现你的诺言,把五百两银子给我。”
那叫萧道齐的书生的话语把他从疑惑中拉了出去,不过,待听清楚他所说的话语之时,却是不由怔住了,下意识的再向榜单看去,前十四名,没有发现萧道齐那三个字,微微不由的松了口气,差点以为是自己方才看漏了。
“你我的赌局是此次会试谁考到更好便是赢者,我在甲榜上排到第十五名的位置,而你的名字在榜单上却是没有,孰胜孰劣,这不是显而易见,除非你想耍赖!”,张铭远如此说道。
此时,在唐柳风刻意压低声音的解释下,张子枫与何敞已经清楚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这倒是符合李安逸平时的作风,他们也不出声,就这般看着。
当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儿,自然现在留在这儿的基本都是在榜上有名的,在榜上无名的早已黯然离去了。
故此,他们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而在这一些人中,难免会有与李安逸、唐柳风以及张铭远来自同一间考间的学子,在他们有声有色描述之下,围观的人也渐渐的大致了解了事情。
原来这就是那在前一段日子七步之内便能作出一首来的萧道齐吗?
那为何榜上却无他的名字?
按正常逻辑来说,有这本事的人不至于连乙榜都进不了,莫非他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那一首《梅》根本不是他作的,而是剽窃了他人的,那所谓的七步成诗不过是恰逢其时罢了!
渐渐的,他们相信了内心的猜测,看向那道身影不由变得鄙夷与轻蔑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怎么想,李安逸不知道,也没有兴趣想知道,他诧异的看着张铭远:“榜上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麻烦请你看清楚点!”
张铭远冷冷的笑道:“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你说榜单上有你的名字,来来来,你跟我说,你的名字在哪!”
“那排在第一位的不就是了”,李安逸淡淡的开口道。
第一位?
不止张铭远,就连看热闹的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榜单的最高的位置,那里写着李安逸,这三个大字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如雷贯耳,并不太意外李安逸能拿到此次的会元,倒也算是心服口服吧。
只是,那萧道齐睁眼说瞎话,这是什么意思?把他们都当成不识字的粗鄙之人?
“我还没瞎,那排在第一位的明明写的是李安逸三个大字,何来你的名字!”,张铭远怒了,对眼前这人把他当成瞎子,或者说傻子而怒极而笑。
“我的名字不就是叫李安逸咯”,相比于张铭远的怒笑,李安逸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你也知道你的名字叫萧道齐,与那李安......”
话及一半,突然感觉不对劲,猛然戛然而止,张铭远看向他。
“你刚才你说你叫什么?”
“李安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