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龙的大儿子这时也赶了过来,身上还带着明显的脂粉香气。他只往下看了一眼人便慌了,叫道:“父亲,出动甲骑吧,把下面那些人全部干掉。”
彭龙还没说话,彭太公已经跺着拐杖吼起来:“混帐,你也不看看下面有多少火把多少人,那些甲骑是我们彭家多少年攒下来的底子,怎么能随便送在这里。”
彭龙往旁边一看,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儒士气喘吁吁地被几个庄丁搀扶走了上来,却是自己这两年新招的门客居孔。彭龙笑着问道:“居先生有什么看法?”
居孔喘了好一阵才调匀了气息,彭大少立刻投来鄙夷的眼神,居孔只当没看见:“东主,以孔观之,下面的火把多是虚张声势,未必就有这么多人。”
“哦,那以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退敌?”
“对方如此声势,却不立即攻庄,必有所图,可令高洼墨城人马隐伏于暗处,见机行事,我庄中大队却……”
“来不及了”,彭大少得意地道:“刚一得到报警,我立即派飞骑通知两处人马来救彭庄,此刻应该已经快要到达了吧。”
“胡闹”,彭太公沉下了脸:“居先生是老成持重之言,如今形势不明,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为敌所乘。”
彭大少满不在乎地道:“那些都是我们彭家的家奴,为了彭家就是死干死绝都是应该的,为敌所乘,那就乘了呗。”
居孔脸色大变,只得干笑着道:“既然大公子已经当机立断,那我们静观其变也就是了。”
此时,张辽魏延方面都回报说彭庄的求救信使都已经放出去了,秋明笑道:“既然鱼儿都开始咬钩,我们且出去会会这位彭庄主吧。”
随着火把晃动,秋明领着崔杰等人走到庄墙之下,仰头笑道:“彭庄主近日可好?”
彭大少立刻认出了他,大叫道:“父亲,这个就是秋明,邓州新来的县丞秋明。”
彭龙大吃一惊,不是说秋明是个未婚妻被抢了都不敢出头的窝囊废吗?怎么突然就打上门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彭家太公忽然发起抖来:“下面的这些兵是官军,是最精锐的虎贲骑兵,彭家有难了。”
彭龙强提起精神,先对崔杰打着招呼道:“崔县尉,彭龙自问一向奉公守法,也没有得罪县尉的地方,此番兴师动众却是何为?”
崔杰马上道:“此事是秋县丞一手主办,下官只是带路而已。”
彭龙把目光转向秋明,秋明哈哈一笑d县丞秋明拜上。”
彭龙深吸一口气,这六个字本是居孔想出来的点子,每次劫掠完后留下字帖恶心秋明,要逼得他在邓州立足不下去,自己辞官走人。没想到今天秋明反过来把这句话用到自己身上,这不能不说有几分滑稽了。
秋明扬起了声音:“朝廷得到情报,黄巾剧盗彭脱余部仍在宛邓一带活动,我更听说彭庄交结黄巾图谋造反……”
“住口”,彭龙愤怒地大喝一声:“秋县丞不要血口喷人。”
秋明笑嘻嘻地道:“血口喷人吗?彭脱姓彭,你们也姓彭,难保五百年前不是一家。”听到这句话,典韦别过脸去,这家伙过了这么久,造谣诽谤的水平还是没怎么提高嘛。不过秋明下一句话又让他把脸转了过来:“既是彭庄主说我血口喷人,可敢打开庄门让我进去清查一番,若是没有反状,秋明自当设酒席赔礼道歉。”
彭龙一时语塞,这几天没有出去打猎,行头可是已经统一收起来了,庄中现有大批黄色头巾和黄天大旗,如何敢给秋明查到?他回头看了看彭太公,彭太公却还是在发着抖:“天兵上门,难道真是我等报应来了?”
彭龙忽然长笑道:“吾尝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秋县丞对我彭家早有成见,若是进了庄,难免会巧设名目栽赃陷害。彭家亦有亲族在朝为官,当恳请朝廷另派大员彻查此事,还我彭家一个清白。“
秋明静静地听了一会,露齿而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开门让我进去的了?”
彭龙大喝道:“狗官仗势欺人,逼迫良民,彭龙宁死不从。”
正在这时,庄南庄北几乎同时火起,喊杀震天,彭家族人不知缘故,个个惊慌失措,门客居孔却顿足道:“糟糕,此番被他占了先机,两路援军危矣。”
彭龙问道:“如今之计奈何?”居孔道:“既已失机,可开庄投降,求个从轻发落。”彭龙凝望了他一会:“先生此言差矣,若是开了庄,那秋明或许会对庄里其他人从轻发落,却饶不过我彭家。”居孔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垂手称是。
彭大少叫道:“为今之计,只有即刻点兵杀出庄去,宰了那秋明狗官,把庄外官军尽皆冲散。不然等他们两路兵到,更加难以抵挡。”彭龙点头道:“我看城外火把虽众,却间隔甚密,多半是故弄玄虚。马上通知彭横彭直还有申不疑等人领马队出战,我亲率步军在后接应,众人当并力向前,不得有失。”
彭太公这时也已经镇定下来,叫道:“乖孙,我房里那件镇庄之宝,你也一并取用了吧,今日乃我彭家之大劫,若不拼命作战,只恐是个家破人亡之局。”
彭龙大喜,引人下去各自准备,却无人理会偎在一边的居孔,居孔又左右看了一回,叹着气自己摸索着别下庄墙去了。
听见彭庄里面传来的动静,秋明吩咐全军抛下火把集中列队,准备给彭龙当头一击。不一会,庄门大开,一支全身铁甲的骑兵冲出庄来,典韦吃惊道:“好家伙,就连天子仪仗也未见得有这般精良的铁甲,看来这彭家确有反意。这回倒不是你这厮故意栽赃陷害了。”
秋明撇了撇嘴,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就这样形象呢?当下也不理典韦,却对崔杰道:“彭家养得起这样的精骑,可见家中钱粮着实不少,今番我等只怕要大大发达一次了。”崔杰又惊又喜,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