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官见我看他,怕我不信,又赶快说道:“这金合欢酒,不似寻常药酒猛烈,却别有情趣,初时绵滑,即而悠畅,而后温热,随即荡漾,再然汹涌,终至澎湃……那叫一个**迭起啊……”
这医官手舞足蹈,口沫四溅,说得自己脸都红了。我是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听他说得跟女人初潮似的,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见红了?一个酒而已,哪儿就有那么神了。
我淡淡一笑,打断了他,道:“好,那就这个酒吧,你这儿有多少?我要十坛,你有吗?”
“十坛?”那医官吓了一跳“怎么能要这么多?”
“我们人多啊,十三个人呢?”
“十三个?难道不是夫人您单独和大王……”医官更加奇怪了。
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满脸不耐烦地四处瞟了一眼“十坛,晚上给我送到桂宫去。”
那医官不敢再违拗,诺诺称是。
我此时手里握着酒杯,看着台子上的歌舞,莫名其妙地又想起那医官的话来,什么绵滑,什么澎湃,什么汹涌……哈哈,这家伙怎么不说书去啊?白瞎了这么好的口才了。
“你在笑什么?”身边这个人突然问我。
思路突然被打断,赶快接口道:“没笑什么啊……哦,今天晚上这个酒很不错,陛下您多喝点。”
我一边说一边举起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好啊,共饮。”他拿起杯子又与我对碰,看来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啊。哈哈,一会儿兴致高了他就会……嘻嘻嘻,一切按计划进行。
舞池中的几位美女都按我的授意,化了桃花春妆,此妆一成本就明艳,这会儿又舞了两支曲子,这些女子们个个额发微湿,又使得那份妆容加了几分香艳咸湿来。
我看得都心中一软,再加上一个个的,全都身披轻纱,里面也只是一件齐胸的小襦裙,这一个个的皮肤水嫩,身材又个个都很丰满,随便抓一个出来便有34D。哪个男人还能不血脉贲张啊?嬴阿政可是素了有些日子了,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
别说,今天晚上这个人怎么这么淡定啊?我看了他半天了,只是坐着静静地看歌舞,没看出他象平日里那种色眯眯的神情,他这是怎么了?太忙?太累?没心情?吃错药了?不对啊……
“看什么呢?”他突然回头问道。
“没事,臣妾只是发现陛下您更加英俊伟岸了,来吧,陛下喝酒……”再给你多灌几杯,我就不怕你不中招?
常言说得好,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今天晚上这十二个美女能不能得到圣宠,可全在这酒上了。
“嗯,共饮。”他反手也给我倒了一杯。
“怎敢烦请陛下动手。”我赶快干了那一杯,满脸堆笑又给他的杯子也斟满。
哥们儿啊,能不能把臣妾从后宫妒妇的枪口下顺利转移出来全靠你了,你那个小腰今天晚上可要大辛苦了,多喝两杯吧,为哥哥你壮行。
今天晚上那十二个美女在那榻上玉体横陈,别的男人的话,说不定就要了他的小命了,不过以陛下您的盛名,那也只是洒洒水,小辛苦一下而已。
“你前些日子可是受了些委屈,这杯酒,就当寡人敬你。”他微笑着又给我倒了一杯。
“臣妾谢过陛下。”再喝一杯,这酒还真好喝,嘿嘿,还真是越喝越热了。对了,这些姑娘们也不能光跳啊,也坐下来喝一会儿啊。
“掌仪嬷嬷,让姑娘们也歇一下,过来给大王敬酒。”
“不用了。”他突然打断我,淡淡地说道“就这么坐着看一些歌舞也挺好,顺便还能和你说说话。”
“陛下想听什么呢?”我满脸谄媚地笑着,冲着他直眨眼睛。
“随便说吧,你说什么,寡人都爱听。”他这是喝多了吗?脸怎么突然软成这样?声音怎么也甜起来了?
“那么臣妾就讲一讲当年臣妾在军中的故事吧……”
“哦?说来听听。”他又给我倒了一杯酒。
舞池中的女子们正在跳一支表现女子采桑的舞蹈,长袖舒展,眉眼低垂。许多年前,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看着姑娘们采桑浣纱,一切似乎就在昨天……
“话说那一年的春天,风和日丽……”我举起酒杯冲着舞池中的美女们微微一笑。
……那一年,三月里的春风吹皱了河面,河的对岸是一群美艳的女子,一个个身着白色长裙,披着长发去河边浣纱,她们艳丽的容颜映在河面上,照得河里的鱼儿都沉醉了。
而我就坐在那河的对岸,呆呆地看着她们,那些美丽的姑娘们啊,是每一个年轻男子心中的梦。
而我呢?常年身着男装,于军中放马,养猪,干着粗活,我的梦在哪里呢?
那一年我才十五岁,然而那颗心却已经因为等待而变得沧桑起来,那个人到底什么时侯会来接我……
啊呸……怎么又想起他了,没劲,喝酒……
“哈哈,后来啊……后来您猜怎么着?”我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地问道。
“嗯?怎么了?”他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微笑着问我。
“那个叫小六子的小子,他还真的就去那个胖寡妇家里偷鸡了,半夜里去的……”我抹了一把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接着说道“谁知道,那个寡妇家里养了一只大黑狗……”我笑得呛得自己直咳嗽。
他强忍了笑看着我,“黑狗?什么样子的黑狗?”
他把杯子里的酒添满,又作势让我把酒喝下去。
我一抬头咽了酒,抹了一把嘴角又在笑:“那个狗啊,可凶了,小六子都爬上墙了,硬是被它给一口咬中屁股给拖了下来,啊哟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子他是有多倒霉啊。”
我倒在嬴政的胳膊上笑得花枝乱颤的,嬴政不说话,红着脸强绷着嘴角的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那个小子被那个胖寡妇给打了一顿,而且,哈哈……而且还被……”我捂着嘴笑得身子抖得不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嬴政斜着眼睛象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
我拉了他的袖子笑道:“而且那个小子还被那个胖寡妇给暴打了一顿,还把他给套在磨盘上替她们家里的驴推了一夜的磨。”
笑话讲到自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的人倒是全都不动声色,嬴政干咳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都散了吧,夫人有些醉了。”
下面的女子们领命全都退了下去。
不对啊……依,她们可不该走啊!她们这一走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对?
我抚着额头呆了半晌,身边已经有宫人把我拉了起来,搀着我跟在嬴政身后向后面的寝殿走去。
桂宫的寝殿也和别的宫不一样,是香艳的桃红色为主色,配以翠色流苏的幔帐,一进来就感觉心中一暖,我走到榻前抚着那香帐仔细地看,烛光映在帐上照得上面的金丝绣饰分外华丽。
几个侍儿走上前来奉了青盐给我们两个清了口。
两位侍儿上前帮嬴政取掉冠戴和外面的大袍子,仔细收好了,又帮他解开玉带,将锦袍脱下,只留下一件月白色的贴身禅衣。
又有两名侍儿走来帮我取下头上的发饰,又帮着脱下身上的锦袍,解开腰带,松开曲裾。
屋子里熏着暖暖的香,我轻抚了一下额头,刚才喝了酒,此刻头在发晕,衣服这么一松身上是畅快多了。
嬴政突然回过头来冷冰冰地问道:“赵宣玉,你在做什么?”
“臣妾我不做什么啊?”我傻笑着看他。
“不做什么?”他冷冷地一笑盯着我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赵宣玉你给我听好了:收起你那些乌七八糟的小把戏,歌舞美酒这样的小伎俩寡人可不领情,仔细查清我要你查的事情才是正经。”
我的低下头不敢出声。头顶一阵发热,谋划已久的争宠计划被人家直接嗤之以鼻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何况,我这个手段还真的是挺猥琐的。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他冷冰冰地问我。
“是,臣妾知道。”我恭谨地答道。
“哼,知道就好。”他冷哼一声坐在榻上,将脚一抬由侍儿解下脚上的袜子“赵宣玉,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上吧,可别忘了你是谁!”
我是谁?突然心下一阵恍然。
我到底是谁呢?以前我叫朴豆,后来我叫赵宣玉。只有那个人还在口口声声地叫着我:“朴豆,你又在做什么?”“朴豆,你不要再闹了。”“朴豆,你怎么这么笨”“朴豆你……”
再后来呢?这么叫我的人突然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再遇到他的时侯,他叫我“夫人”,而他自称“微臣”。
于是,一切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嬴政松了松衣领舒服地靠在身后的香枕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头顶的床幔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我俯身拉出一条薄薄的锦被,仔细地盖在他身上。
又由侍儿扶着轻轻地躺到他的身边,扯了一条锦被盖在自己身上。锦被又轻又暖,头下的香枕里散发出美人樱的香味,枕上去的时侯发出细碎的声响,闭上眼睛感觉心口一阵热气在轻轻荡开,头晕乎乎的,感觉身下的被褥象一只软和的大手在托着自己的身子轻轻摇漾。侍儿在外面掩了香帐,又将近处的几盏油灯熄灭,只留下门口的两盏红纱宫灯将桔红色的光透过香帐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