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臣妾说的是，这巾帕上画的……”我把巾帕一展向着众人说道：“就是一头猪！”
嬴莒忍不住掩着口，偷偷一笑，转而就又板了脸。
莫庸也绷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子娴和周围的下人们也都忍不住笑了。
如意更是红了脸，气得咬牙切齿。
郑妃娘娘也略微有些尴尬。
我继续说道：“刚才如意美人信誓旦旦，第一自己的眼睛没毛病，第二自己所说的都是实情。您刚才说过离得三丈开外也看得清一块小小的白绢上画的是一枚花色式样都是宫中特贡的玉钗，怎么此时倒是看不清我手里这块巾帕上是什么了呢？”
“这……许是我一时心急记错了，那万奇阁不大，许是没有三丈远吧。”如意低了头小声嗫嚅。
我冷冷一笑。
郑妃略带不满地看了如意一眼。
一看形势不对，郑妃娘娘又开口说道：“如意美人，你再想想，当时到底离吴子玉他们两个有多远？”
“许是……”如意低着头想了想道“两丈？啊不，一两丈而已。”
我掩口一笑，这句话和刚才那句出入也太大了吧。
如意脸色一红，继续说道：“就是一两丈，一两丈左右！我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白绢上就画的是一枚玉钗，就是宫里特贡的样式。”
我把手绢往怀里一塞低头一笑“算了吧，妹妹，眼睛不好就说自己眼睛不好，扯那么远干什么？一个眼睛不好的人，就别出来四处冤枉好人了。眼神儿缺点倒也不怕，便是如果真心缺德，那可就不好了。”
“你？”如意又气红了脸。
我也不理她，转身向莒夫人行礼道“这个如意美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她的证辞明显不能使人信服，请夫人明鉴。”
“莒夫人！”如意打断我的话，抢着向莒夫人说道“请夫人明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请夫人容臣妾再传唤一位证人！”
“传谁？”莒夫人问道。
“就是那万奇阁的阁主吴子玉。”
“准！”
吴子玉？我眯着眼睛帮作镇定，其实心里也打起了小鼓，他来了……他的证辞会不会对我不利？天知道，我是真的让张蒿去做的玉钗啊。
不一时，吴子玉由一位宫人领着进了门。
“下跪何人？”莒夫人问道。
“小人吴子玉。”吴子玉恭敬施礼道。
“吴子玉，我且问你，近日里，可有人到你的万奇阁定制了一件玉钗？”莒夫人问道。
“对，确实有人于小人阁内定制了一枚玉钗。”吴子玉答道。
“你可还记得那花色款式？”
“小人记得，”吴子玉躬首一顿“那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钗，看那图样花色，象是宫里特制的物品。”
一听这话，如意满脸得意，我的手心又出汗了。
“哦？”莒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如此说来，确是有宫中之人到你万奇阁里定制过大**物？”
“小人不知。”吴子玉再顿首道“小人只知这花色象是宫内用品，却不知道是由哪里来的人定制的，更不知道这是不是大王的信物啊。”
“将那个张蒿带进来。”莒夫人吩咐道。
我回头看了张蒿一眼，不由得惊了一跳，只看他满身满脸都是血迹，气息奄奄，瘫软如泥，我的心下不由得一阵自责。
“那一日去你处定制这件玉钗的可是这个人吗？”莒夫人问道。
吴子玉回头盯着张蒿的脸认真看了看。
“把他的脸擦干净了再认。”如意赶快在一旁提醒道。
两位宫人上来将张蒿的脸擦了个干净。
“可是他吗？”莒夫人又问。
吴子玉盯着张蒿看了半天，慢慢地摇了摇头道：“不是！”
张蒿被两个人软塌塌地扔在地板上，我看着他的样子满心不忍，想要上去扶上一把，却也自知并不合适，心下沉吟了半晌，想起几天前别人给我捎进来的那个口信，决定继续忍着不多话，沉着以对。。
“不是他吗？”莒夫人更奇怪了。
“不是他，肯定不是！”吴子玉回答得很是肯定。
“你再看看！”如意着急地对着吴子玉说道。
吴子玉根本连看也不看如意一眼，只是盯着张蒿的脸左看左看，过了半晌，这才回头向莒夫人施礼道：“小人记得很清楚，那一日来定制这枚玉钗的明明是个女人。”
“女人？”这回不止是莒夫人心下疑惑，所有人都似乎吃了一惊。
莒夫人想了一下，用手指着我向吴子玉问道：“可是这个女人吗？”
吴子玉看着我仔细地打量了半天，这才慢慢地说道：“不象，似乎身量没有这么高。”
“什么似乎？”郑妃已经不耐烦了“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似乎？”
“夫人明鉴！”吴子玉倒身下拜道“那名女子将那图样和一枚碎玉交给小人的时侯，身上穿了一件几乎及地的大袍子，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的面纱一直垂到胸口。小人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脸。只是……”
“只是什么？”郑妃追问道。
吴子玉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小人记得，当时一阵风吹过来，那面纱轻轻一扬，小人看到那名女子的嘴角边似乎有一枚痣！”
“你？”如意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一把捂住自己嘴角那枚痣，冲着吴子玉大声骂道“你血口喷人！”
吴子玉似乎是吓了一跳，赶快又倒身下拜道：“这位夫人明鉴，那名女子的嘴角，确是有一颗黑痣啊！”
“来人啊！”莒夫人冷冰冰地说道“将如意美人的手拿开，让吴子玉好好地认一下。”
两名宫娥一把拉了如意的两个肩膀把她的手往后一扭。
吴子玉盯了如意看了一会儿，然后确定地说：“嗯，象，很象，那名女子嘴角的痣就是这个样子的。”
如意彻底崩溃了，郑妃也冷了脸似乎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吴子玉。”莒夫人道“那名女子托你定制的玉钗现在何处啊？”
吴子玉答道“那名女子本说是过几日有人会来取的，只是这些时日一直未曾来取，小人还思量着要不要给她送到宫里来呢，结果前几日那钗子和定制的一些别的东西却是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嬴莒略一沉吟，旋即拿起手中的钗子和图纸让人呈到吴子玉面前：“你阁中不见的，可是这些东西吗？”
吴子玉眼前一亮道：“正是，正是这些东西。这可叫小人好找啊！”
郑妃傻眼了，如意更是傻眼了。
“冤枉啊夫人！”如意一下子哭倒在地“夫人，此事臣妾委实不知，明明是那赵氐宣玉，失手打碎了大王亲赐给她的玉钗，她自己生怕受到责罚，这才自己使人到万奇阁定制了这一枚。这一切委实与臣妾毫无关系啊。请夫人明鉴，请夫人明鉴啊！”
“大胆！”我一声怒斥“大王亲赐给本宫的玉钗，本宫向来爱惜得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怎么会失手打碎？明明就是你这个小人，有心来诬蔑本宫，大王亲赐的玉钗，如今就在本宫头上，哪里就被打碎了？你却说说看？”
“你……你……你明明就是打碎了！”如意已经语无伦次了。
“是你亲眼看到我打碎的吗？”我追问道。
“是郑……是别人告诉我的！”如意自知失言一把捂了自己的嘴。郑妃的脸色已经彻底发白了。
“不管是否有人亲眼看到！”如意硬着脖子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啊哟哟，我说妹妹啊。”我摇着头痛惜不已“要想诬蔑人，也把草稿打细了。一会儿说本宫打碎了玉钗，一会儿又说没有人看到。这般信口雌黄，也不怕失了我们王室体面。”
一句话噎得如意没了脾气。求救似地看向郑妃。
郑妃娘娘干咳一声，问道：“吴子玉，你所说的可句句属实吗？”
“是，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吴子玉答道。
“那为何刚才你阁内的小厮却与你出言相左呢？”郑妃娘娘问道。
“小厮？”吴子玉奇道“如今阁内小厮全在万奇阁里打理生意，哪里会有小厮跑出来呢？”
所有人又全都变了脸色，我不觉微微一笑，吴子玉一说这话我就放心了，看来这一局我是赢定了，那个人，你实在是太有本事了……
“来人，将那个小厮带上来。”郑妃明显是有点生气了。
那小厮上殿，一看到吴子玉，亲热地打了一声招呼：“阁主！”
“你这个混帐！”吴子玉一看见他就变了脸色，厉声骂道“竟然跑到这宫里来冒充我万奇阁之人！”
那小厮闻言吓了一跳，连声说道：“阁主，你这从何说起啊！”
吴子玉根本就不理他，转身向着台子上的几个人说道：“各位明鉴，此人绝非我万奇阁之人！”
所有人一片哗然。
那小厮也急了，向着吴子玉争着脖了说：“阁主不是你让我今天……”
“我让你？我让你监守自盗了吗？”吴子玉厉声打断他的话，转眼看着他大声骂道“我让你这混沌东西吃里扒外，拐了我帐上的宝贝了吗？”
那小厮呆了脸，大声喊道：“阁主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