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听着黄达与空青在院中斗嘴,她也已经梳妆完毕。
又喝了一碗冬翠熬的桂花芝麻羹,她才掐算着时辰慢悠悠地去门口上马车。
宫中此时已经闹翻了天。
苍帝接二连三得到的回禀都是“找不到”。他已经怒火燃烧,看冲虚道长都没了好脸色。
“宫中已经找遍了,就差挖地三尺……距离祭祀只剩一个时辰,不知冲虚道长有何良策?”
祭坛和外殿已经找遍了,也能确定玄知并未出宫,若再找下去,就只剩内殿。
这话所有人都只敢想想,不敢说出口。
内殿是嫔妃女眷的居住地,若在那里找到玄知……这个人已经等同于死人了。
冲虚道长震惊得不可思议。
玄知是他最疼爱的弟子,也是最守规矩的一个,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
“不知七王妃在何处?老夫怀疑,此事和她有关。”
冲虚道长提到云裳,皇后顿时不满了,“云裳这几天根本没来宫中,怎么会与她有关?冲虚道长莫要胡说。”
“老夫并非胡说,怀疑有三。”
冲虚道长拱手道:“其一,此次祭天大典本是由七王妃主持,老夫带徒弟下山之后,陛下才更换人选,她定怀恨在心,害怕被小徒取代司天监的职务;”
“其二,她曾设局让小徒递话给老夫,求知一秘法细则,老夫并未上当,一心铺设祭天阵法,她定心中不满;”
“其三,玄知乃老夫最有天赋也是最懂事的弟子,绝不会为一己私事耽误祭天大典,只可能是被人暗下毒手。”
“而且对玄知的人品,老夫敢以性命相保,若真是小徒造成,老夫宁愿以死谢罪!”
“……老夫恳请陛下详查七王妃,老夫认定,此事一定与她有关!”
冲虚道长一口咬死是云裳作祟,而且赌上了命。
苍帝不由深思,难道真的是云裳怀恨在心?
“云裳怎么还没来?”苍帝在人群中没有看到。
“祭天不必她主持,她也没必要到得这么早。”皇后忙圆了一句。
苍帝轻应,“那也让她来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立即道:“冲虚道长的怀疑虽然有理,但臣妾更信云裳的为人。她被陛下册封为神女之后,做过的善事有目共睹,众人都亲眼所见的,臣妾相信此事与她无关。”
冲虚道长有些激动,“那小徒又能去何处?不可能就这样飞了,走了,影子都不见一个?”
“会不会是老七干的?他前些天还因事与父皇争执过。”三皇子暗戳戳地递了话。
四皇子立即补了句,“对啊,他之前还曾放言,不许清虚观的道士们下山,否则格杀勿论呢……”
“七哥也是一时气话,这段日子知道冲虚道长入了宫,不也没怎么样么。”十二皇子袒护顾行俨。
五皇子很毒舌,“儿臣也认为不是老七。老七那个脾气就算报复也不会暗下手,肯定会直接提刀杀人的。”
“不就是七哥蹴鞠赢你银子了么,至于?”十二皇子不服。
五皇子点了点头,“赢我钱的都不是好人,你以后也注意点儿……”
皇子们三言两句,矛头也指向了顾行俨。
一时间连苍帝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做的。
“还是要尽快找到玄知,加派人手,务必给朕挖出来!”
“是,儿臣已经布置下去了。”
顾行澜领命,他接替顾行俨掌管祭祀安防,此时也已经焦头烂额。
皇后焦急难耐,如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顾行俨和云裳快进宫,好歹解释清楚?她也能心安了。
曹贵妃在一旁安抚道,“皇后娘娘别担心,一定不会是他们的,七殿下行事有度,纵使护妻心切,也不会破坏了祭天大典。何况他这些天也不在京中……”
最后一句是重点。
苍帝马上问,“他不在京中?去哪里了?”
皇后脸色火辣辣的烫。这个时候说顾行俨带个小丫头去庄子上游玩,陛下还不雷霆震怒?
若眼神如刀,她已经割了曹贵妃的喉咙了。
“什么?他不在京中?”冲虚道长顿时道,“是不是故意设计不在京中,撇清小徒失踪的嫌疑?”
“老夫请陛下为小徒做主,小徒真是冤枉,他真是冤枉的啊!”
冲虚道长一口咬定了顾行俨,苍帝只觉得心累,“若是他作祟,朕定会给你个说法。”
“陛下不如现在就去把他抓来?小徒也能保住一命。”冲虚道长逼宫。
苍帝很不高兴,“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且等一等,朕比你还着急呢。”
“七哥来了!”
苍帝话音刚落,十二皇子稚嫩的轻呼,人们纷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投目望去。
顾行俨一身黑色蟒袍,桀骜不羁,长发高高竖起,眼神如翱翔的鹰。
这只“鹰”的目光一直盯向冲虚道长,因为他走向苍帝这短短路程,十二皇子已经悄悄把宫里的怀疑说给他听。
“把责任推给本王与王妃,就可遮掩你徒弟耽误祭天大典的罪过了?本王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死罪难逃了。”
顾行俨的镇定沉着,让皇后慌乱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俨儿说得对,关键是祭天大典,冲虚道长还没说,若找不到令徒该怎么办?”
话题又拉回到最初的原点。
冲虚道长却不肯认,“此事需要详查,不是殿下辩驳两句就可行的,小徒的安危第一,否则老夫不服!”
“所以你根本操控不了阵法?只有玄知才行?”苍帝听出了冲虚道长的潜台词。
冲虚道长咬了牙,“此阵法是为小徒所设,但若到了时辰,他仍不能如约而至,老夫也不是操控不得。”
“你确定能顺利完成吗?”顾行俨不屑反问。
冲虚道长冷哼,“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祭天大典出半分差错,但老夫也恳请陛下找到小徒,否则老夫纵使死、也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