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之间,春天的踪迹已经无处可寻,带着蒸腾万物的暑意不知在何时席卷了整个阳曲城。
果然如林逸所说,干旱的迹象越发明显,只是开辟出了河道之后,水位虽然有所下降,但至少也能使得百姓无忧庄稼之物。
也就在这时,所有人更加觉得刘希做事太过神奇,从春耕、开河道再到办私塾,每一个决策都是深谋远虑,再加之几名寻马绣而来的杂家弟子茶楼酒肆说书段子的大肆渲染,刘希在阳曲城中的威望可谓是无人可敌。
所以,一旦私塾中出现刘希授课之时,无数人奔涌而来,几乎将可以容下百人的屋子给挤爆。钦羡与无奈之下,暂代院长之职的林逸只好为刘希重现搭建了个露天讲堂,即便如此,仍不够那些源源不断从别的州城慕名前来求学之人。
“知了、知了……”
初夏的蝉在枝头尽情释放着耐不住的寂寞,私塾后院的露天讲堂被围的水泄不通,更有诸多人爬到了假山之上,脸上满是焦急的探首超前望去,生怕漏听了一字半句。
人群中,刘希正很有兴致的侃侃而谈,“大家都明白天道有常,四季变化,春暖自有百花开,冬寒则有飞雪飘,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变化来自何处?”
见四周的人面面相觑,刘希缓了缓笑着又是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们头顶上的太阳所致,每一日它都是晨则起夜则落,由此可见太阳与我们距离有近有远,若是近了,暖人心扉;远了,自然是严寒无比。”
平心而论,刘希很想将所知道的那些道理都讲出来,毕竟憋在心里许久,他很想与他人一道分享,但是又怕说出来的话太过离经叛道,引来世人的惊慌
。
可即便如此,有耳目聪慧的学子还是提出了刘希话中不妥之处,“大人学生有不明之处还需大人释疑,倘若真的如大人所说,世间的寒暖是因太阳立我等远近所导致,那么日出日落便能变幻出四季,这每个时节都持续好些时日又怎么来理解呢?”
果然,刘希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被人提了出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做深度解释,遂耸了耸肩笑道,“这个,我确实还不知道,所以说自然万物很是神奇,一草一木之中都蕴含着无穷的智慧,或许穷尽我一生的精力都无法识得其中一二,而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最伟大的探索者。当诸位白发苍苍时,我希望你们能够与身边人道一句‘吾生不孤’,并能想起曾经在这边远小城有人与你们说过一些简陋的话语与认知。”
不矫情,不造作,却鼓舞人心。
话音刚落,全场如同被风暴席卷一般,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在场的无不是面红耳赤,口中喊着学生不敢或者学生定当铭记大人的教诲。
人群中央,马绣与林逸相视一笑,但凡是刘希讲课,他二人也都会出现,起初他们只是想了解刘希会有什么奇思妙想,后来却被这唤作‘自然’的课给着实吸引了。
旁征博引之下,每每都从细小之中道出令人深思的大道理,使得马绣与林逸越来越惊奇,二人恨不得将刘希给抓了来,好生研究他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他们从未听闻的简单却又引人深思的道理。
在一如往常众多学子的热烈讨论下,刘希的讲课结束了,马绣与林逸笑着迎了上去,“玉生,听你的课久了,越是觉得自己的无知,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藏了多少的真言大道。”
“恩,今朝说的不错,玉生,我反正是看不透你了。”
笑着与二人打趣了几句,刘希转身走向一边假山前还立着的名缪,嘴角含笑的与他道,“子白兄,我们又见面了。”
自从刘希授课以来,名缪似乎是来了兴致,常一声不响的来此旁听,听完之后便悄然离开,而像今日驻足未去的情形倒是没有少见。
耳边仍是蝉鸣不息,名缪抱着焦尾琴,眉宇间带着思索与不解,盯着身前池塘,似乎在想着何种问题,又或是在出神的看着突然浮出水面的游鱼。
“你当真不知道四季变幻为何?”
良久,名缪转首望着刘希,很是认真的道了一句,凭直觉名缪是不相信刘希刚才的那番说辞。
讪讪的笑了笑,对于眼前这个痴迷于天道修行的儒家弟子,刘希亦在犹豫要不要将所知之事全部道来。
或许眼前的名缪是他刘希为数不多能将真心话说出之人,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久了,虽说时常会忘记它的存在,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莫名的从心底钻了出来,让你辗转难眠。
不知为何,刘希心里涌出了一丝的渴望,渴望与人分享一直藏着的秘密,但暗自考虑再三,他依旧选择了有所保留。
因为有些事情,即便是天才,也会难以置信。
“子白兄,刘希所说的也就是平日里的胡思乱想之言,登不上大雅之堂。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何太阳会升起又落下,是因为它在移动么?倘若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在动呢?古人有言天圆地方,与放眼望去的情形极其一直,可当局者迷,谁又知道这地是否真的为方,天是否真的为圆
。”
寥寥几句,却句句是震世骇俗之言,说完这些,刘希心里也发虚,生怕名缪抓着他好一番理论,毕竟他所说的颠覆了对方脑中根深蒂固的认知。
好在名缪像往常一样沉寂,浓黑的眉头拧得越发紧了,很显然,他正在努力的劝服自己去明白刘希所说之言。
而刘希也如寻常一般,说完之后便笑着离去了,不再打扰名缪,毕竟这些东西有人愿意去试着接受,就已经属于难得。
在私塾授完课,刘希又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城外的山林之中,那里,十数道瘦弱的身影正在吃力的负重疾行,他们的身后,是手持皮鞭的渠浪,但凡有人慢了下来,那皮鞭便会毫不留情的甩下,抽出一声尖锐的响声,惊得林中飞鸟乱窜。
这就是在被特别训练的呼延青石等人了。
小半个时辰后,十三个少年气喘吁吁的立在刘希的身前,**的上身已被汗水给湿透,略带稚气的脸上汗滴如雨。
相比于初期累不成样,如今却是提升了许多,而刘希所想要的便是让他们激发出自身的潜能,哪怕是没有修行心法,也能轻而易举的击杀对手。
心中暗自满意,刘希与渠浪问道,“训练如何?”
“一切依照公子的安排,他们都完成了。”
扫了这些少年一眼,刘希笑着点了点头,“好,很不错。”
这句话落下,呼延青石等人不禁欢呼了出来,这几个月,每天都饱受煎熬,唯一能让他们支撑下去的就是为了获得刘希的认可,哪怕如现在的一句简短的很不错,足够让他们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待少年们雀跃之后,刘希又是道,“不过你们切莫欢喜才是,剩下的训练将会更加恐怖,因为除了渠浪之外,你们的训练官又多了一个人。”
性子有些急的侯少弟当即抢声道,“大人,是谁?”
一丝坏笑从嘴角露出,刘希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个人就是我,将会传授你们各种对敌技巧,待你们学成之后,我希望但凡听闻到尔等名号之人无不是惊吓万分,不战而降。”
虽然这些少年从未怀疑过刘希的话,但听闻自己日后会这般所向披靡,不禁纷纷惊愕住了。
脸有些原胖的少年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我等真的可以么?”
能不能实现,刘希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现在他可以给这些少年一个憧憬。
人有梦想总是好的。
“不错,因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刘希最为贴身的侍卫,日后让无数人难以匹敌的十三太保。”
少年们对让人难以匹敌的十三太保还有些不明白,但听闻可以成为刘希贴身侍卫,无不是眼中亮光闪闪。
少顷,最先回过神的呼延青石单膝跪地,“十三太保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其余之人亦是随他一般,齐齐跪地,“我等亦是如破虏兄长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