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呗！”徐珍一口干了杯里的白酒接过话，“我看他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小桉刚来的时候在食堂上班，她来报道的第一天我就带着她去划自留地，她一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根本没干过地里的活。
那时候她都是花钱雇我种地，地里有哪些吃的我是最清楚的。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小姑娘经常买粮食，地里的菜也没剩多少。我还纳闷呢，她一个女娃，又在食堂上班，食堂可是一天供两顿饭的，怎么可能不够吃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傻孩子竟然用自己的粮食补贴实验院。”
徐珍边说边给自己倒酒，“实验院可是一大帮汉子，就她那点工资哪够贴补他们的？
我也劝过小桉，可是小桉每次就是笑笑，下次还是偷偷贴补。
就她的这份心，厂子里这么多人哪有一个比得上的？
这领导不给小桉当，他们谁能当？”
“珍姐说的没错，咱俩干一个……啧，哈~”
一小盅白酒，张小英一口就干了，辣的直吐舌头。
酒劲上来了，她压在心中的不满也吐了出来：“刚开始小桉有意见饰品厂的时候，总厂办公楼那些领导们，除了秦叔没有一个同意的！
那时候，没设备、没订单、没有设计师，根本没人愿意接手这个摊子。
我俩拿着样品四处的跑，求爷爷告奶奶的展示自己的东西，这才拉来了一笔又一笔的订单。
这个项目刚有一点发展的时候，我就被人举报了。
有人说我是靠关系上位的，说办公楼那么多领导，怎么分厂厂长的位置就能轮到我的头上？”
有着酒精的加持，张小英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奶奶的，当初饰品厂啥都没有的时候一个个跟躲瘟灾似的，谁都不肯接手。
我们俩刚刚作出一点成绩来，就有人要来摘果子！
刚开始时，我对这个厂长的位置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那些人一遍一遍的举报，这个厂长还没当上就又去派出所接受了四次调查。
我一直堵着一口气，你不是举报我吗？嫉妒我吗？不是不想让我当这个厂长吗？
我还偏要当，偏要把这个谁都看不上的小项目做起来！
凭啥我那个死鬼前夫犯错了，我就该搭上一辈子呢？我根本不知道他那些破事，我就想好好的生活我错在哪了？”
徐珍听着，眼泪就慢慢往出溢。
黎岁桉也渐渐的红了眼眶。
“我永远记着他死后我从派出所回到所里的那天，大家看我的眼神有可怜的、有嘲讽的、最多的是鄙夷！
那天小桉和小刘在招聘临时工，她鼓励我报名、还跟那些反对的人争论。
珍姐你根本理解不到我的心情，自从出事之后家里拍电报过来跟我说断绝关系。小桉是第一个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的人。
我考进临时工、又考进正式工、后来给小桉当秘书，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只我自己知道。”
那段时间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以至于张小英想起来就想哭。
“我怕拖小桉后腿，跟她一起去外面跑业务，我就把她说的话全都记到本子上，晚上回去一遍又一遍的背。
我不懂设计、我就照着书整宿整宿的学。
我扛下了那么多流言蜚语，我现在坐到分厂厂长这个位置，是我一步步走出来的。
可是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我，就这一年的时间，我都记不清我接受了多少次的调查和停职。
可我就是要坐在这个位置，坐的稳稳地，我气死他们！”
“好、说得好！”黎岁桉使劲的鼓掌，然后拿着酒瓶子给两人倒酒：“说的太好了，在喝一个！”
徐珍和张小英两人又干了一杯，谁也没发现这酒瓶子怎么就跑到黎岁桉手里去了。
黎岁桉拿着酒瓶，隔一小会儿就给她们倒一杯。
推杯换盏间，张小英和徐珍也不知怎么，越喝越高兴渐渐有些喝大了。
只有黎岁桉知道，这两人端着的时间太久了，这么多事压在心里，时间长了容易把人憋坏的。
张小英喝的舌头都大了，她迷迷糊糊的拉着黎岁桉的手：“小桉呐，你总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你怎么还自己想不开‘自杀’了呢？
你这不是把自己关墓里了吗，不过啊，谢钦是个好小伙，我是看着你俩走到一起的，我是娘家人！
谁都不能对你不好！我攒钱了，攒了好多，全给你当嫁妆，咱……嗝~咱嫁人了也有底气……”
张小英喝的已经意识不清了，拉着桌子上的大葱当成黎岁桉的手了，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徐珍呢……状态比张小英好不了多少。
平日里平和温柔的人，此刻破口大骂，句句不离小铁军的亲爹。
徐珍拉着大葱的另一头说：“小桉呐，听珍姐跟你说。这选男人比种地都难，你不知道这个种地到底是好是坏。
但是你记住姐的话，无论男人好坏，但是家里的钱一定要揣在自己兜里！
姐吃过亏，你一定要记住，钱是相当重要的……来姐再跟你喝一个。”
“小心……哎呦，好好坐着别摔了！”这俩人喝的歪歪扭扭的坐在凳子上都不老实，可她还瘸了腿不能离开轮椅，黎岁桉真恨不得多长两只手。
小铁军在外面玩到了很晚，所有的小伙伴们都回家睡觉了，他在外面又转了一圈才回家。
他明明听着屋里有声音，可敲了两下门却没人开门，只听桉桉姨喊了一声：“是铁军吗？快进来。”
小铁军推开门看见妈妈的一刹那，瞬间呆愣在原地。
他从来没见过妈妈如此的失态……妈妈骂的可太难听了……
黎岁桉一手扯着张小英不让摔下凳子，另外一只手还得扶着徐珍，小铁军赶紧过去扶住妈妈。
“桉桉姨，你顾好自己千万碰到腿，我把妈妈扶到床上，再去扶小英姨。”
黎岁桉看了眼里倒歪斜的徐珍，还是算了吧。
喝多了的女人比平常要重，小铁军哪里弄得了一个大人。
她看了眼手表，让小铁军去找人：“铁军你听姨姨的，出去找巡逻的警卫，让他带着你去厂子大门口找谢钦叔叔。
你要是没看到他，就让警卫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