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英和徐珍本来是想在两人领证前一天请黎岁桉吃饭的,但是这两人真是等不住。
得到报告审批通过的消息,直接就去县里领证了。
徐珍给儿子掖了掖围脖,忍不住念叨:“小桉这次被外派到京市研究院,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到咱们这了。
真的是挺舍不得她的。”
张小英从大门口往里张望,“珍姐,别人我不敢说。但是小桉是一定不会离开机械二所的,因为谭叔在这呢。
再说了,机械二所现在的光景,是小桉一手干出来,她对这个厂子的付出是最多的,她怎么能舍得调离这呢。”
“桉桉姨,我们在这呢!”
小铁军高兴地喊了一声,对着院里摆手。
张小英和徐珍赶紧去门口接人。
把人交给张小英,谢钦没有一点不放心。他是不放心黎岁桉,把轮椅交给张小英之后,谢钦嘱咐道:“晚上十点半我来接她,你可千万把人看住了,别让她喝酒!
她的伤你也清楚,辛、辣、发物、烟酒是一点都碰不得的。”
一提到喝酒,张小英一下就警醒许多。
小桉平常犯愁的时候,自己都能喝上几杯,今天可得把她看住了,万一酒瘾犯了偷喝几口那可坏菜了!
各个厂子现在都是戒严状态,除本厂员工之外外人不能进入。
谢钦只能把人送到饰品厂的门口,黎岁桉是总厂的黎经理,所有的分厂她都能去。
徐珍在饰品厂非常努力,从正式工干到副组长、又从副组长干到小组长。
现在,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了。
这里面也有跟黎岁桉和张小英关系好的缘故,黎岁桉当初举荐张小英做饰品厂厂长时就说过。
举贤不避亲。
正是因为她们之间熟悉,了解这个人,所以才敢把摊子交给她。
徐珍分到的是宿舍楼一套60平米的房子,她找人打了两个板子,把屋子改成了一个小三室,年前老家的父母要带着小闺女过来投奔她。
本来她分到的是五楼一个70平的宿舍,但是顾忌着家里的老人上下楼不方便,孩子又要跑跑跳跳的,跟别人家换了个一楼。
虽然小了十平方,但是图一个方便。
人都到齐了,徐珍把扣在盘子上的盆拿了下去,菜还是热着的。
张小英拿着酒杯给自己和徐珍分别倒了一杯,给黎岁桉倒的确是用果子泡的甜水。
黎岁桉闻着酒味咂咂嘴,嘀咕着:“时间长不喝,还挺想这口的。”
张小英赶紧把酒瓶拿远点,“你可千万不能喝!”
“来之前你也听见了,你家那口子跟我念叨半天。再说了,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
小铁军看见黎岁桉夹菜不方便,特意换了一双新筷子,拿了个盘子每样菜都给她拨了一点。
“谢谢小铁军,来,这几块糖拿着吃去。”
“行了,自打认识你,小铁军的嘴里就没缺过糖吃,上次你回来买的还没吃完呢,别再给他了。”
徐铁军非常懂事,赶紧吃了几口饭,然后跑出去跟别家的孩子玩去了,把屋子留给大人们说话。
张小英都忍不住夸,“珍姐,这孩子你是怎么教育的?铁军咋就这么懂事呢?”
提到儿子,徐珍脸上有些愧疚:\"哪是我教他的,是孩子自己懂事。自打我跟他爸离婚之后,铁军就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反而处处照顾我这个当妈的。
当初饰品厂刚建起来的时候,天天加班到半夜。铁军在家不睡觉,一遍一遍地热着饭等我回去吃。
他这么小的年纪,就是没心眼跑跑跳跳的时候,可偏偏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家庭,是我们连累孩子了。”
张小英不赞成这个想法,给黎岁桉夹了一块红烧排骨说道:“珍姐,当初你俩离婚的时候,是问过小铁军意见的,是孩子自己想跟着你。
就为了这事,他爹闹了多少次了,铁军就是不松口。你不要总想着对不起孩子,这话孩子一点都不想听。
他为啥非要跟着你,是因为亲妈能自己的感情,是所有人都替代不了的。
你总把连累孩子的话挂在嘴边上,时间长了孩子心里会有愧疚的。
当初我那个前夫出事之后,我在警察局里待了多少天,接受了一轮又一轮的审查,等我出来的时候,我真是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是小桉告诉我,万事朝前看,你天天陪着我,我才挺过来的。
怎么劝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现在你反而自怨自艾的。你记着,不是咱的错,就不要总说抱歉的话。”
一说到以前的事,三人都拉起了话匣子。
黎岁桉看着张小英神采奕奕的,忍不住逗逗她:“珍姐,你看小英已经完全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了。
当初啊,天天跟没了魂似的,一周七天她恨不得地拉着我喝六天酒。
一喝就多,喝多了就胡言乱语。有一次啊,她哭唧唧地跟我说,这个死鬼……唔……喜欢男……都不……唔唔……”
黎岁桉后面话都没说出来,张小英臊得满脸通红,赶紧去捂她的嘴。
徐珍故意拉偏架:“啧,你怎么跟病人一般见识呢。别碰到她腿!”
张小英根本不放过黎岁桉,作势要挠她痒痒,她吓得她赶紧求饶:“不说了、我不说了!”
徐珍把话题岔开,“想想以前那么多事儿,其实离现在也没多久。我记着小桉是去年夏天的时候,来机械二所报的道。
一晃,再有不到三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了,眼看着你都要来了两年了。”
黎岁桉微怔,时间竟这么短吗?
从她穿过来到现在才一年半的时间,经历的事情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黎岁桉忽然感觉到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充实。
为了靠近老师抱谢钦大腿,为了让机械二所参加交流会去堵人,在沪市锦茳宾馆跟外商吵架。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是真的忙啊。
张小英端着酒杯感慨,“好些员工私下里聊天,说咱们几个不知道是拜了哪路的神仙,一年的时间都从小员工成了领导。
咱们面上光鲜谁都看得见,可是吃的苦又有谁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