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刘昱手握宝剑,额上大汗淋漓。
适才他正在练剑,收到亲信的消息,他立即停下动作。
“白明微不在京中?”
亲信面对刘昱的疑惑,点头给予肯定的答案:“是,今日刚离开。”
刘昱眯起眼睛:“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现在才告诉本宫?”
亲信小心翼翼:“太师交代过,最近的任何有关越王和白明微的消息,一定要延后让殿下知晓,以免殿下沉不住气。”
“唰!”
刘昱的剑,抵在亲信的下巴,轻轻把亲信的下巴挑起。
这段时间,他已经压抑太久了。
练剑是他憋屈时光里宣泄怒火的唯一方法!
而此时又让他听到这番言语,他自是怒不可遏。
“你是本宫的人,不是他秦丰业的走狗!”
亲信面露惶恐,连忙解释:
“殿下,因为水文图一事,太后和陛下盯得紧,要是殿下这个时候按捺不住,只怕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功败垂成!”
“太后她一直都是维持正统的,可最近太后却召见了越王,很显然太后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殿下,我们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殿下更不能有任何冲动之举,否则一旦被别人扭曲事实,扣下一个失德的罪名,那么储位……”
刘昱深知亲信所言并无道理。
这些年他太顺了,以至于他难免轻视对手。
而这数月的伏小做低,也渐渐令他醒悟过来。
正是这稍许醒悟,使得他控制住手中的剑,没有一剑刺穿亲信的喉咙。
但他还是提醒亲信:“记住你的主子是本宫。”
亲信连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属下所做的一切,全都为了殿下的大计,并无任何私心,更不关秦太师的事。”
“不关我什么事啊?”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亲信跪着退下,刘昱把剑收回剑鞘:“外祖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秦丰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接过下人手中的大氅,温柔地为刘昱披上:“天凉,仔细寒风扑了您的贵体。”
刘昱顺势把大氅拢了拢,笑着招呼秦丰业:“外祖父,我们书房里谈。”
两人其乐融融地向书房走去,仿佛之前的针锋相对,从未出现过。
书房里,秦丰业深深叹了口气:“越王好本事,一个贡赋案差点把老臣的家底掏空,还让老臣不得不收敛锋芒。”
“白惟墉在朝野的时候,老臣都未曾受过这么大的闲气,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刘昱把一封信递过去:“外祖父的烦恼,本宫已经知晓了。”
秦丰业深深地看了刘昱一眼,随即打开信件。
他皱眉:“竟然是他?!那个临阵脱逃的孬种!”
刘昱意味深长:“白惟墉不仅与外祖父作对厉害,便是生育子孙这方面,也是天下第一。”
“一个白明微,硬生生力挽狂澜,保他白府荣华富贵不绝;还有那个白瑜,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本宫瞧着也是不省心的笑面虎。”
“却不曾想,白璟竟也是术数方面的高手,江北那么完美的账册,他都能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抽丝剥茧,最后让九弟他们破了沈自安的死局,还反将外祖父一军。”
秦丰业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消息可靠么?”
刘昱颔首:“必然可靠,白明微那里防得紧,这破绽还是本宫从沈自安那里找到的,顺藤摸瓜,确定了为白明微他们做账的人正是白璟。”
秦丰业把信件拍在桌面上:“还好这一家子几乎死绝了,要不然白惟墉四个儿子,七个孙子,人人都是人中龙凤,我们早晚要被他们吃得渣都不剩!”
刘昱道:“所以,这家人更不能留了!”
秦丰业反唇相讥:“这个老臣自然知晓,不用殿下提醒。”
刘昱冷笑:“外祖父,本宫可听闻白璟的妻子娘家二哥,崔志晖的遗孀已经被送去庵堂了,看来外祖父这招棋,也落空了。不知外祖父还有什么奇招?”
秦丰业道:“本官还不至于亲自安排一些妇人之间的家长里短,崔志晖的妻子,还轮不到本官亲自执棋。”
“那都是本官手下的人处理的,要是本官亲自出手,不至于这个结局。”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没了先前的客气。
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迫切地回到自以为是的位置。
刘昱忌惮秦丰业,但又不得不依靠秦丰业,那心底的不满也只能化作口舌之快,用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寻求些许快感。
而秦丰业从未把刘昱当主子,姿态也是摆得很高。
祖孙俩各怀心思,却又假装和睦。
这场面说不出的可笑。
刘昱听闻秦丰业的话,笑着问道:“外祖父既然这么厉害,那您吃了这么大的亏,可有逆风翻盘的计划?”
秦丰业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山人自有妙计。”
刘昱含笑:“外祖父今日的一切,都是巴结父皇巴结来的,外祖父想要翻盘,自然也要从父皇身上下手。”
“今年父皇忽然宣布要举行什么除夕夜宴,料想着祖父是否能再出头,那一日便能分晓。”
秦丰业依旧不语,没有接刘昱的话茬。
他反而提及其它的事情:“老臣自是要翻盘,而殿下也要扬眉吐气,越王得意太久了,难道殿下坐得住?”
刘昱强装镇定:“本宫急什么,越王再得意,也只是本宫的臣子,本宫才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的储君,难道越王还能翻天不成?”
秦丰业笑了:“越王翻起的浪花还小么?如今太后都对他亲眼有加,要是此时殿下忽然暴毙,越王立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刘昱很快就破防:“本宫是太子!谁敢要本宫的命!”
秦丰业冰冷地指出:“太子殿下之所以稳坐宝座这么多年,是因为无人可以与您分庭抗礼。”
“但要是有皇子的势力忽然超过太子殿下,只需除去太子殿下,就能取而代之,那么太子殿下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刘昱咬牙切齿:“刘尧他想杀本宫,做梦!”
秦丰业笑道:“不管是做梦还是什么,防患于未然却是必要的。”
刘昱反问:“外祖父忽然到访,应当不是带着问题来的,而是带着计划来的吧?”
秦丰业目光一闪,面色有些许狰狞扭曲:“那是自然,白明微不在京中,老臣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刘昱饶有兴致:“哦?外祖父想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