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晏那双漆黑的眸子垂了下来,还真就慢条斯理分析起来,“论人品...礼部尚书家中嫡子倒是不错,只是这礼部尚书内宅复杂,南南性子单纯,怕不是那些内宅女子的对手。”
“再有就是那新上任的刑部尚书,他现年二十有八,年纪是大了些,不过人品倒是极佳,刚正不阿,且从未娶妻,从未纳妾,内宅倒是干净的很。”
殊不知,萧时晏刚说完这话,苏景立马气的拍桌子,“萧时晏你什么意思?所以你想让我家南南嫁给这样一个老男人?!”
被他吼着,萧时晏也不生气,这时抬眸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那你说说,你在京中调查了一个多月,可查出有谁更适合南南?”
朝中众臣都猜到陛下非要让镇北大将军把自己的嫡女带回京,定是要给那嫡女赐婚的。
所以镇北大将军一家回京之后,有不少人明里暗里都在给镇北大将军示好,想求娶苏夕南。
可那些示好的人大多都是参与了夺嫡之争的朝中重臣。
作为中立派的镇北大将军怎么可能会选择那些人?
所以选来选去,这偌大的京中竟还真选不出一个合适之人。
苏景双手握紧拳头,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第一次生出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们镇北大将军手握重兵又能如何?
皇权至高无上,无人可以侵犯!
越想,苏景的眉头皱得越紧,心中更加烦躁。
想了想,他拳头重重拍在桌上,“老子可真是受够了这窝囊气。”
说完这话,他立马瞪了萧时晏一眼,“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南南嫁给那等老男人,总之我这个做兄长的第一个不同意。”
萧时晏:“......”二十有八,说实话也算不上太老。
不过到底是比苏夕南大了九岁,他心中当然也是不愿。
只是眼下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
沉默了片刻,萧时晏便说道,“此事你同叔父婶母好好考虑,夜已深,回去休息吧。”
苏景也知道继续待在这儿没什么意思,而且他也不想耽误萧时晏休息。
所以这会儿便站了起来,皱着眉道,“你这身子骨弱的很,就莫要再熬夜,早些休息,还有日后有什么事就不能同我通个气?有什么危险的事让我去做即可,你非要跑这一趟作甚?”
知道他担心自己,萧时晏只是笑了笑,“知道了。”
苏景哼了一声,“每次都是这搪塞的话,罢了,有什么话改日我们再说。”
说完这句他摆了摆手,立马消失在萧时晏的书房。
等苏景离开,阿九这时才看向萧时晏,斗胆道,“公子方才说的那些人选里,其实还漏了一人。”
萧时晏漆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抬眸看向他,“谁?”
“公子您自己。”
萧时晏:“......”
听到这话他眸子一沉,呵斥道,“阿九,不可乱说。”
“公子,属下并非是乱说,这京城中的公子哥是挺多,可要么是人品不好,要么那些公子背后的家族早已参与夺嫡之争,若是让他们这些人娶了苏姑娘,公子真的不担心苏姑娘日后过得不好?”
“且方才苏小将军说的没错,虽然那刑部尚书人品尚可,内宅干净,可到底比苏姑娘大了将近十岁,公子怎知苏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大自己这么多岁之人?”
“思来想去,属下还是觉得这京城中...只有公子您适合苏姑娘,一来,公子您是安乐侯府长孙,同苏姑娘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二来,公子您同苏姑娘青梅竹马,最是了解苏姑娘的性情,更知道她的喜好,苏姑娘嫁给您,绝不会受委屈,在这京城中,属下实在是想不出比公子您更适合的人选了。”
萧时晏沉默的盯着阿九,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只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神医谷谷主曾说你家公子活不过二十二岁,二十二岁后,多活一日都是上天眷顾,现今你家公子已二十有一,所以你是想南南嫁给我,后半生守寡?”
阿九:“!”他眉头紧皱,“公子,万一...万一您身上的毒能解呢?”
萧时晏:“如何解?谁能解?”
“万一...”
不给阿九的话说完,萧时晏冷冷打断他,“没有万一,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出现万一,但南南的婚事不能。”
说完这句,萧时晏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
“公子...”
阿九明显还想说点什么,可萧时晏这是已经彻底冷了脸,声音也异常冰冷,“退下。”
阿九不甘的抿嘴,眼底甚是无奈,但此刻也只好拱手、告了退。
等阿九离开,书房只剩下萧时晏一人时,他盯着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他回过神后,便把袖子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便是阿九从那周煜初书房里拿出来的信和手帕。
信封上的字迹,萧时晏无比熟悉。
自从他回京,苏夕南那丫头每年都会给他写上好几封信。
所以苏夕南的字迹,他一眼就能认出。
此刻,信封上那几个‘周煜初亲启’莫名碍眼。
阴沉沉的目光盯着这几个字片刻,萧时晏慢条斯理的将信启开,心中倒是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丫头能和那周煜初说什么话。
可是当他看到信里的内容时,向来淡定的表情变得阴沉至极,眼底的怒火更是没有丝毫隐藏。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着信中这些被苏夕南摘抄来的诗句,萧时晏双手越发紧,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信里内容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信里每一句话几乎都能让萧时晏差点气吐血。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羞?
竟好意思写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简直是没眼看!
忍了几许,萧时晏到底是没忍住,他咬着后槽牙,双手一点一点将这封信撕成碎片,随即揉成一团放在油灯上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