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端木若寒很清楚,当初齐明帝和云若璃为了培养这个嫡长女,花了无数功夫与心血。
就算嫡子景澄不能达到他们预期,齐明帝也可能直接把皇位传给长女。
毕竟他做得出来这种荒唐事。
这也证明景姝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有人专门冲着她来。
“可那究竟会是谁呢?我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应该也没有结下太多仇人。”景姝惆怅地道。
端木若寒:……
“你这就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虽然她是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但从小到大跟在齐明帝身边,也学了不少雷霆手段,处置过不少大案要案。
要说没有仇敌,实在有些牵强。
“我的仇人再多,也没多到要杀我全家的地步吧?”
“那说不定。”
现在不好妄下定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背后之人肯定是冲着她来。
而无论是一开始的胥莫,还是后来的胥连舒,匈奴跟这次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对她抱有恶意的那个人,就在匈奴境内。
“现在胥连舒也断气了,没办法再从她身上得到更多信息,所有线索都断了。”景姝叹气。
“如果真冲着你来,那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背后之人一天不抓住,你我一天不能掉以轻心。”端木若寒淡淡道。
景姝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这种被人暗地里盯着的感觉,并不好。
更何况现在半点头绪都没有,实在不知道该从何查起,唯一稍微知道点线索的人,又故意缄口不言,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想到这里,景姝又转头看向端木若寒,道:“不过我还有件事没想明白,既然当初新平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非要遮遮掩掩,弄得我以为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我……”
“当然是因为这件事的确跟他有关系啊。”
端木若寒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见老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似乎已经跟苏闻柳闲话完,正吊儿郎当往这边走。
景姝听了他的话,怔怔看着他。
老道哼笑着走过来,“你真以为这臭小子是什么举世独清的白莲花吗,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真遇到跟你性命相关的事,怕是再疯狂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就比如这次……”
说到这里,他故意拉长声音。
端木若寒面沉如水。
大概他也清楚,以对方这嘴欠的习惯,采取任何行动,都是徒劳。
所以他站在原地没动。
而且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反正他刚才也说了,都是无用功。
景姝却很紧张。
她看着老道,面色严肃。
“这次怎么?”
“他以为你真要死了,于是自作主张找了个禁术,要与你共享寿命,不过你放心,我刚才已经说过,天命不可违,他做那些都是在瞎折腾。可是他自己不知道啊,阴差阳错下,就真以为新平乡那些人的性命跟自己有关,所以才没敢告诉你。”
一切都是很荒唐的巧合。
谁又能知道,每个人都为了自己心里那点贪念,最终造成了现在这种结果。
可谓天意弄人。
“哎,某些人基础知识没学扎实,看见些风吹草动,就以为真要出什么大事,结果闹了笑话。”
“够了,”端木若寒最讨厌他废话连篇的样子,很不耐烦地道,“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还想如何?”
那语气尤其不善,就差直接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啧啧啧,老头这才说几句话,你就不乐意了,真是小气得很,我看以后丫头真得好好管管你的坏脾气,免得有朝一日,自作孽,不可活。”
他丝毫不意外端木若寒的反应。
甚至还嘲笑他。
端木若寒也并不忌讳地朝他翻白眼,让他赶快走。
反正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更多的,说了也没意义。
老道轻笑一声,指了指他,才转身离开,又晃晃悠悠朝却池那边走去,美其名曰指导工作。
直到他背影走远,端木若寒才转过身。
只不过原本坐在墙头的女子已经不在原处。
他刚才一心盯着老道,为防止他说出太多不该说的话,注意力全在那一边,竟也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路上还有痕迹。
他顺着足迹找过去。
最终在荒村外一个小小的山坡上找到她。
现在已至深秋,山坡上草甸发黄,只有南方的树还偶尔有几株泛着深绿色,也给这荒芜的地方增添几许生机。
景姝站在山坡最高处,正在眺望远山。
今日天晴。
暖色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难得给人带来几分不太真切的暖意。
那些轻薄的光擦着她落在草甸上,将她整张脸照得明媚,同时也更艳丽动人,仿佛那些光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一般。
端木若寒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人身上带着光。
她是照亮他前方的光明,而他,将永远为守护这篇光明,而义无反顾置身黑暗。
她拯救着他。
而他也依赖她。
“怎么在这里站着。”
他走过去,顺手脱下身上外衣,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头。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老道的那些话,也不好去问。
反正都是无用功。
而且他做那些,也不是为了让她记住,不是为了让她念着他的好。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做这些,是因为他愿意。
景姝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也没回头,只是看着远处,道:“端木若寒,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
端木若寒回过神,紧接着又是茫然。
在他的记忆里,她说过很多话,或者撒娇耍浑,给他挖坑,或者颐指气使,满肚子小算盘,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废话,无关紧要。
他不知道她现在提的是哪一句。
“我之前说过,我喜欢你。”
景姝忽然笑起来。
她的笑比阳光更灿烂。
“端木若寒,我现在很认真地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所以,我批准你,做我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