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听见他们对话,笑出声来。
被苏闻柳瞪了一眼,只好收敛,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端正姿态,目视前方,继续坦然地走着。
根据赵二给出的消息,玄机阁就在这座山坳坳里,不用骑马走路一日便可到达,他当初选择这个地方落寨,就是不想走得太远。
景姝他们算歪打正着。
王虎今天也没有被当成坐骑,而是乖乖跟在赵二身后。
原本应是一段沉默的路程,但不知为什么赵二走着走着忽然起了话头,跟他们闲聊起来,“你们是怎么遇见吴双的?”
景姝知道他心里还有很多疑虑。
而且当初景澄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稍微查探就能知道其中究竟,景姝也不想隐瞒,就如实告诉了他当时的情景。
赵二走在最前面。
他身材高瘦,身上烟紫色的劲装完美地包裹住腰身,举手投足间比女人更有风情。
但说出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她那是活该,我当初就跟她说过无数次,那个小白脸信不得,她偏不听,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怪不得别人。”
“话不能这么说,她少年遭遇意外,不便出行,没有涉事的经验,对方又是有备而来,她没有防范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这样说她,我觉得有失偏驳。”
景姝并不认同赵二的说法。
虽然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她并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
况且,她很佩服吴双。
“你倒是个老好人。”
“实话实说罢了,你说她这不好那不好,不如将自己放在她当初的位置,想想自己会怎么做。”
“我当然是在看到那个小白脸的时候就直接让人的一刀把他剁了!还能怎么做?我把他千刀万剐!”
“……行吧。”
面对赵二的不坦诚,景姝也懒得多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跟赵二没什么好聊的。
倒是老道闲不住嘴,见这边聊得火热,贼眉鼠眼过来偷听了几耳朵,然后迫不及待地插话道:“小子,听你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对那个姓吴的姑娘有什么想法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想法就该行动,藏着掖着算什么?现在姑娘跟别人跑了,你整日说她的不是,这就有些太不厚道了吧?”
他没见过吴双,也不知道她的模样和年纪,就下意识认为是跟景姝差不多大的女子。
景姝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赵二也看着他。
不仅如此,其他见过吴双,或者稍微了解些情况的人,都用某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吗?”老道纳闷道。
他先去看端木若寒。
但对方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现在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望过来,自然不可能给他任何解答。
他无法,只有去看苏闻柳。
其实苏闻柳手里的消息并不比他多多少,现在也一脸懵逼。
最后还是王虎先忍不住,道:“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会什么奇门术数吗,你自己算啊,这都算不出来,还敢大言不惭地吹牛皮,也就我们大当家脾气好,容了你,要换做是我,早扒你一层皮!”
“哎,这位小兄弟可不能乱扣帽子,我所擅长的奇门术数是讲时、空、象、数、理,但那都是很宏观的东西,宏观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宏大,天时运转,命数轮回,小人物的命运,就是沧海一粟。”
“呸,什么天时天命的,老子听不懂,我看你就是不行!”
王虎才懒得理会他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看这神棍疯疯癫癫,说不定脑子根本不正常,也不知道京城的公主身边为什么会带着个疯子进山。
“不行就把嘴闭上,下次再胡乱开口,小心老子撕了你的嘴!”
“你!”
老道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得不行。
但他这话似乎又说得没错,是他自己先来插嘴,说错了惹人嫌,也是他自找,怪不得别人。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
景姝心里惦记着正事,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在这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路上闹出更多幺蛾子,就开口劝了两句。
同时也不忘抬一抬老道的身份,说他是很厉害的人。
这是实话。
他既然能当端木若寒的老师,又能专程跑来插手这件事,本事肯定不会太差。
只是目的究竟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这样吧,你要是真有本事,不如算算老子以后能干什么大事,若是算得准了,老子就信你这次。”王虎继续奚落他。
老道翻了个白眼。
说来也巧,他之前是真算过这个人的命。
不过现在他并不想如实奉告,就道:“你的命数贫道早就算过了,碌碌无为,孤寡一生,是个可怜人呐~”
“呸,不可能,放你娘的屁!”
“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难过,毕竟每个人的命数都是在不断变化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现在看起来你以后虽然会过得很辛苦,但是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发愤图强,勤学苦练,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能稍微有所改善,毕竟有志者事竟成,你可别说老道没提醒你啊,我今日将这些话告诉于你,是透露了天机,你可要珍惜!”
老道说着,还拼命往端木若寒身后躲,显然已经选好了最安全的位置。
端木若寒眉头拧紧,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烦。
王虎没等他说完,就已经亮出拳头冲上去,“珍惜你奶奶个腿儿!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的拳头有多硬!”
“啊!杀人啦!救命啊!”
“好了阿虎。”
两人正闹得起劲,走在前面的赵二终于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转头看向众人,丹凤眼中眼波平静,淡淡道:“我自幼被父母遗弃在深山,就在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上山取材的吴双,她将我带回玄机阁,把我养大,教我机关术,所以她对我来说,如姐如母。”
“原来是这样,抱歉,是我们的人冒犯了。”景姝跟他道歉。
如果是这层关系,那老道之前的话未经深思熟虑,的确过分。
“无妨,都是陈年旧事,现在,该看看眼前。”赵二说着,手指向前方,“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