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人纷纷跪下,唯有景姝依旧舒服地靠在躺椅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递过去。
景澄气得胸口疼。
他的阿姐变了。
以前她虽然也懒得应付,但至少还是疼他的,现在可好,她的眼里只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再也没有他。
还没等他开口抱怨,景潇就笑起来,过去抱住景姝。
“我们知道阿姐这两天审问犯人辛苦,所以专程来看看你,如果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阿姐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全力以赴哒!”
“起来起来,小胖丫头重死了,是想压死我吗。”景姝嫌弃道。
虽然这丫头对所有姑娘家都是这个态度。
但她现在没有闲工夫哄她。
好在景潇抱一下就放开,自己蹦蹦跳跳去了旁边的位置坐下。
长安也给景澄搬来椅子。
他心疼地看一眼自家主子,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为他默哀。
景澄捂着气疼的胸口坐下。
“阿姐问出什么来了吗?”景潇殷勤问。
他们一出现,胥莫就不说话了。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难堪的过往。
景姝摇头,道:“没有。”
“那先吃点东西吧,这种事要循序渐进,可不能累着自己。”
白云带了点心来,还有茶水。
她动作利落地将盘子摆放整齐,加上几个人坐的位置,仿佛他们不是在审问犯人,而是在开茶话会。
景姝短暂沉默。
倒是胥莫,看向景澄的眼神里多出来几分怨毒。
景澄很快就发现了。
他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朕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美男子吗?”
胥莫神秘一笑,沙哑的声音带着种暧昧挑逗的语气,“恍然间,当真分不清殿下究竟是大齐的皇帝,还是那个娇羞可爱,整日提着裙摆在我身后叫着阿莫哥哥的永逸公主。”
他故意叫他“殿下”,而不是“陛下。”
是在挑衅,也是想给他难堪。
幸好洛昭昭不在这里,不然要是被她听见自己之前有多么娘炮,那他英俊威武的形象必将毁于一旦!
“混账东西,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阿姐,你这几天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肯定是用刑还不够,长安,你去。”景澄暴怒。
长安上前,道:“奴婢遵命。”
景姝看他们几眼,抬手把人拦下来,“你让长安动手,那八成是要把人打死,他要真死了,不就如了他的意吗。”
“可他欺人太甚!”景澄说到这个就生气。
那些裙子又不是他自己愿意穿的。
那是牺牲,是大无畏。
是为了保护洛昭昭和景潇那个坑货。
“安啦,你也不要这么介意穿我裙子的事,我都没有介意。”景潇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安慰。
虽然在其他人听起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安慰。
“你介意个鬼!”景澄脸色更难看。
甚至想打爆她的头。
但碍于自己的家庭弟位,没有动手。
景潇丝毫不怕,还继续道:“阿婆很久之前就说过,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反正你小时候都已经穿过了,现在多穿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景澄觉得这丫头应该是想气死他。
不然怎么说这么多话,就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呢。
“好了,都是小事,没什么好争的,而且阿澄这次表现很好,值得表扬。”景姝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只能出来打圆场,道:
“阿姐,我也很努力的,那几天我把昭昭嫂子哄得可好了,你怎么不也夸夸我?”景潇有点小委屈。
一不小心,就提到了洛昭昭。
景澄眼睛一亮,连忙把那些不爽抛到脑后,接下这个话头,继续道:“说到这个,洛昭昭她这几天在宫里……”
“对了阿姐,这人带回来也有几天,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景潇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自顾自换了个话题。
被截胡的景澄瞪着眼看她,眼睛里的火苗仿佛要将这死丫头片子给烧穿。
景姝也看出来这两人在较劲。
但她并不想帮景澄。
当初他那么欺负洛昭昭,现在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揭过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可不行。
世上没这么容易的事。
于是她无视景澄脸上近乎哀求的神色,用鞭子指了指刑架上的人,道:“没有,这张嘴比死了的鸭子还硬,不过没关系,循序渐进嘛,我们要相信世上有奇迹。”
“我听说他之前嚯嚯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要不咱们把他阉了吧,也算是给那些姑娘一个交代。”景潇提议。
她听景姝提过吴双的事。
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姑娘,但在听说过对方在机关术上的专注和热忱之后,她由衷感到佩服,可以想见,如果没有遇到这个戏弄人感情的渣男,她一定能将机关术和玄机阁发扬光大。
可惜。
“真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景澄听得直摇头,“但我同意。”
在他假扮成景潇的时候,就被这老色批吃过不少豆腐,每每想起,他都觉得恶心,甚至一度快要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而且听宫里潜伏的暗卫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狗贼还偷偷勾搭了不少年轻美貌的小宫女,就是为了探听消息。
景澄觉得他无耻至极。
这种卑鄙龌龊的小人,就应该把他变成个太监,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两人兴冲冲的。
景姝靠在躺椅上,很认真地想了想,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但胥莫似乎完全不怕。
他还是一副饶有笑意的样子看着他们,仿佛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这让景姝觉得奇怪。
之前在刑场的时候,他们都看得出来他对他那个妹妹尤其在意,自己都要死了,都还不忘提醒对方逃走。
如果失去男人的象征,他不该这么平静。
真奇怪。
就在她纳闷儿的时候,胥莫忽然开口,“你们想知道真相?好,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希望你们听了之后,别被吓着。你们的长姐为了自己活命,用新平乡千余人的性命作为祭品,逆天改命,给自己续命,所以才活到了现在。原本,她在她十六岁那年,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