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姝和景澄在看见来人的时候,都有些无语。
景澄还没开口,景姝已经道:“你怎么又穿成这个样子出来,太高调了,这还没过丧期呢。”
景澄曾下令,丧期三月,这三个月里,要实行宵禁,更不能有大型庆祝活动。
虽然他们打算烫火锅。
但这并不算庆祝。
“阿姐放心,我也不傻,我偷偷从后门进来的,应该没有人看见,而且就算看见也没什么,我用扇子挡着脸呢,说不定他们以为我是你新来的面首,这会儿正在加班加点地写《长公主风流宝典》。”景潇一边说一边蹦跶过来。
看着很开心。
景姝:……
我真谢谢你们。
她上辈子也不知道究竟造了什么孽,上有坑货爹娘,下有狗逼弟妹。
她的命真苦。
景潇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景姝现在脸上的神色。
她高高兴兴走到桌边,非常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叹道:“不知道阿爹现在走到哪里了,跟阿娘碰头没有。”
“……你放心吧,阿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死遁当天就出发南下了,根本等不到入帝陵那天。”景姝幽幽道。
入帝陵的时候,是却池让紫微宫信得过的人去抬的棺,否则一准露馅。
那棺木一抬就知道是空棺。
“哦,那的确是阿爹的性子。”景潇感叹。
他才舍不得阿娘在南边久等呢。
“那他们会给我们送南方的特产回来吗?我还没出过京城呢,西南的东西我吃得多了,就不知道再南边儿是什么口味。”
“谁知道。”
“哎,阿娘今年夏天还回来过一趟呢,现在我又有点想她了。”
跟景姝不同,景潇其实并不生气父母的决定。
相反,她还挺能理解。
最近这两年,阿娘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听钱太医说,她的之前虽然用很名贵的药材调理过,但伤在根本,用再好的药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所以阿爹这才会决定带她去南方的城市。
那里空气好,风景也好。
最适合养身子。
而且他们都大了,是该自己去拼出一片天。
阿娘提前离开,阿爹也用一年时间打理好朝廷事务,还顺便给他们找了个靠谱的打工人,才放手离去。
人人都说端木若寒趁人之危,把持朝政,其实他们几个都知道,端木哥是最可怜的人了。
明明被他们阿爹无情压榨,还要背一身骂名。
要换做他们,只怕早就忍无可忍。
但不知道为什么,端木哥一直任劳任怨,也从来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
“好了,今天是请你们来烫火锅的,想那么多作甚,你们还在长身体,都给我放开了肚皮吃,吃饱我让人把你们送回去,肯定不会被发现。”
“好。”
“好呀!”
有景姝这句话,两人也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高高兴兴去后面的菜园子挑选自己喜欢的菜,让人洗干净了端上去。
火锅的乐趣之一,就在于菜品的多样性。
这种包罗万象的食物,他们都很喜欢。
就是有点辣。
景姝的口味随阿娘,无辣不欢,景澄和景潇也还好,经过这么多年训练,也稍微能吃点辣。
但端木哥是不爱吃辣的。
之前他们还因此惹出过祸事。
不过看景姝今天心情似乎不太美丽,也不怎么想提到那位“摄政打工人”,景澄和景潇就没有再开口。
吃完火锅之后,景姝派紫微宫的暗卫将两位喝得烂醉的殿下扛到马车上,悄悄驾着马车离开公主府。
至于第二天,街上流传起永乐长公主新寻到两个双生子当面首的风流韵事,暂且不提。
景姝自己也喝了点酒。
大概是心里不舒坦,所以想找个途径发泄。
她酒量不错。
但弟弟妹妹显然是两个渣渣。
她还没尽兴,两人就已经倒下。
无奈,只能让人把他们先送回去。
本来想自己回去再小酌几瓶,结果刚一转身,就感觉到一阵冷风抚过,原本满是狼藉的桌旁,不知何时坐了个穿着蔚蓝色宽大长衫的男人。
他没看她,只慢慢清点那桌上的酒瓶。
景姝背后的寒毛立即竖了起来。
每次看到他,她总是忍不住心底发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但她反应很快,立即上前道:“寒哥哥,你怎么来了,吃过饭没有?这里太乱了,我让人收拾一下,然后给你做点吃的吧?”
“十二瓶,顾小蛮,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自己喝酒不够,还要拉上你弟弟妹妹,你可记得你娘亲离开之前叮嘱你什么?”端木若寒表示不吃她这套。
见那水蛇般的腰就要靠过来,他将身子一侧,躲开她的“袭击”。
景姝扑空,心里难过。
所谓一物降一物,还是有道理的。
虽然人人都说她永乐长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在皇宫里也敢横着走,但其实她还是有害怕的人。
这天下唯一能震慑她的,也就只有她阿娘了。
所以景姝最怕端木若寒写信给她阿娘告状。
“寒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这次吧,不要告诉我阿娘,嘤嘤嘤。”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见者生怜。
但,她面对的是端木若寒。
“少来这招。”
云若璃在离开前特意叮嘱过,未免景姝把两个小的带坏,明文规定他们十八岁以前不能喝酒。
景姝是到了年纪,但两个小的还有三年。
这要是让云若璃知道,下次回来肯定会打断她的腿。
端木若寒如今也长成温良如玉的端方男子,一袭宽大蔚蓝色长衫,墨发如瀑,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抬眸一瞥,尽是波光潋滟,气质卓绝。
再加上手握那样的权势。
这天下想嫁给他的官家小姐不计其数。
景姝每次都要感叹。
可惜她们不知道,在那张俊美近妖的容颜下,藏着的其实是一个死变态的心。
“我真错了,还有,寒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用大名的时候叫我小名?”
小时候天天叫她大名,纠正也纠正不过来。
现在却只叫小名。
什么意思,故意跟她作对吗?
端木若寒闻言,忽然一笑。
这一笑如三月春风,沁人心脾。
他道:“不行。”
满怀期待的景姝:……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