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蛮知道老天爷喜欢耍她。
但又没想到狗老天这么没有底线,在她最危难的时候还要给她雪上加霜。
她遇到了徐鼎之,而且正好就让对方看到她坐在软榻上,拼命抱着端木若寒的劲腰撒娇的样子。
这很不好解释。
说起来巧。
徐鼎之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抓他那个不成器的小孙女,听说也是来看状元游街,要给人丢手帕。
徐鼎之的小孙女今年七岁,比顾小蛮大不了多少,但是个离经叛道的。
在礼教甚严的徐家,她就像是个异类,整天惹祸捣蛋。
徐鼎之却对她格外上心。
从他亲自过来抓人就能看出来。
但顾小蛮就倒霉了。
她不想碰到徐鼎之。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再是她想或者不想的问题。
她被抓回宫里。
连带着端木若寒一起。
一行人整整齐齐站在栖凤宫的宫殿外面,有人焦急跺脚,有人置身事外,有人悔不当初,还有人在东看西看。
徐鼎之的小孙女叫徐陌。
这件事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因为徐鼎之急着要进宫,就让她钻了空子,跟着一起过来。
此时那双眼睛正在顾小蛮和端木若寒身上打转。
顾小蛮神情悲怆。
反观端木若寒,倒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唯有徐鼎之已经先一步跪下,严肃又带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洋洋洒洒阐述了某个混球是如何对公主不敬。
当然公主也有行为不得体的地方。
但公主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男女大防,所以才会被人欺骗,他这次来,是希望帝后重视这件事,免得让公主被某些不知所谓的人了。
这话说完,端木若寒觉得这老头可能不想活了。
他目露凶光看过去。
徐鼎之懒得理他。
顾小蛮也有些震惊。
原本她以为徐鼎之这么气愤的把他们带回宫里,肯定要把刚才发生在酒楼的事大肆宣扬一番,顺便再扣给她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
毕竟之前他给她当老师的时候,没少被她折腾。
甚至还气出过一次心绞痛。
顾小蛮以为他会很恨自己。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直接把锅都甩到端木若寒头上,而把她保了下来。
“老师~”顾小蛮感动得要落泪
“老夫回头再教训你。”
“……”
哦。
原来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不过这样也很好了。
至少没有让她阿娘出手教训她。
早些年云若璃当爹又当妈,温柔的时候当然是有的,但教训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留情面,顾小蛮甚至觉得阿爹严肃起来都比她像个人。
所以,只要不是让云若璃亲自出手,她都还能接受。
于是脸上不再惆怅。
徐鼎之的形象瞬间在她心里高大起来。
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不会捣蛋气这位伟大的良师。
“死老头,你……”
“皇后娘娘到!”
端木若寒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栖凤宫里的那位终于姗姗来迟。
她脸色略苍白。
徐鼎之见状,连忙拜下。
顺便把身旁昂着脖子看热闹的徐陌也拉下。
他之前不太看得上这位皇后。
但自从漠北疫病之后,他听闻她的表现,观点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而且他是顾小蛮的老师。
顾小蛮人品如何,他心里自然清楚。
能教出这样女儿的皇后,自然也不是他原本认为的那种狐媚惑主的女人。
“臣徐鼎之,见过皇后娘娘。”
“阿娘……”顾小蛮自知理亏,也很乖巧的跪在徐鼎之后面。
片刻间,端木若寒就孤零零的被晾在那里,在一群匍匐的人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清宴帝扶着妻子,目光冷冷扫来。
端木若寒翻了个白眼。
“发生什么事了,徐阁老这是何意?”云若璃也懒得管那人,直接转头看向徐鼎之。
徐鼎之再叩首,把刚才的事复述一遍。
不过到底还是护着顾小蛮的,没有把她“投怀送抱”的举动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来。
云若璃挑眉。
她看向躲在徐鼎之身后的小肉丸子,又转头看了眼就差把“都是傻逼”这几个字写在脸上的端木若寒,觉得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小蛮?”
“嘤嘤嘤嘤嘤嘤!”
“……”
果然。
云若璃太了解女儿。
看她哭得这么卖力,肯定是心虚。
要在平时,她估计还要仔细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今天是没机会了。
“阿烨。”她轻唤一声,脸色更白。
平时她不会直接叫他的名字。
别人倒是听不出端倪,只当她叫的是“阿夜”。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清宴帝登基前的名字,并没有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但清宴帝的表情却倏然变了。
“阿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其实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因为太慌张,有些不知所措。
云若璃也顾不上安慰他,点头道:“要生了。”
“金嬷嬷!”
“是、是,奴婢在!”
“娘娘快回宫!”
“快去叫稳婆!”
“还有、还有顾神医,动作麻利些,快!”
“烧热水!”
栖凤宫门口忽然乱起来。
顾小蛮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刚好撞上这件事,顿时也顾不得躲在徐鼎之身后,快步跟了上去。
徐鼎之傻眼。
他本是来告端木若寒状的。
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
但现在栖凤宫的人是顾不上他如何了。
一个个都开始忙起来。
皇后忽然发作,他们都吓一跳,但毕竟经过金嬷嬷管教了好几个月,各个都有分寸,慌张却不乱了手脚。
每个人这时候应该去做什么,提前都教过。
所以整个栖凤宫的人在慌张中透出中井然有序来。
徐鼎之看着他们进进出出,无事可做,犹豫半天之后,只有过去找到同样被“请”出房门,手足无措的清宴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但清宴帝没有。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外面干等。
赵天平因为伤重告假了,好在金嬷嬷匆忙中抽出点空闲,让宫侍去给陛下搬根凳子,免得他站着等。
“陛下……”徐鼎之踌躇着,正要说出些安慰的话,就看见远处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匆匆赶来。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