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蛮知道自己完蛋了。
在看到端木若寒的刹那，她脑子里就开始飞速生成各种逃生计划，甚至连直接从窗子跳出去的想法都有。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不现实。
对方既然能精准找到她的位置，足以证明他的本事。
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算现在侥幸逃走，回头肯定还是要碰见的。
云若璃马上就要生产。
她不想让她担心。
这样想着，顾小蛮眼泪就溢出来，“嘤嘤嘤，寒哥哥！”
她丢掉匕首，跳起来扎进端木若寒怀里，把他抱得死紧。
端木若寒挑眉。
小肉丸子软绵绵的，隐约带着某种甜腻的香气，正死命在往他怀里蹭。
以他的武功造诣，其实完全可以一脚踢飞她。
但他没动。
他倒要看看这死丫头又要跟他耍什么花招。
“寒哥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听说你生病了，人家好担心你！”
“你的担心，就是在大街上朝别的男人掷花和手帕？”端木若寒冷哼。
他把身上的小肉丸子拎起来，像在拎一只小猫。
顾小蛮被迫撒手。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招大概率是没什么用处了，但总要试试，万一他脑子不好使呢。
但现在看来他智商还是在线的。
顾小蛮有些难过。
早知如此，上次她下药的时候就该稍微注意些。
蕊枝还没有回来，状元郎的队伍却早已经走远了。
顾小蛮不用想就知道，蕊枝恐怕已经落在他手里，而且他进来这么久，却池都没有带着人冲进来救她，估计也是遭了“毒手”。
看来这次只能凭她聪明才智，独自脱困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表情更加悲怆起来。
这是实打实的悲伤。
不是作假。
“我知道我现在再说什么，寒哥哥都不会再相信我，我……好，我承认，当初是我在寒哥哥的茶水里动了手脚。”顾小蛮心一横。
端木若寒挑眉。
“哦，不装了？”
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还以为死丫头会垂死挣扎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认怂。
当真……不过如此。
端木若寒忽然觉得无趣。
本来想了许多折腾她的办法，现在却都不想使出来了。
没意思。
正要把手里的人丢出去，就看见那浑身大义凛然的小肉丸子抬起头，道：“没错，我就是不想让你考上状元怎么样！我就是不愿意你招摇过市的游街，不愿意看到那么多贵女小姐朝你丢花丢手帕！”
顾小蛮说罢，还伸出拳头打他。
小小的拳头砸在他胸口，痛倒不痛，反倒有些酥麻麻的，好像把他心里那团郁气锤散。
端木若寒沉默片刻，才又把她提起来点，道：“你说什么？”
“反正我做也做了，现在如我所愿，你要打要杀随便你好了，反正我不后悔，绝不后悔！”顾小蛮气呼呼抬起头。
她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委屈，又很倔强。
“姓景的，同样的当，你以为我还会再上第二次？”端木若寒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淡淡道。
他把她丢到一边。
顾小蛮感觉到自己被丢出去，正好是窗口的方向，意识到自己要完。
但最后落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被丢在离窗口很近的软榻上，绵软的被褥刚好接住她，没有把她摔疼。
她的心情仿佛做了趟过山车。
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潜意识里的求生欲已经快速在四肢百骸游走一圈，然后占领的意识的高地。
她抱着膝盖哭。
声嘶力竭。
听起来特别伤心。
端木若寒本来已经不想说什么，看见她这样子，道：“落榜的又不是你，要回去种地的也不是你，你哭什么？莫不是觉得错过了刚才的好机会，没有让李状元多看你一眼？”
他声音冷淡。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不想让那么多姑娘看见你，还有什么鲜花手帕，都是些呛鼻子的脂粉味，有什么好的。”
顾小蛮越说越不高兴，语气酸溜溜的，仿佛空气都染上酸味。
端木若寒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拉开桌边的凳子，在她不远处坐下。
“照你这么说，你倒是为我好？”他嗤笑道。
“是不是为你好不知道，反正是为了我好，反正……反正你骑马游街的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别人不许看。”
说到后面，甚至还有些害羞，耳根红了大半。
她转过身不去看他。
眼泪还是在掉。
不过她已经静下心来听端木若寒的反应。
这个死变态贼精，如果面对着他，她觉得自己恐怕发挥不出这么超凡的水准，到时候露馅不说，恐怕真的就要没命。
虽然她相信皇帝阿爹一定会为她报仇，但人要是没了，报仇又还有什么用呢。
当务之急，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现在身后的人却没了动静。
她很认真在听。
身后的人却仿佛变成石雕，除了偶尔传来的呼吸声，再没有发出其他声响。
顾小蛮觉得很煎熬。
是死是活，总要给个准话呀。
这样磨磨蹭蹭岂不是要磨死个人？
但她不敢松懈，继续发挥自己堪比奥斯卡影后的卓绝演技，把委屈和那刁蛮的酸意凸显得淋漓尽致。
不知过了多久。
顾小蛮感觉自己的矫情都要耗尽了，再演下去她的演艺生涯就只能在这里遗憾的画下句点，然后去慷慨赴死。
这时候端木若寒终于开口，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次若没能考中，我便要回浙海？”
顾小蛮身子一颤。
她当然知道啊！
她不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吗？
等到死变态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是她真正可以放飞自我，在京城为所欲为的时候！
但她面上不敢表现，只继续哭唧唧。
“我、我已经向阿爹申请，去浙海的书院读书，那里依山傍水，风景很好，而且听宫里的老嬷嬷说，阿爹小时候也在浙海呆过一阵的，我说想去他曾经成长的地方看看，他……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呵呵。”端木若寒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森森道，“那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顾小蛮头皮发麻。
她心一横，索性转头抱住他的腰，“不管，我就要去，寒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呕！
“你、你们在干什么？！岂有此理，这成何体统，还不快给老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