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没有给她回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于是云若璃没再多刺激他，带着小丫头离开了。
等到走出牢房，第一缕光照在身上的时候，身旁的小丫头才气鼓鼓的开口，道：“什么人啊，骗小姐过来就是为了说这种话，早知道就不过来了，毁了一天的好心情。”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丫鬟就站在身后。
她清楚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如果不是有门拦着，她恐怕就要冲上去咬人。
毕竟兔子也会咬人。
“他说的是事实，人本来就是要死的，又不可能长生不老，而且如果不死的话，那不就成了老妖怪了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云若璃按住她的脑袋，像按住一只愤怒的小兽。
“那怎么一样，小姐现在这么年轻，身体又好，以后肯定是要长命百岁的，现在说这话多晦气呀。”
云池揉了揉脑袋，又道：“小姐你快呸几下，把那些晦气都呸走。”
“你这是封建迷信。”
云若璃笑起来。
但笑过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又顿了顿。
记得她在跟端木若寒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包括说起原身的过往。
小丫头应该都听到了。
但她居然毫无反应，只抓住几个无关紧要的节点生气。
云若璃不禁开始怀疑，这小丫头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不知道。
“丫头，你……”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雁王殿下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云蝶匆忙跑过来，寻求救援。
云若璃闻言挑眉。
雁王？
“别急，慢慢说。”云若璃挥挥手，让他先喘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但云蝶表示现在来不及喘气。
“属下也不知道雁王殿下怎么回事啊，他不是受伤了吗，就叫残雪过去照顾，残雪去了，可不知怎么又激怒了他，他现在正在房间里砸东西。”
“哦，他还真把自己当小公主了，有个不开心就砸东西，这里可不是他的地盘，他是不是没有长脑子？”
“是啊，哎，不是。”
云蝶想要解释，但因为情况过于混乱，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云若璃也不跟他计较这些，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咱们这不是在淮城府嘛，殿下砸的那些东西里，有几样是姜大人生前挚爱，一直好生收着的，这次不知怎么让殿下给拿到了，然后被洛公子看见，他就说了两句，可你猜怎么，殿下就像魔怔似的，非把东西给砸了，现在淮城府的人也过来了，正闹呢。”
云若璃：……
这个坑货！
“所以，东西砸坏了？”
“都碎成渣了，淮城府的人正闹着，我们都不担心雁王受伤，但大小姐你也知道那李平义都伤成什么样了，他是重要证人，这要是一个不高兴气嗝屁了，谁负责啊，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行吧。”
她真小看了雁王惹祸的本事。
云若璃忍不住翻个白眼，然后快速赶去雁王养伤的那个院子。
屋子门口站满了人。
不过基本都是他们的人。
毕竟淮城府现在只剩下李平义和赵磊，李平义又是重伤，赵磊孤木难支，正在斥骂。
但真正让云若璃意外的是，元子忱也在。
“你也来了？”云若璃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去吗？”
“不用。”
元子忱穿着月白色的广袖长衫，脸上还是之前那张面具，此时他负手站在外围，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然。
云若璃不明白，“现在怎么办？”
正如云蝶所说，她不担心雁王死活，只是怕他气死李平义。
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任性惯了，该吃些苦。”
“啊这……那要真闹出什么事该怎么办，那淮城府就只剩那孩子一个独苗苗了。”她抽空看了院子里一眼。
情况不怎么好。
洛怜花是姜林身前知己好友，现在他手里正拿着几片碎瓷，脸色铁青的站在房门口，阿七低着头在道歉。
残雪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垂首不语。
从赵磊的话里，云若璃了解到那些碎瓷就是姜林生前所爱，是很珍贵的东西。
“那前朝瓷器大师魏子林的收山之作，就这么毁在阿渊的手里，估计姜林泉下有知，棺材板也盖不住了。”
“？”
“怎么。”
“不是，你们不是说这位姜大人生前两袖清风吗，这种瓷器应该值不少钱，而且又是前朝文物，他哪儿来的？”
云若璃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姜林跟洛怜花关系很好。
洛怜花是唱戏的，能跟他认识，至少看过他唱戏。
这样说来，那位姜大人的爱好还挺丰富。
她是看过洛怜花穿着戏服唱戏的样子，他是旦角，那一身轻易水袖艳丽绝美，不可方物。
“姜氏是大户人家，前朝做过商贾，姜氏祖先风流爱才，对前朝魏子林的瓷器更是钟爱有加，所以重金收购过许多他亲手所做的瓷器，还将之呈给前朝皇室，没想到被皇帝看重，魏子林靠着自己手艺平步青云，最终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
“这么说起来，姜氏祖先对这位大师还有知遇之恩？”
“是不是知遇之恩说不太清，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但听说后来魏子林参与党派斗争失败，离世前将最后烧制的一件瓷器赠与姜氏祖先，也就是刚才被阿渊砸坏的那件。”
元子忱徐徐解释，声音平和，仿佛在跟她讲一个遥远的故事。
但云若璃听到了关键。
“等一下，坑坑你说这东西已经多少年了？”
她拉住他的袖子，声音有些颤抖。
元子忱低头看两眼她素白的指尖，袖子下的手握住她的，轻轻摩挲，不痛不痒的道：“几百年吧，从前朝覆灭到大齐建立，再从先祖传位至今，怎么算也有个两三百年了，具体不可靠。”
“……那现在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不知道，但应该价值连城吧。”
“！！！”
完了。
败家子！
雁王那个坑货，让他们还没离开淮城就背负上了巨额的负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