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算起来,云若璃其实还要比睿王小几岁,而现在居然用一个长辈的口气教育他。
她这是要上天?
“云若璃,你……”
“我什么我,我现在可是你皇婶。”
虽然说雁王是肃帝最小的皇弟,只有二十五不到,但毕竟差了辈分,云若璃这嫁过去,辈分也就都跟着上去。
“你……你可真是能耐了。”睿王在房门外气得掉毛。
她居然还拿出长辈语气对他说教。
她该庆幸现在还有扇门隔着,不然他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么把自己当回事,难怪皇叔要罚你,我看再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把自己给玩死!”
云若璃本来想三言两语把他打发,然后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但没想到对方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怎么怼都不肯走。
不过当初在京城,她也没少怼他,估计早就锻炼出来了。
她靠在门边,缓声道:“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殿下,我是雁王妃,你现在出现在我们房门前,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
她提醒道。
这个问题她其实已经提醒过很多次,这一路上他表现也还算正常,原以为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他还是没放下。
门扉内的人传来声叹息。
何必呢。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过去的事情也早已经成为过去,永远回不来了。
况且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他再执念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是那个人。
“我知道你不是她。”睿王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才道,“但既然你用了她的身体,就该好好珍惜,不该如此作践。”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我一没受伤,二没自残,哪来作践一说?”云若璃叹气,“景澈,我不是她。”
“……”
这句话之后,外面的人终于沉默下来,并且是长久的沉默。
她不是她。
他当然知道。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了,唯一还留在这世上的,就只有这副躯壳而已,他守不住那个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别人作践她的身子?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执念的究竟是眼前的云若璃,还是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魂魄。
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他找不到她了。
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这全然不同的壳子。
哪怕只是壳子,他也希望她能过的好些。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你爱听听,不爱听就算了,我走了。”睿王在房门外静立片刻,然后转头离开。
云若璃只听到外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她靠在门边,半天没说话。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回过神。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之前她汲汲营营,是为了给他锥心刺骨的一击,让他懊悔终生,悔不当初。
现在看来是做到了。
但不知为何,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
正如睿王所说,她只是用着这个人的躯壳。
她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更何谈报复,她所做的一切除了能为原身出口气之外,还能有什么。
原身为了他愿意以死自证,谁又知道她愿不愿意让她来出这口恶气。
“啧,我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自家的稀饭吹凉了吗,真是。”云若璃轻声抱怨,转身又回到了桌旁。
现在她倒希望真有个前世今生,睿王和原身的恩怨,应该由他们自己去了结。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调制好足够的“弹药”,以备之后不时之需。
正在专心做事的云若璃并不知道,在睿王离开之后,一个人影悄悄从她所在的房顶上站起,然后无声无息消失。
当天晚上,云若璃换上夜行衣,准备出发。
这套衣服是残雪为她准备的。
云若璃并没有合身的夜行衣,残雪在听说之后,连夜为她改出一套尺寸合适的衣裳,给她送过来。
但云若璃穿上之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这衣服收的太紧了。
她这段时间正好是长个子的时候,身体各方面都发育到极致,加上某些人的折腾,那原本青涩的少女气息不再,犹如已经成熟的蜜桃,透着甜腻的香气。
夜行衣黑色的布料包裹着笔直纤细的长腿,与衣服融为一体的腰带勾勒出女人纤细的腰,仿佛一掐就要断了似的。
她这哪像是要出去办事的样子,分明是在引人……犯罪。
转头看一眼身边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
不出所料,他也看着她,目光滑过,那双已经被血色浸染的深眸变得更加危险。
黑色的面巾遮住他的脸,却让那双眸子更像蛰伏在暗夜中的狼,时刻要扑杀面前的猎物。
云若璃背上发毛。
此时的她心里有无数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并且暗自发誓,等明天回来之后,一定要把残雪那死丫头好好教育一遍。
“你、你看什么?”云若璃警惕起来,“我警告你,现在可不是乱来的时候,正事要紧,你要真觉得难受,就让雪蟾蜍咬你一口……或者两口。”
她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元子忱灼灼的目光在她的躲闪中被打断。
他微微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也掩住了那份深沉的欲望。
云若璃松口气。
可不等她再开口,对面的人已经走过来。
“可是阿璃,它似乎很排斥我,也不愿意为我解毒。”他抱着她,低沉的声音染上邪气。
云若璃无声战栗。
细腰之下,是愈发显得挺翘的曲线。
“坑坑……”云若璃要哭了。
元子忱眼神深沉,半晌之后,才转身从屏风上取下披风,严严实实裹在她身上,将她整人懒腰抱起。
“走吧。”
他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这个时候,当然正事更重要。
于是在所有人都寂静安睡的时候,两个人影悄无声息离开镇南王府,动作之快,无人发现。
云若璃只觉得冷风拂面。
在南方冬天的深夜里,两人从元子忱早就探好的小道离开淮城,往海边渔村而去。
他们这一去,快则两三天,慢则四五天,希望雁王那个不靠谱的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好歹靠谱一次,不要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