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听到镇南王府几个字,心里已经大概猜到肃帝让他办的是那一件案子,但还是秉着谨慎的态度,问:“难民营的案子?”
“嗯。”
“荒唐,肃帝怎么会让你接手这个案子,现在外面都传我是凶手,你难道不该避嫌吗?”
“小阿璃,这你就天真了,景文天那样的阴谋家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现在他不过是把云府,我,以及镇南王府放到同一个角逐场上,不论我们谁胜谁负,对他来说都没有损害。”
他的布局已经完成,剩下的只要他们互相消耗。
无论最后得到哪个结果,都会是他想要的。
肃帝怎么都不亏。
但云府和雁王府却不能输,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老狐狸算得真精。”
“不然怎么叫老狐狸,所以现在外面盯着的人多,恐怕要让你稍微受点委屈,在人前做做样子。”
枕在肩膀的脑袋毛绒绒的,轻轻贴着她的脸颊,带着温度,而玉冠上的簪子贴着她脖颈,只有冰凉。
云若璃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想到周围还有那么多双不知名的眼睛盯着,她就觉得这车辇坐着是另一种滋味。
雁王似乎发现她身子僵硬。
他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我不怕。”
她只是觉得有趣。
雁王闻言难得抬头看她一眼,眼中有诧异,也有了然。
他笑了笑。
车辇终于到云府。
云府早就收到消息。
云问涯带着人在门口等着。
雁王先走下去,然后把云若璃抱下来,两人动作亲昵,仿佛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本来准备先给新女婿一个下马威的云问涯:……
“爹,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娘亲她人呢?”云若璃走到门口,眼尖的发现没有顾倾城的身影。
她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人。
可现在的热闹场景里没有她的参与,就显得很奇怪。
甚至,诡异。
“哦,她听说你要回来,这不给你抓鱼去了,说要做个全鱼宴,好给你补一补。”云问涯解释道。
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云若璃:?
鱼?
去哪里抓鱼?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匆匆走进院子之后,果然在临时做出的那个审讯室外,看到了正在辛苦吆喝别人抓鱼的顾倾城。
那个原本养满锦鲤,后来又被血洗的池子,现在已经被顾倾城养上草鱼,鲫鱼,花鲢以及鲤鱼,各种可以食用的鱼类。
云若璃不忍叹息。
她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但凡遇到顾倾城这个女魔头,好像都要变个味儿。
“哎呀,你们动作快一点好不好,左边左边,那条鲫鱼最肥,捞起来给我们家喵喵烧个干烧鲫鱼。”
“咳,夫人,那是草鱼。”
“是吗?哎不要在乎这些细节,那个那个,那个是花鲢吧,把它捞起来做个水煮鱼也不错啊,喵喵喜欢吃川味,咱们可以整辣一点。”
“……夫人,那条也是草鱼。”
手下的人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顾倾城。
他们都不知道夫人这十几年自己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当然,云若璃也不知道。
想起她在苗疆也种了不少作物,搞了半天连鱼都分不出。
难道这么多年她在苗疆都是喝蜂蜜加露水的吗?
“嗯?怎么又是草鱼。”
不仅底下的人颇有怨言,在被反复质疑之后,顾倾城的脸色也不太好。
她发脾气。
“有没有搞错,我不是让你们什么种类的鱼都往里面放一点的吗,怎么都是草鱼,难道就只有草鱼最便宜吗?你们是不是私吞了公银?!”
“夫人可别乱说,我们怎么敢!”
眼看着顾倾城又要作妖,下人们忍不住都想给她跪下。
这个祖宗啊。
什么都好。
就是太难伺候。
云若璃也看能不下去,开口道:“娘亲,你消停点好不好,你一个人在家都被把家里掀个底朝天,挺厉害啊。”
顾倾城闻言回头。
“呀,我们家喵喵回来了?”
“……倾城,是妙妙。”
“你闭嘴。”
顾倾城放弃继续找那些人的麻烦,蹦蹦跳跳到云若璃面前。
临到跟前,还看一眼带着面具的雁王,不过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绕着云若璃走两圈,叹息道:“哎呀,瘦这么多,娘亲看着真是心疼。”
“我才离家几天,你怎么看出我瘦了的。”
“感觉,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最准的。”顾倾城揽住她的肩膀,“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已经吩咐人准备大餐,都是你爱吃的,你今天回来就好好吃一顿,管饱。”
她拉着云若璃离开。
除了最开始那一眼之外,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雁王,仿佛他的存在只是抹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空气。
云问涯看着他。
半晌,也沉默着转身走了。
云府对雁王的不待见所有人有目共睹,而雁王从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就连云若璃都认为他会忍不住转身离去。
但他居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在顾倾城他们离开之后,他兀自在原地站一会,然后才抬步跟上。
午膳早早就吩咐下去。
顾倾城没有骗她,的确都是云若璃喜欢的川味菜,而且还有几条新鲜抓上来的草鱼,各种口味做了一遍。
吃完饭后,云若璃说想回房间休息,顾倾城也没说什么,反正云若璃的院子一直都是有人打扫,现在直接过去就可以。
云若璃就跟雁王回了。
她出嫁之后,顾倾城似乎终于生出点对女儿的依依不舍,这次她回来也表现得格外热情,一路把人送到院子才回来。
出来之后,她叫住一个中年微胖的下人,说王妃屋子里缺些茶水,让他去厨房拿了之后送过去。
小厮低着头,连声应了。
他端着茶水走进云若璃房间。
大门一关。
咔哒。
云若璃和雁王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个端茶进来的中年男人,客气道:“吴掌事是吧,幸会,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听母亲说你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空给我们讲一下关于硝石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