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蘅忽然提出要云若璃跳舞。
但语气并不是请求,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仿佛在支使一个供人取乐的舞姬。
睿王的表情当即不是很好。
他沉默着看向端木蘅。
似是警告。
不想端木蘅竟丝毫不怕,反而回瞪着他,几番较量,别人大气不敢出。
没想到云若璃却忽然笑着开口,“跳舞是吗?”
她喝醉了。
睿王不知道她怎么醉的,但醉成这样当真是不多见,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个疯女人,要是再撒起酒疯来,那当真是要把这里掀个底朝天。
“本王乏了,今天到此为止吧。”他开口。
“殿下若是疲乏,可以让陈三先送你回去,至于其他人,谁没有尽兴的,留下来继续便是,今日是云公子主办的飞英会,而殿下只是客人,这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主随客便的道理吧?”端木蘅笑道。
睿王青了脸,“你什么意思?”
他如何看不出端木蘅有意刁难云若璃。
她凭什么?
不过是父皇随意指给他的一个郡主,还是异姓,有什么资格给他脸色看?
况且这亲事尚未定论,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睿王妃,还敢对他颐指气使,当真是被镇南王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端木蘅,你……”
“嗝,要想让我跳舞是吗?”
睿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若璃醉醺醺的声音打断。
她站起来,手上拎起云若寒手中的酒壶。
“可我,不会跳舞。”
这人看起来是醉着的。
但也只是看起来。
端木蘅面色深沉,“哦,不会吗,这么说当年你在乞巧大会上跳的那支舞是假的,是有人以讹传讹,还是你诓骗编造?”
“都不是。”
“休要在这里满口胡言,胆敢欺骗本郡主,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端木蘅拍桌道。
“郡主误会,你当时不在场,应该是道听途说,中间出了点差错,我当时表演的是舞剑,是开了剑锋,相当锋利的剑,并非跳舞。”
云若璃低笑。
“若是郡主想要看,倒也没什么,我就是担心这剑锋锋利,弄伤了你娇弱又精贵的身子,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自我那次舞剑之后,我三妹妹失踪,二妹妹做妾,也不知她们是不是被我那一剑震破了胆子,才做出这些难以让人理解的举动,我怕郡主步她们后尘,所以这舞剑,还是不要了吧。”
云若璃并不想招惹端木蘅。
但前提是她也不来招惹自己。
如果有人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偏要来找她的不痛快,那就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这回轮到端木蘅脸色难看。
从小到大,谁敢跟她说这样的话?
只有云若璃!
“放肆!你敢威胁本郡主?”端木蘅手掌一拍,横眉怒目,“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站起来。
一声令下,云府院子里瞬间出现数十个穿着深蓝窄袖劲装的护卫,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要将势单力薄的云若璃拆吃入腹。
“端木蘅你干什么!”
睿王也站起来。
不只是他。
在场有好几个人纷纷起身,似乎根本就不惧怕她和那些护卫的样子,如果对方动手,他们也不会留情。
谁也没有想到原以为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诗会,最后会弄成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样子。
若早知如此。
他们是断不会来蹚这浑水的。
“长姐,郡主,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这何至于此啊?”
云若寒挡在两人中间,生怕端木蘅真的让人动手。
他慌忙的看向两人。
“郡主,我长姐喝醉了,你大有人大量,何必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呢,我替她向你陪个不是,行吗?”
云若寒哀求。
可是他的哀求顶什么用呢。
端木蘅这样的脾气,发起火来连睿王的面子都不会给,云若寒如今不过是个读书人,在她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滚开,我今天便要教她什么是尊卑有别!”
“郡主?”
“端木蘅你敢!”
“王爷,你也冷静一点……”
“搞什么啊,不就是有个郡主名号吗,又不是真的郡主,况且睿王是一品亲王,你还能对睿王大呼小叫,好威风啊,往日你们镇南王府在浙海一带作威作福便也罢了,如今还想来京城一手遮天,是想造反啊!”
安婧之第一时间拦在云若璃身前。
现在她也顾不得云若璃是真醉还是装醉,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让端木蘅真的动手,不然她手下这么多人冲上来,怎么也是个非死即伤。
“婧之你退下。”
安子明头痛。
他虽然早就知道妹妹这个性,但如今对上镇南王府,实在有些螳臂当车的嫌疑。
但没办法。
总不能让他们真的对云若璃动手。
原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对峙的气氛并未得到缓解,而是愈发紧张。
端木蘅本来只想针对云若璃一人,但谁知这么多人都要跟她作对,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些鸟气。
自然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怒目扫向众人,忽然笑道:“好啊,你们都想尝尝我镇南王府护卫兵的厉害是吧,那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给我上!”
她挥手。
镇南王府的护卫领命,当即就要冲上去。
只是还没跑两步,走在最前的人忽然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下去。
“郡主好大的威风,看来下官今日来得不是时候。”冷冷淡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端木蘅微愣。
转头只见元子忱身着三品正官袍,腰佩圣上御赐金腰带,发冠高束,身影颀长,气质清贵。
此刻,他静静站在门口,孤身一人,也不知来了多久,在这里看了多少好戏。
端木蘅脸色微白。
元子忱现在是圣上亲封中书侍郎,他如果把今天所见所闻转告给宫里那位,那镇南王府就是坐实了功高震主,嚣张跋扈之名。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侍郎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也是来参加云家的诗会?”端木蘅冷静下来,“那他们家可真是蓬荜生辉。”
“郡主误会,下官今日,是来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