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云幽山上特别热闹,孟若苏将阿五送进喜房后就回到自己院子了。
江拂早早的等在院子里,手里还提了两坛桂花酿。
孟若苏笑道:“有两年没喝过桂花酿了。”
江拂道:“我走之前去相国寺你埋酒的地方将它挖出来了。”
孟若苏朝乐于招招手,乐于进屋拿了火炉和凳子出来,孟若苏拉着江拂在梅花树下坐下。
红梅点点绽放枝头,孟若苏今日里间穿了素白流纹广袖衫,为了喜庆一些,外面是大红斗篷。
一红一白既清秀又艳丽,就像皑皑白雪中的片片红梅,引人注目的紧。
江拂拿了酒碗出来,将坛子里的就先倒进壶里热着,孟若苏瘪嘴,“温酒不好喝。”
江拂淡淡笑着:“我可不想某个人又喝个酊酩大醉,占我便宜。”
孟若苏想起江州轻薄江拂的那一晚,面上不由地一红,“什么跟什么呀。”
江拂笑得放肆,眼神掠过孟若苏娇红的脸,仿佛将孟若苏从里到外看了个透。
“唔。”江拂若有所思道:“看着应习抱得美人归,我的心也痒痒的。”
孟若苏推了江拂一下,“别闹。”
江拂嗤嗤的笑着,孟若苏终于也会害羞了,火炉上传来沸腾声,江拂拿了碗起身。
“少喝点。”
江拂只给孟若苏倒了小半碗,孟若苏一口而尽后有些不满足,举着碗撒娇道:“我还要。”
经不住孟若苏的软磨硬泡,江拂无奈接过碗,又只倒了少半碗,孟若苏眼神微微迷离着接过酒碗,就在要仰头喝下时江拂握住孟若苏的手腕,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胳膊往上爬,孟若苏身子颤了一下。
江拂抿嘴浅笑,从孟若苏手里拿过碗,孟若苏盯着酒碗不放,到嘴的东西就这么飞了,孟若苏难过的嘴都撅起来了。
江拂仰头喝下酒,目光盯着孟若苏的眼睛俯身靠近,孟若苏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偏头看着江拂靠近的脸。
两种味道的呼吸交织,梨汁桂花的味道沁人心脾,玫瑰栀子的味道浓烈炽热,孟若苏缓缓闭上眼睛,手攀上江拂的胸口,牢牢握住江拂的衣襟。
羽绒细雪,漫天洋洋洒洒着晶莹雪白,相隔着的两个院子两方美好天地,只道花好月圆人长久。
孟若苏第二日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孟若苏下意识叫道:“阿五。”
一旁伸过来一只大手握住孟若苏的胳膊,“我在。”
孟若苏盯着江拂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昨晚的记忆涌入脑中,脸瞬间涨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孟若苏缩进被子里,“转过去。”
江拂笑的开心,收回手放到脑袋下枕着,静静欣赏孟若苏害羞不能自已的反应,这恶趣味惹得孟若苏恼怒万分。
孟若苏眼睛隔着江拂估量冲出去的距离,然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被子撩起来盖在江拂头上,自己则光溜溜的冲出去了。
“诶!”
江拂还没来得及阻止,孟若苏已经冲到外间了,阿五端着清水盆候在那里,看到孟若苏的样子,条件反射的起身看窗户关没关。
确定没人能看得到后才上前道:“姑娘怎么这样出来了,若不是屋子里地龙热的很,姑娘又该风寒了。”
孟若苏从衣架上拿起衣服披上,恶狠狠的瞪了屋内一眼,阿五捂嘴笑着,孟若苏身上那印记可是一清二楚。
阿五笑归笑,还是上前先帮孟若苏洗干净身子,穿好衣服,孟若苏依旧气哄哄的,但面对阿五,孟若苏还是柔下声道:“今日不是让你歇着吗?”
阿五道:“属下今日来的不早。”
孟若苏语塞,看着阿五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五权当孟若苏害羞,小心看了里间一眼,小声问道:“姑娘可要喝那种药?”
孟若苏疑惑,看着阿五没说话。
阿五叹了口气,自家姑娘不经人事,怕是还没弄清她说什么什么意思。
阿五靠近孟若苏一步,趴在孟若苏耳边小声道:“避子汤。”
孟若苏大惊后退一步,原本平息的心跳又开始砰砰作响。
避子汤,避子汤,要是不喝就会有意外,喝的话孟若苏又有点犹豫。
正当孟若苏来回纠结时,江拂穿戴好靠在屏风处盯着孟若苏的背影。
阿五轻轻咳嗽一声,孟若苏还在犹豫不定,江拂朝阿五点点头,阿五默默从屋内退出去。
江拂道:“在担心什么?”
“在担心怀孕啊。”
江拂噗嗤笑出声,孟若苏反应过来,转身朝江拂挥出一掌,江拂轻飘飘接住,稍稍用力将孟若苏揽入怀中。
孟若苏其实也没用多少力气,就是害羞恼怒的紧。
江拂凑在孟若苏耳旁道:“你连你有没有和我发生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吗?”
孟若苏被江拂禁锢在怀里,咬牙切齿道:“我怎么知道。”
江拂笑得更欢了,啧啧两声道:“果然是黄花大闺女,什么也不懂。”
孟若苏突然安静下来,细细品味江拂说的话,忽的推开江拂道:“你没碰我?”
江拂摇头,“碰了啊。”又道:“不过不是那种碰。”
孟若苏后退两步,此时的心情复杂极了,居然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
孟若苏盯着江拂,半响目光下移,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江拂你是不是不行?”
轮到某人咬牙切齿了,江拂咬紧后槽牙,不阴不阳道:“孟安瑾,你是不是想试试?”
孟若苏后退一步,咧嘴一笑,“到嘴的肉你不吃怪谁,没机会了。”
江拂大跨步上前,拉住孟若苏的胳膊将她摁在桌子上,“孟安瑾!”
孟若苏脸色瞬变,撒娇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江拂轻哼一声,松开孟若苏的胳膊坐到一旁。
孟若苏揉着肩爬起来,刚才害羞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好奇,“昨晚上到底怎么了,咱俩没怎么,为什么我起来没穿衣服。”
江拂瞥了孟若苏一眼不说话。
还说呢,昨晚孟若苏喝上头,原本他只是浅尝辄止的,倒是孟若苏紧抓着他不放,要不是他自制力好,孟若苏现在铁定是他的人了。
谁知道孟若苏的脑子只停留在在梅花树下俩人拥吻上,后面的忘的一干二净,大早上自己吓自己
江拂看着孟若苏现在隐隐得意的样子,又不禁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顺势而为。
江拂幽幽的叹出一口气,说多了都是悔呐。
江拂道:“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是你先开始的。”
孟若苏不信,江拂无奈叹了口气,“大年初一,该去祭祀了。”
孟若苏一拍脑袋,这个都差点忘了,孟若苏拿起佩剑匆匆往外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道:“差点忘了,这玉佩是你的……”
江拂挥挥手,“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们的信服,况且我这身份也尴尬。”
就算不是来沿疆盗取万妖铃的,但在沿疆人心里,估计他瑾王也是不怀好意的吧。
孟若苏点头,江拂说的不无道理,反正目的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谁都要做这件事,江拂还是不做让她安心些。
孟若苏上前拍拍江拂的脑袋,像林安芮平时哄琉月那样,“乖,等我回来。”
江拂失笑。
吟吟低喃,沧沧江月,沿疆祭祀大典选在桐梧仙山最中间的沧月江边。
通往这里且没有禁忌的唯一一条路是沿着沧月江的,林安芮一早就到了,坐在铁索桥上晃动着双腿,目光远远的看着对面高耸的山峰。
传说月之最近处的宫殿叫沧月宫,桐梧仙山与沧月宫隔江而望,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小姐。”
银月怀里抱着狐皮做的大氅,林安芮只着单衣坐在铁索桥上,一坐便是一个时辰,不知寒冷不知疲惫,银月看着都担心。
林安芮跟个没事人似的,摇摇头继续坐在铁索桥上,银月无奈只看向尹岛,做口型问道:“怎么办?”
尹岛思索片刻就要转身去找孟若苏,还没走几步远处就有紫色身影出现。
尹岛面露喜色,林安芮总是对孟若苏的话莫名的信任,只要孟若苏来了,林安芮就不会再对自己不好了。
尹岛远远的朝孟若苏抱手一礼,“孟姑娘。”
孟若苏点头,目光落到林安芮身上,不等尹岛说话就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安芮。”
林安芮闻声回头,入目是飞起的紫色衣角,眉目间的似曾相识,让林安芮不由地低喃出声,“苏沂。”
林安芮声音很小,孟若苏还是听到了,苏沂这个曾经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名字。
孟若苏快两步上前想要问个清楚。
“公子。”
孟若苏脚顿住,今日她是一身男装,林安芮却还是叫出那个名字,孟若苏再次确定那个不仅仅是梦境了,或许她曾经真的经历过。
二长老手里端着个托盘,“请公子和圣女过去。”
林安芮胳膊一挥,身影飘飘然的落到孟若苏身旁,手腕上的铃铛也叮铃铃的响个不停。
孟若苏蹙眉,被铃铛声吵得自己想要问什么都忘了。
林安芮拍拍孟若苏肩膀,“安瑾你在想什么呢?”
孟若苏回神,掩下心里的不适,笑着摇摇头,“没事,刚突然想起了些事。”
林安芮宽慰道:“你现在不宜多想。”
孟若苏点头,“知道了。”
孟若苏和林安芮一人拿起托盘上的香囊,伴随一阵沉闷鼓声,祭祀大典由此揭开。
和在江州雅音楼里的剧目一样,只是这次孟若苏将祭祀的姑娘换成纸人。
祭祀台下,沧月江水汹涌而又平静,很温和的朝前奔走。
林安芮收起被带走的深思,合手握紧香囊喃喃自语一番后,将香囊抛进沧月江中。
顺水而走的香囊,好似飘进某个神秘而又美好的时空,在浪的尽头消失不见。
“殿下。”
刘安瑜手持佩剑正在盯着士兵训练,景启拿了一封信匆匆赶来,刘安瑜叮嘱几句绕到一旁。
景启双手将信奉上,刘安瑜打开看了一遍,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刘奕辰要来沿疆了。
刘安瑜一下午心都是乱的,整个军营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韩明了,被刘安瑜压制这么久,总算有人可以替他撑腰了。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凌朝名存实亡,刘奕辰如今若以皇帝身份来这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底下蠢蠢欲动,毕竟有家不能回,可都是拜刘奕辰所赐。
刘安瑜吩咐景启看好底下蠢蠢欲动的人,自己进了帐篷。
刘奕辰明目张胆来沿疆肯定留了后手,刘安瑜想起太子大婚那日孟若苏的反常,刘安瑜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刘奕辰还不能死。
刘安瑜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刘奕辰还是看透他的心思了,拿定他会为了孟若苏不敢杀他,这是刘安瑜除了打不过孟若苏之外,第二次觉得无可奈何。
刘安瑜缓了口气,坐到桌子后提笔写信,还没等墨汁干透,刘奕辰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军营。
副将站在帐篷在求见,谋士也来了,渐渐的能来的都来了。
刘安瑜只觉得眉心有点痛,朝景启招招手,将信塞给景启,“信在你在。”
短短四个字,景启知道这信该送去哪了。
“殿下,此事您要怎么办?”杜副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问道。
刘安瑜瞥了一眼,淡淡道:“还能怎么办?”
名义上,刘奕辰依旧是他们的皇帝,他们是臣子,除了恭敬迎候,还能怎么样。
屋内人面面相觑,杜副将斟酌着开口道:“殿下,要属下说,陛下昏庸,为了红颜祸水弃城,实在不值得我们再追随了。”
刘安瑜凉凉的目光扫过杜副将的脸,“你想造反不成?”
杜副将一惊,跪下连连说不敢,刘安瑜听着眉心更痛了。
“好了。”刘安瑜道:“你们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史官的笔我惹不起,陛下与我是手足骨肉,我也做不出此等残忍之事。”
短短两句话,刘安瑜将自己撇了一干二净,门外偷听的韩明默默松了口气,若是刘安瑜真的造反,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所幸刘奕辰手里有孟若苏这个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