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司南鲜少能把他的内心想法表达得如此直白。
宋知黎听到这番话不可谓不震惊，但仅此而已了，动容是不可能动容的。
对于纪司南想要她回到他身边的这个想法，她反应平淡，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那感觉就好像纪司南说的话还没今天到底会不会下雨这种平凡小事吸引她。
纪司南眉头轻蹙，“哦是什么意思？”
宋知黎撇撇嘴，她自然知道纪司南说出这样的话要做出多大的心理建设、鼓起多大的勇气，但不关她的事。
“哦的意思就是，我不在乎。”
“我只是想问你桑理离开的原因，纪大总裁跟我扯真心、扯爱意，不觉得很好笑吗？”
她勾起唇角，凉凉一笑，“你这是在对牛弹琴啊。”
纪司南闻言垂下眼帘，宋知黎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而且还移动得颇为艰难。
这家伙不会伤心了吧！
宋知黎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些，她记得王萌萌曾向她传授过一个人生准则：
如果谁让你不痛快，那你一定要让对方也不痛快。
她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尚且这样想，更何况纪司南这样随心所欲的特权阶级。
所以宋知黎完全是出于紧急避险的心态才往后猛退，可纪司南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像是情景重现般，宋知黎栽倒在床上，纪司南用大手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她的脚踝，滚烫的掌心激起她一阵阵战栗。
他的嗓音低低的，却也像带着灼热的温度，“口不应心可不是你这种方式。”
宋知黎听得莫名其妙，却忍不住脸颊绯红一片。
她很清楚，她对纪司南完全没有感情，脸红不好意思纯纯是因为他的嗓音太好听了，以及他们两个之间的姿势太过暧昧。
禁不住撩是禁不住撩，但宋知黎的理智还在，“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就口不应心了？”
纪司南漆黑的双眸深邃又坚定，“你这么急切地往后倒，难道不是想让我再这样对你吗？”
他说着，甚至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宋知黎脸上的红晕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天！下头男！”
“什么是下头男？”纪司南能感受到宋知黎说的这个词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具体的含义他真的不知道。
宋知黎反应强烈，“就是你现在的行为举止特别油腻，让我感受到不适的那种油腻！”
纪司南闻言缓缓皱紧眉心，像是不敢相信般，“我？油腻？”
宋知黎怒目圆睁，“没错，而且是非常油腻！油腻到你这么好看的脸、这么完美的身材以及这么成功的事业都抵消不掉！”
纪司南皱着眉缓了缓，“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宋知黎顿时语塞，她气得将枕头往纪司南身上丢，“你这人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懂！”
纪司南微微偏头，像水墨画晕染而成的眼眸中满是认真，“所以是好话？”
宋知黎：……
“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很无奈一样？”
宋知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然会无奈！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试问还有什么比骂人的话甩到对方脸上，对方却没听懂更让人无力。
偏偏纪司南还惦记着医生的嘱咐，平静道：“生气就朝我来，不要憋着。”
宋知黎闻言缓慢地一点点转头看着纪司南，现在是她不想朝他发火吗？明明是他这个人油盐不进啊！
她深吸一口气，“你如果想让我原谅你的冒犯，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别再突然故作深情，又附带着蹦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行吗？”
纪司南闻言点点头，无辜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呀。”
“好！”宋知黎攥紧拳头，“好一个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现在就请纪总回答我，桑理到底为什么离开？”
再次说到桑理，纪司南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些许轻松氛围也消散无踪。
纪司南的双眸再次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我已经告诉过你，他来这里看到你的情况之后就离开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争执。”
注意到宋知黎不信任的眼神，纪司南扯扯嘴角，“无论你再问几遍都是这个答案，因为事实真相就是这样。”
他直直看向宋知黎，“宋小姐需要我调监控吗？”
这种话都说出口了，确实不太可能是在唬人，更何况纪司南本来就不喜欢说谎。
宋知黎了解这一点，她眼中的疑虑渐渐打消，却换来纪司南充满讽刺意味的一声冷笑。
“一句实话要说三遍宋小姐才信，看来宋小姐寻求事实真相的那颗心也并非那么虔诚。”
宋知黎毫不退让地回怼，“我相信事实和相信你是两码事，还希望纪大总裁不要混为一谈。”
猝不及防又被宋知黎刺了一下，纪司南其实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已经后悔。
既然他所求的是让人回到他身边，又何必跟她争这样的长短，不是平白让她更讨厌他么……
出于补偿心理，纪司南缓缓开口，“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一次性为你解答清楚。”
宋知黎扯扯嘴角，之前都扭扭捏捏，疯狂转移话题，现在倒是大方不避讳起来了！
既然他自己这样说，她也不打算跟他客气，毕竟人家海口都夸下了，她当然得配合着把调调唱得再高些。
既然要问，那就问个大的。
“我要知道温晚的近况，就现在。”
她说完凉凉一笑，“纪总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嘛，总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吧！”
纪司南明知道她是在激将，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怒气沉沉，“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她，我跟你说过，我现在跟她没有关系。”
宋知黎轻嗤一声，“纪大总裁这回答可不像没关系。”
真是！既然没关系，只是提到人名而已，生什么气啊！宋知黎浅浅转过眸光，将视线投向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橘色光芒的窗沿。
眸光流转间，暗淡的眼眸都透着漫不经心。
“再说了，我关心温小姐和纪总你又没关系，纪总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宋知黎回身看向纪司南，白皙的手指尖却伸向沿着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缕光。
凌乱的发丝肆意散开，她笑得像个橘色和暗色光影变幻而成的妖精，让人看得见碰不到。
“这种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