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宵夜没多久便结束了,荀久离开前厅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原上不动的郁银宸,自从她进来以后,他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哦不,准确地说,从岷国出发一直到现在,他似乎少了很多话,基本上都是不主动开口的。
荀久也不知道郁银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想想并没什么奇怪的,他本就是个很孤独的人,不爱说话也正常。
郁银宸似乎察觉到了荀久的视线,微微抬起头,与她的目光撞到一起。
那一刻,荀久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分,她觉得很奇怪,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跳本就不属于她,反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牵着她手的扶笙察觉到了异样,转过身来就见她一直看向郁银宸所在的方向,不由皱了眉,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荀久摇摇头,“我们快回去吧,先去看宫义。”
扶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依旧淡定坐着的郁银宸,抿了下唇没说话,拉着荀久你就继续往外走。
荀久却陷入了重重心事当中。
有一个问题,是她一直想问却又没有向扶笙开口的——明明之前可以让郁银宸跟着璇玑阁主去蜀国帮羽义和阿紫夺权,可是扶笙却坚持要把郁银宸带到苗疆去。
扶笙这样一个喜欢拈酸吃醋的人,为什么会对郁银宸这个最大的情敌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宽容和让步?
这个问题,荀久想了很久。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决定今天晚上问一问。
“阿笙。”到了厢房外面的院子,荀久突然停下脚步,轻声唤了一下。
扶笙身形一顿,回眸望她,“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荀久说这句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扶笙的面色变化,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来,然而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点头示意,“你说。”
“我就是想问一下关于郁……”
“殿下,宫义大人醒过来了。”这时,外面突然跑来一个聂府的家丁,满面喜色地禀报。
荀久一下子被捣乱了思绪,后半句问题也没有问出口,侧目看着家丁,问:“当真醒过来了?”
家丁弓着身子,面色惊慌,“殿下,王妃,小人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你们啊!”
荀久摆手示意他退下,这才看向扶笙,“既然宫义醒过来了,那我们先去看他。”
“好。”扶笙点点头,两人一道往宫义的厢房走去,并没有追问荀久没问完的那个问题。
宫义已经转醒过来,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到几近透明,毫无血色,跟冰人似的。
荀久走过去替他垫高了枕头让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嘱咐道:“你如今还属于带伤之身,不宜过多活动,坐起来就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要注意静卧养伤。”
宫义看见荀久和扶笙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仍旧置身梦中,眨了几次眼睛,又听见荀久说话,这才回过神来,但面上的震惊半分没减,不敢置信地唤道:“殿下,王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宫义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这间房并非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也不是他和陶夭夭在上谷城里面住的客栈,不由得眯起眼,“这里是……?”
“这里是上谷城。”荀久接话,“你之前在灯轮上昏迷了,是聂家四少爷将你带回来的。”
荀久这么一说,宫义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的确是在上谷城的花灯会上,并且那时正在和陶夭夭一起解灯谜,只不过到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早就把那个拥有一双澄澈双眸并一对浅浅梨涡的女子放在了心上,于是思绪一混乱就开始情绪波动,最后引发蛊虫的躁动而吐血昏迷。
可是……
宫义再次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扶笙和荀久。
既然是在上谷城,那么殿下和王妃为何会在这里?
荀久看出了宫义的担忧,笑着道:“你现在先安静养伤,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再跟你解释,你若是非要现在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昨天晚上到达的上谷城,刚好比你们早到一天。”
宫义听完后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殿下和王妃早就知道我们会在今日到达上谷城?”
“倒也不是。”荀久道:“我们之前走的全是水路,消息闭塞难得,到了上谷城以后又来了聂府,受了聂清的好一顿接待,今日白天才收到消息说你带着夭夭往这个方向来了。”
宫义听到陶夭夭的名字,顿时蹙起眉头,问:“她如何了?”
荀久好笑地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不问问自己身体状况如何,怎么反而想着她?”
宫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悄然垂下了脑袋,嗫喏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到当时我昏迷的时候隐约听到她被吓得不轻,既然我人在聂府,却又不曾见到她,所以想问一问而已,毕竟她是堂堂大燕第一女侯,又是被我带着出来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负责好她的安危。”
荀久挑眉,“你放心吧,她好得很,只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有些累先歇下了,你若是想见她,我现在也可以帮你去喊。”
荀久作势要起身,宫义忙唤住她:“算了王妃,既然她已经睡下,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几天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