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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不过转瞬,荀久便回过神,微笑道:“这么说来,徵义如今是在江氏手上了?”

“或许。zi幽阁om”扶启有些不确定地道:“禹舒阳是我外祖父的第一个外孙,这么些年在外面受了苦,得知他回来,我外祖父自然是宝贝得紧,即便他人如今不在都城,也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外祖母将禹舒阳带回去认祖归宗的。”

“认祖归宗?”荀久的笑容慢慢转变为讥讽,“难道不是利用徵义来对付岷王吗?”

“怎么会”扶启低声呢喃,“当年我外祖父虽然不同意我姨母和那个半道认识的男人在一起以至于他们后来私奔,但说到底,我外祖父还是很疼宠我姨母的,得知岷王派人去暗杀我姨母的时候,我外祖父险些就没把持住直接带兵杀进王城来,最后还是因为我外祖母一力劝阻才好不容易制止住,说到底,我姨母毕竟是嫡长女,家族倾注了太多心血在她身上,但也不完全是利用她来做什么,大半是真真实实的亲情,毕竟那个时候江氏和王室还在相安无事。姨母失踪以后,我外祖父也很心痛,每日派人出去寻找,直到十年前,我父王设计禹舒阳杀了龙骑将军府的假象并全国通缉他,我外祖父才知道禹舒阳就是他的第一个外孙,只可惜,当他们赶到龙骑将军府的时候,禹舒阳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里,扶启微微顿了一下,“秦王和秦王妃大可以放心,如果徵义真的在江氏手上,那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这一点我敢和你们保证。”

荀久心中了悟,果然,龙骑将军府惨案和岷王有关,还就是岷王亲自设计的惨案,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缉捕禹舒阳,这个间接导致永乐长郡主死亡的孩子。

就算江氏不是真心实意想让徵义认祖归宗,但就目前来说,徵义对江氏还有着极大的作用,至少,徵义的出现,能让岷王想起当年的永乐长郡主而彻底失控,从某种意义上说,徵义可以是江氏对付岷王的一颗好棋子,所以短时间内,徵义一定会没事,江氏非但不会虐待他,反而会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话到这里,两方的协议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扶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问,“我的诚意已经很明显了,不知两位可还有什么看法,另外,你们刚才所说的计划?”

扶笙看了扶启一眼,问:“你想要先对付谁?”

扶启顿时陷入了迷茫。

先对付江氏?可江氏手中有徵义不说,那还是他外祖父家,纵然王后对他有诸多挑剔与不满,可到底也是他的亲娘。他真的下得了狠手么?

先对付岷王?岷王是他的生父,且岷王还是拾欢的救命恩人,凭他对岷王铁血手腕的了解,他手中不可能不留余地,岷王在救治的过程中一定会想办法控制拾欢以便将来有机会威胁他。如果岷王出现了危险,拾欢会不会也跟着遭遇不测?

一连串的问题让扶启额头开始胀痛,以前心心念念想着报仇,这一刻才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迷茫的,终究比不得岷王和王后的冷血,他也会念及亲情,也会顾虑。

只一眼,荀久便看出了扶启的犹豫,她微微一笑,问:“三王子可是觉得无从抉择?”

扶启眼神闪烁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荀久笑意渐收,摆正脸色,声音含了几分冷意,“既然你连自己为何要复仇都没想好,又何必来这里浪费时间?”

这样凛冽的声音,与方才的言笑晏晏判若两人,扶启身子一哆嗦,慢慢抬起头来,正对上荀久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分明是波光潋滟的一双桃花眼,却因为里面顿添的凝寒而让人无端感觉到慑人的威势。

下意识的,扶启竟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好像只要自己再开口说出一个“不”字,眼前的人就能把自己给生吞活剥,哦不,或许比生吞活剥还要血腥残忍。

吞了吞口水,扶启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拾欢当年的一尸两命,想着王后的恶毒手段,渐渐地,他原本平静的心中逐渐激起恨意,没多久便蔓延至全身心。

缓缓睁开眼,扶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不定,他认真的看着荀久,一字一顿道:“我要报仇,报当年王后和世子让拾欢一尸两命的仇。”

“所以,你是想先对付江氏吗?”荀久面色缓和了些,语气也有所调整,她本不想拿出凤息那种气势来对扶启的,可是她很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半年的时间眼看着已经过去了大半月,然而幽灵火一点进展都没有,岷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分毫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越来越乱,眼下又看见扶启犹豫的神情

说实话,荀久自穿越以来,身边的人大多是聪明通透的,比如扶笙、季黎明、姜易初、女帝、郁银宸、西宫,就连他们身边的小小侍卫都比一般人聪明很多,所以乍然见到扶启这般犹豫不定,荀久便有些恼,暗想着同样是扶氏宗族,扶笙、季黎明、女帝和扶斌就能聪慧异常,处事果决,然而这位三王子本是怀着杀妻之仇的,却在关键时刻做出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失望。

扶笙从荀久方才那几句话里听出了她不同寻常的愤怒,心头微微一动,不禁抬眼看了看她。

荀久早已在听到三王子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恢复了面色,淡然如水,此刻并看不出什么来。

微抿着唇,扶笙一句话也没说,好久之后才转目看向扶启,淡声开口,“三王子当明白,今日在宴会上,岷王将尹素秋赐给你做正妃的时候,你和江氏的立场就已经注定了,纵然从前的你一直就没有站在江氏那边过,但那些都是私下里的,今日经过选妃一事,便已经把江氏和王室的立场摆在明面上来了,所以,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都将不会再被江氏划入他们的阵营,对于江氏来说,你虽然是嫡亲的外孙,但在立场上,你们是敌人。”

扶启点点头,“秦王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所以,我接下来交代你的事便有些难度。”扶笙道。

扶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恢复正常,恭敬道:“秦王请说。”

扶笙微微垂眸,“徵义便是禹舒阳,这件事不用我多说,然而禹舒阳是江烨亲外孙这件事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即便江烨让江氏族人来将徵义带回去认祖归宗,那也是江氏内部的事情,外面的人不得而知,毕竟当年的江大小姐是跟着那名男子私奔之后未婚先孕的,徵义是私生子,江烨便是再心疼徵义也绝对不会把这种事公开。那么,徵义想要成功认祖归宗的话,江氏一定会给他重新安排一个既合理又能不引人怀疑的身份,这个身份一定不会是江烨的亲外孙,但不管他们怎么安排,徵义到最后一定会成为江家人。”

这些话,扶启全都明白,他了然地颔首,问:“秦王需要我做什么?”

扶笙道:“我需要你撺掇镇国将军府为徵义举办一场隆重的接风宴,而且还得是岷王必到的宴席。”

扶启稍稍反映了片刻便反应过来,“秦王的意思是,让我父王亲眼看见禹舒阳?”

“对!”扶笙颔首,又接着道:“当然不止这些。”

接下来,扶笙把整个计划告诉了扶启,并让他回去以后好好准备。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镇国将军府设宴这一天。

彼时,岷王正在御书房里看奏章,太监刘广躬身侯在一旁,呼吸放得小心翼翼。

岷王看了一会便放下了,似是没什么心思,他揉了揉额头侧目看向刘广,道:“早上王美人来找孤哭诉,说她请的戏班子被镇国将军府给半道截去了,这个江烨,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根本没把孤放在眼里!”

岷王越说越怒,拂袖便将一桌子的奏章掀到地上,刘广吓得身子一哆嗦,但终究是在岷王这样性子阴晴不定的君主身边伺候多年的人,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还能保持着镇定。

弯身将奏章捡起来整理摆放好,刘广这才道:“岷王息怒,奴才听闻镇国将军府今日设宴,要用到戏班子,而恰巧有名的董家戏班子来了都城,原本是王美人预定了的,可是王美人的生辰是明日,镇国将军府设宴是在今天,所以”

“所以镇国将军府的人便没把孤的妃子放在眼里,明着与王美人抢人是吗?”岷王脸色发青,唇部肌肉微微抽搐,额头上青筋凸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刘广怔了怔,这么些年,岷王虽然性子不太好,但喜怒极少放在明面上,像今日这般大动肝火,刘广已经多年不曾得见了。

“岷王,江大夫人后来亲自进宫给王美人赔罪并解释了。”刘广小声道。

岷王咬着牙,眼神阴鸷,吩咐刘广,“备轿,孤倒要亲自去看看,镇国将军府究竟设的是什么宴!”

刘广不敢多言,赶紧应声退下去准备。

岷王显然怒到了极致,王美人的生辰的确是在明日没错,可戏班子既然是王美人定下的,镇国将军府还敢半道截走,这就不单单是没把王美人放在眼里了,镇国将军府恐怕连整个王室都没放在眼里!

二十多年来,江氏与王室不对盘,这是整个朝堂皆知的事情,却始终没有人晓得其中缘由,不过再怎么不对盘,其中较量都是暗地里进行,如此明目张胆的藐视王威,这还是头一次。

镇国将军府这是仗着军功赫赫便有恃无恐了吗?!

想到此,岷王胸中一股难言的怒火冒出来,恨不能亲手剥了江氏每一个族人的皮。

然而岷王万万想不到,这一切都是扶笙吩咐扶启设下的局。

为了找到一个生辰临近这几日的妃子,扶启几乎把岷王后宫的妃子都拜访过来,最终确定了王美人,轻易挑唆她来岷王面前请求生辰之日请戏班子进宫唱曲儿。

岷王已经很久没去过后宫了,哪里会记得这些妃子的生辰,见到王美人楚楚动人的眼神,顿时心软下来便答应了。

事成之后,扶启又买通了镇国将军府内的二管家让他帮忙有意无意在老夫人面前提起董家戏班子。

老夫人与她的夫君江烨一样,对于这个外孙存有愧疚之心,故而这次宴席办得非常隆重,虽然不能以亲外祖母的名义为他接风,但也想把宴席办到最好。故而在听了二管家一阵吹嘘之后,老夫人笑着答应了。

彼时,老夫人以及府里的大夫人她们并不知道董家戏班子已经被王美人给定了,只遣了二管家带着人匆匆将董家戏班子从半道请来。

知道实情以后,老夫人皱眉过后吩咐大夫人亲自进宫给王美人赔罪。

王美人当时什么都没说,等大夫人离开以后便按照扶启的要求来岷王面前哭诉。

扶笙吩咐扶启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岷王对镇国将军府这次宴会的重视和好奇。

实际上镇国将军府直接邀请岷王也是可以的,但这样一来,岷王百分百会无情拒绝,那样的话后面的好戏都没法进行了。

扶启站在隐蔽的角落亲眼看着岷王果然铁青着一张脸上了轿子准备出宫去镇国将军府,他顿时对设计了这一切的秦王扶笙产生了十二万分的尊崇之心。

竟然能把岷王的反应都设计得毫厘不差,这个秦王,果然不愧是女帝最为看重的人,看来天下人传言得并没有错,秦王多智近妖。

勾唇一笑,扶启仿佛看见了胜利在望。

身后有一道温侬软语传来,“我这么卖力地演戏,三王子准备怎么报答我?”

扶启转过身,见到王美人一身银红曲裾襦裙,头上步摇缠璎珞,流苏随着她的款款步子而微微摆动,煞是好看。

心思一动,扶启道:“按照原先说好的,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助你离开王宫。”

王美人一双美眸划过几许黯然,勉强牵出笑容,“我若是说,我不想出宫了呢?”

从那日做交易的时候,扶启便发现这个王美人对他起了心思。

冷笑一声,扶启道:“你要留在宫里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得是你不怕死的前提下。”

王美人顷刻脸色煞白。

扶启冷眼瞧着她,唇畔浮现一抹讥讽,“谁也别说谁卑鄙,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莫说你是我父王的妃子,即便不是,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王美人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扶启再道:“这宫里能活着的都是聪明人,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做哪一种人,你自己选。”

王美人呼吸凝滞,面色惊恐地看着这个翻脸就不认人的三王子,突然觉得一股冷意蹿遍全身,就在扶启转身之际,她突然唤住他,“你最好别忘了最初的承诺。”

“当然。”扶启挑挑眉,“不就是帮你出宫么?”当我登上王位,你们这些女人谁都别想继续待在王宫里!

镇国将军府今日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二十多年前,二房曾走丢过一个儿子,如今徵义的到来,虽然府里的那几个知情人都晓得他是外孙,可这层关系不能曝光,于是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将徵义过继到二房膝下,名义上说是走丢多年的那个孩子回来了。

徵义被江家成功改名为江鸣。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有部分朝中大臣,都是与江氏有关系的。排场摆得特别大,一应餐具吃食酒水皆为上等,这让宾客们对那位多年流落在外突然回家的孙少爷越发期待起来。

老夫人眉眼含笑坐在主座,三房媳妇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着,时不时与老夫人说笑。

老夫人看了看大夫人,问:“可去过宫里了?”

大夫人温声答:“已经去过了,给王美人叩头赔罪又送了礼,还说了不少好话呢!”

老夫人端起茶盏,眯着眼睛道:“这便行了,王美人的生辰是明日,而我们是今日将董家戏班子请来唱曲儿,时间上并不冲突,再说了,已经去给她送礼赔过罪,虽然是先斩后奏,但到底我们做足了功夫,想来岷王也不敢轻易怪罪下来。”

“老夫人说得是。”三夫人一脸得意道:“王美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妾罢了,谅她也不敢因为一个戏班子去岷王面前告状而与江家结下梁子。”

三夫人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说话也不经大脑,这话一出,老夫人便有些不悦了。

二夫人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拐了拐三夫人,压低声音提醒道:“今日宾客如此多,你说话注意着些,仔细让人给听了去!”

“怕什么!”三夫人不以为然,“江氏这么大的势力摆在那儿,宫中还有王后顶天,这件事情,便是岷王知道了也不敢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得把气往肚子里咽。”

二夫人一脸无奈,频频向三夫人挤眼睛,可三夫人哪里会听她的话,继续道:“想当年若非岷王狠心派人追杀,大姑子才不会”

话到这里,三夫人戛然而止,赶紧闭了嘴。大姑子江微的事一直是插在老夫人心头的一根刺。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三夫人一见势头不对,赶紧赔笑道:“老夫人,方才是媳妇说错了话,您别往心上去。”

老夫人淡淡瞥她一眼,“今日这种场合,你还是待在房里做做绣活算了。”

三夫人脸色一白,她心中很清楚,老夫人虽然没有责罚,但已经变相不准她出席今日的宴会了,说不定等宴会散去才会真正处罚她。

身子一哆嗦,三夫人双膝一曲就想跪地,幸而大夫人和二夫人眼疾手快赶紧将她扶起来。

大夫人有些怒其不争地瞪着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都已经发话让你去房里思过了,你非要当着众人让老夫人难堪么?”

“我”三夫人一时语塞,说不过大夫人,只憋屈着一张脸。

“行了!”老夫人语气重了些,“王后待会儿就要到了,你们准备一下去迎接。”

三位媳妇齐齐应声。

老夫人看向还未开场的戏台,一时陷入恍惚。

当年嫡长女江微与人私奔这件事,外面的人是不知情的,当时江烨的确是大怒,可后来知道她在外面生下了孩子最后生死未卜,镇国将军和老夫人都悔恨不已,早知道便让他们俩在一起,也不至于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算起来,镇国大将军江烨和老夫人赵氏都不是为了名利而枉顾亲情的人。

若是换做一般豪门,遇到女儿与男人私奔这种事,肯定恨不得女儿死在外面别回来败坏家族名声,然而江烨和老夫人都不这么想,他们则认为是因为他们做父母的太过约束女儿才会逼得她与人私奔最后发生悲剧。

这便是江鸣作为私生子还如此受到老夫人疼宠并大费周章让他留在镇国将军府的原因。

盏茶的功夫,王后与世子扶琰便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去往大门边迎接,她是一品诰命夫人,不用跪拜,其他人则全部拜倒。

王后满意地摆摆手,“诸位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

王后与世子落座之后,宴席才算真正开始,桌上开始摆饭,宾客们也热闹起来。

三夫人回了房之后,耳根子清净了许多,老夫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望着坐在身旁的王后,“蓉儿在宫中近来可好?”

江蓉是王后本名。

王后闻言,宽慰一笑,“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一切都好。”

“唉”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声,眼中隐隐有泪花,“早知你过得如此不幸福,我们就不该让你进宫的。”

“母亲何出此言?”王后喉咙口有些哽咽,但还是忍着没表现出任何难过的情绪,“姐姐走得那样冤枉,我这个做妹妹的若是不能为她报仇雪恨反而放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那样的话即便我真的与自己中意的男人成了婚,我这心里一辈子都是过意不去的。”

老夫人伸出苍老的手拍拍王后的手背,“乖女儿,苦了你了。”

母女俩的这番话,听得大夫人和二夫人心酸不已,纷纷红了眼眶。王后这个二姑子只是在王室的人面前强横,实际上与她们这些嫁进来的媳妇相处很融洽,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她们,也正因为如此,之前大夫人才有足够的底气先拦了董家戏班子再进宫去给王美人道歉,正是依着宫里还有个当王后的姑子。

瞧见气氛凝结下来,老夫人赶紧抹了泪换上笑脸,“好啦好啦,不过是一两句体己话而已,被你们这么一带,老身这几十岁的人都伤感起来了。”

大夫人忙笑着道:“老夫人说得没错,今日乃大喜的日子,得笑,哪里能哭得,免得待会儿吓到江鸣那小子,吓哭了可就了不得了。”

老夫人嗔了大夫人一眼,“你这张嘴啊,还真是不饶人。”

大夫人是三个媳妇中最会说话的,一张巧嘴能把老夫人哄得团团转。

王后也随之一笑,这一茬就此揭过。

宴席正式开始,江鸣在世子扶琰的陪同下缓缓走出来。

今日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锦衣华服,修长双眉下,那一双眼黝黑深邃,只不过添了几分难得的温色。

江鸣刚出来的时候,宾客席上一片倒抽气声,这位分明是秦王身边的护卫徵义,哦不,分明是十年前弑杀阖府上下的重犯禹舒阳,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江家的孙少爷了?!

众人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谁也不敢提出来,毕竟江家的权势摆在那儿呢,除非是不想混的人才敢把这种话拿到明面上来说。

江家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解释什么,老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人都知道,可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江鸣走到老夫人跟前,学着扶琰的样子给老夫人见了礼,恭敬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连道几声好,眼角再度渗出泪花。

江鸣的真实身份,从没有人告诉他,只因老夫人勒令过了府里的知情人谁也不许透露半句,所以他只知道自己是江家的孙少爷,二房的儿子。以前他作为秦王身边的护卫徵义时虽然看上去高冷,但实际上内心非常渴望亲情,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抛弃他,他只想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乎他。

江家的做法,显然治愈了他,可以说,江鸣和其他被抛弃的孩子不一样,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问父母为何抛弃他,更不是想着复仇,而是在看见二夫人和二老爷这双“父母”的时候红了眼眶,知道他们也在找他,他很满足,也很感动,心中毫无怨言。

江鸣觉得,与其知道被抛弃的原因给自己添堵,倒不如好好接受和享受接下来的亲情。

有父亲,有母亲,有祖母,还有大伯父,大伯母,三婶娘三叔,更有一帮同龄人,这样的家庭很完整,也很温馨,是他心中一直在期盼的。

大夫人看得出来,老夫人一看见江鸣便会想到早已不在了的大姑子江微。

上前一步,大夫人嗔怪道:“老夫人,这小主角儿也来了,您可不能当着他落泪把他给吓傻。”

老夫人登时破涕为笑,拉着江鸣的手意味深长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江鸣红着眼眶点点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离开行宫很不妥,他也知道秦王和很多人都在外面找他,可他贪恋上了从未享受过的真正亲情,贪恋到不知如何向秦王解释的地步,所以,有那么一刻,江鸣其实是犹豫的,或者说他其实是在逃避,他不敢面对秦王,甚至无法想象秦王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大怒之下毁了他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所以,郁银宸他们的人一直找不到徵义的原因并不是徵义被人如何了,而是他自己有意躲避。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二夫人,嘱咐道:“你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往后可要好好待他,这孩子这么些年在外面受了苦,今后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别的,都必须与府中的嫡出子女齐平。”

大夫人颔首道:“老夫人你就放心吧,都知道江鸣是您的宝贝疙瘩,今后谁敢怠慢他,我第一个跟他急。”

家庭和睦向来是每个当家人最大的心愿,老夫人得见妯娌之间相处融洽,顿时笑开了花,“这才对嘛!”打量了江鸣身上的服装一眼,又道:“这衣服的颜色,太过素净了些,我那里有两匹流云锦,老大家的,待会儿宴席散了以后,你记得拿去给裁缝好好给鸣儿做两身衣衫。”

流云锦是楚国碧水桑田(五百年前的流锦桑田)里金蚕吐的捻金丝织成的,华贵异常。

先帝时期,楚国上贡了三匹流云锦,岷国那一年发生了地震,收成锐减,先帝让巡按使核实情况以后免了赋税和纳贡,开仓放粮赈灾,并将两匹流云锦赐给了先岷王,先岷王感恩于江氏的劳苦功高,于是转手便送给了江烨,老夫人一直没舍得用,便留到了现在,虽然不是新料子,但因为保存完好且非常珍贵,数十年如一日。

听到老夫人毫不犹豫要将流云锦赐给江鸣,大夫人稍稍讶异了一下。瞬息便明白老夫人把这个宝贝孙子看得有多重要。

事实本来也就是这样,镇国将军江烨前两日来信嘱咐老夫人一定要好好善待外孙,务必要将他留在江家。

老夫人也不是作假,把对女儿的愧疚之心全部给补偿到外孙身上来了。

所以,莫说是流云锦,便是江鸣开口要天上的星星,老夫人恐怕都会毫不犹豫让人去摘下来送给他。

想通了这些,大夫人便也就释然了,虽然自己的女儿早些年去老夫人跟前求过这两匹布没成功,方才乍一听到老夫人毫不犹豫要将那两匹布送给江鸣她有些不高兴,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当家主母,若是真与一个小辈争抢一匹布,这种事情传出去,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她没心胸没肚量呢!

说话间,江鸣已经在扶琰旁边落座。

扶琰并不是头一次见到江鸣,上一次宫宴,王后带着唐伴雪中途离席去御膳房,扶琰刚好出来,在细竹林后面远远瞥见过,那个时候他没怎么留意,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兄。

江微与人私奔这件事,扶琰是完全不知情的,即便是镇国将军府中,知情人也只有老夫人、镇国将军和三位夫人,外面的知情人则有王后、扶启、岷王,如今多了荀久这一行人。

此时此刻,扶琰也只当江鸣真的是二房寻找多年的儿子。

出于礼貌,扶琰面上含笑望着江鸣,“表兄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受苦了,今日既是老夫人特地为你设宴,待会儿你可得好好喝几杯。”

江鸣的神色淡淡的,可这种淡然中又带着几分满足。他满足的不是老夫人给他的锦衣玉食和隆重接风宴,而是这家人对他的态度,对于第一次体会到真正亲情的江鸣来说,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一众人客套间,董家戏班子已经上了高台,开腔的惊艳便将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去,今日准备的是新戏,名为烧尾宴,说的是一对父母双亡的兄妹,哥哥原本是县城里的小小捕快,因为断了两桩案子,被朝廷派来巡视典狱的大理寺丞撞见,欲将他带回京升官重用,临别前,哥哥在酒楼设宴与妹妹道别。

这出戏也是扶笙让扶启提前知会董家戏班子安排好的。

董家戏班子的台柱唱腔极美,将这出本来不怎么伤感的戏码唱得深入人心,妇人们听得悄悄抹泪。

正在这个时候,岷王阴沉着一张脸来到宴席,刚好看到戏台上兄妹依依惜别的画面,霎时间勾起他心底最深的回忆,本就难看的脸色顷刻间如同覆了冰霜,岷王死死盯着戏台上,面部肌肉抖动,周身冷意让刘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岷王进来的时候,不准任何人通报,于是一路上静悄悄的,再加上席上众人都沉浸在戏曲中,所以根本没察觉到后面来的岷王仪仗。

刘广见势头不妙,赶紧扯着嗓子高喊:“岷王驾到——”

一时间,沉浸在戏曲中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个个慌神而起,纷纷跪倒在地。

王后更是没想到岷王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江府,脸色有片刻慌乱,但在下跪时见到岷王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上,她立即便反应过来,唇角微勾,眼眸中有狠戾之光一闪而逝。

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上前来给岷王行礼。

岷王听到老夫人的声音,这才收回目光,眼底多了几分打量与探究,沉着声音问:“这出戏是谁编排的?”

王后笑答:“回岷王,这是董家戏班子的新戏,名为烧尾宴。”

岷王看着王后平静的面容,微微眯了眼,目光移至王后身后不远处同样伏跪在地的江鸣身上,又问:“这位便是二房走丢多年的孙少爷?”

王后再答:“是。”脸上并无异样情绪。

岷王心底一寸寸寒凉,对着江鸣命令,“抬起头来孤看看。”

江鸣依言慢慢抬起头来。

看清楚江鸣容貌的那一瞬,岷王险些没站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刘广赶紧上前来搀扶住。

岷王脸部肌肉抽得更厉害了,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厉声道:“这是十年前屠杀龙骑将军府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江家单干私藏重犯,该当何罪?!”

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老夫人赵氏不慌不忙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面全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冷静与理智,看着岷王,她淡淡道:“岷王是否认错人了,这位分明就是跟随秦王殿下前来岷国祭祀的护卫徵义大人,只不过偶然的机会被我们江家找到了身上的信物证实了身份而已,您何故开口说他是杀人凶手,岷王这番说辞,把秦王殿下置于何地?”

岷王一下变了脸色。

要知道他前些日子虽然制造了诸多对秦王不利的留言,可是百姓终究是敬重女王,敬重秦王妃,所以流言仅仅是兴起几日便消停了下去,因为秦王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不可撼动,即便徵义真的是禹舒阳,百姓们也觉得秦王肯定是不知情的。

再有一点,岷王这两日得了风声,秦王即将前往其他五国,目的是收回每一国的军事权和官员任免权,将六国君主的权利彻底架空。

也就是说,秦王此次是代替女帝周游诸侯国,若是他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被秦王参上一本,届时女帝发怒,莫说军事权与官员任免权,便是让岷国就此覆灭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老夫人赵氏这句话不可谓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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