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大司马季博然的死传遍了整个燕京的大街小巷,很多人听到第一消息的时候都觉得传播者是在开玩笑。
大司马那样战功赫赫而又身子骨硬朗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因此,一大票人为了求证,成群结队去了季府核实消息,才刚到大门外,就被门口的白灯笼和门楹上的冷白绸布惊得面色大变。
有了核实者准确的答案,大司马的寿终正寝便成了一颗猝不及防的炸弹,一夜便让整个燕京城都沸腾起来,沸腾过后又是满城的哀戚。
大司马为人光明磊落,对朝廷忠心耿耿,退休年纪仍在兢兢业业为国效劳,这样的肱骨之臣去世,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女帝政务繁忙,并不晓得季府内发生的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季博然昨日来辞官的时候,她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得知了大司马的意图之后,女帝二话没说便允准了,还让人赐了丰厚的奖赏,却没想到大司马给自己辞官以后,还代替两个儿子辞官。
当时女帝有些愕然,停下手中的笔问他:“大司马到了退休年纪,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乃理所应当之事,为何连宗正寺卿和太仓令这两位也要辞官?”
季博然颤着声音道:“陛下,季氏亏欠了九皇子和十公主二十年,老臣思来想去,也只有让季氏的繁华谢幕,逐渐淡出天下人的视线,才能让九皇子和十公主光明正大的活,老臣心意已决,还望陛下成全。”
女帝深深皱眉,大司空府刚刚被抄家,三公缺一,如今大司马又来辞官,三公缺二,此刻连宗正寺卿和太仓令也要辞官。
太仓令也就罢了,不过是大司农属官,还可从下面选拔人擢升上来,可宗正寺卿乃九卿之一,且这段时间在筹备子楚大婚,若是就这么走了,朝廷空了大半不说,能否如期让子楚如期顺利大婚还是个问题。
女帝原本不想同意,可季博然又说:“陛下,老臣余下的时日不多了,唯一的心愿仅此而已,还望陛下成全呐!”
再三皱眉过后,女帝终于心痛地收下了季博然手中的另外两份辞官折子,扔在一旁不欲多看,捏着眉心,脸色不太好。
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李公公便急匆匆来禀报大司马寿终正寝了。
这样震惊的消息,饶是女帝一向波澜不惊也被吓得不轻。
“李公公,你开什么玩笑!”女帝当即站起身来,紧蹙着眉头。
李公公立即跪到地上,“哎哟我的陛下,老奴哪儿敢欺瞒陛下呀,这消息还是季府特地让人前来通报的,老奴只不过是传话而已,不敢造谣。”
“寿终正寝!”女帝满脸不敢置信,“几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跪在御书房求朕同意让季氏迁回祖籍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寿终正寝了?!消息可不可靠?有没有可能是自杀或者是谋杀?”
“二老爷亲自来传的消息。”李公公惶恐道:“想来消息不会有假。”
骇然失色,女帝怔愣了好久,吩咐李公公,“准备御辇,朕要出宫去季府!”
“陛下三思啊!”李公公伏跪不起,“大司马才刚刚去世,季府如今乱成一锅粥,陛下不适合这个时候去,便是要去,陛下也可等到明天,等季府上下安排好一切后,奴才再给您准备仪仗,到那时去了才最为稳妥。”
女帝安静下来细想了一下,觉得李公公此言有理,便不再提及出宫之事,也没心情再看奏折,匆匆回了帝寝殿以后随便用了几口御膳,在花脂的伺候下沐浴完便歇下了。
一夜无话到天明。
女帝起床更衣梳洗好以后,花脂立即让人传来早膳。
女帝昨夜睡得不太安稳,也没什么胃口,也同昨夜一般匆匆用了几口。
花脂担忧道:“陛下,您才用这么点儿早膳当心身子承受不住啊!”
女帝淡淡道:“朕小的时候,几天没饭吃的情况多了去了,如今不过是一顿饭少吃了点,有什么打紧?也不见得便掉了块肉。”
女帝在魏国所受的那些苦,花脂是隐约知道一些的,此刻听到女帝亲自说出来,花脂只觉得心疼。
几天没有饭吃,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是冬日里饥寒交迫渴望一丁点温暖的无助还是酷暑之下饿到几近昏死的绝望?
花脂连想都不敢想,因为一细想下来就只剩下心疼,并非是出于仆人对于主子的心疼,而是站在同等角度,一个女子对另一个遭遇惨烈女子的心疼。
“好了,下去准备吧!”女帝淡淡瞥她一眼,“朕待会儿还得去季府。”
“诺。”花脂微微福身之后退出大殿出去找李公公安排仪仗。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女帝仪仗队从宫里启程,缓缓出了丹凤门朝着正在大丧的季府行去。
昨夜二夫人与三夫人因为一件小事大吵起来最后上升到分家产的严重程度,管家无奈之下去禀报了二老爷,二老爷正在来灵堂接见季大少的路上,不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黑着脸折返回去,当时两位夫人还在争吵不休。
父亲大丧,这两个后宅妇人却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二老爷越想越觉得怒不可遏,扬起巴掌各自打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一人一巴掌。
那两人当即就被打懵了。
打人的是自家夫君,二夫人也晓得是自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