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灵山顶。し
云雾飘渺,碧树掩映重重叠叠的楼阁,飞檐之下挂金铃,风过时,响声极其清脆。
圣灵大殿长老堂内,家主澹台逸正襟危坐于上首,底下分别坐着澹台家族的几位长老,人人面色端肃,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转瞬间,一个身着靛青缎袍的内侍走了进来,先给家主和几位长老见了礼之后才说正事:“启禀家主,三日时限将过,千绝峰上派了人下来问是否要将那两个人推下寒池受刑?”
家主不答,冷鸷的眸光看向坐在最前排的大长老,“燕京城竟无人前来?”
“来了。”大长老应声道:“来的人是秦王,身边还跟了一个男子,似乎是季氏的二少爷,他们是从后山来的。”
“后山?”家主眉心蹙拢,尔后冷笑一声,“秦王好胆量,竟敢来闯我巫族幻阵!”
大长老也跟着冷笑,“后山幻阵,重重叠叠,阵中有阵,秦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罢了,纵使再有高绝的武功,也不可能成功闯过所有的幻阵到达灵山顶。”
家主眯了眯眼,又问:“确定秦王只带了一人前来?”
“是。”大长老眉眼间露出肯定之色,“秦王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家主不屑地冷嗤,“他哪里是对自己有信心,分明是不敢带兵前来,他还算识时务,知道带兵来会成为巫族和皇廷交战的导火索,故而只带了一人前来闯阵。不过……”话到这里,澹台逸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若是秦王闯不过幻阵死在阵中,似乎就跟我们巫族无关了。”
众位长老立即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称是。
后山那些阵法的存在都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任何一位长老就能单独完成。
可即便是这样,也保不准秦王真有本事闯上来。
家主的意思,自然是让长老们想尽办法阻拦秦王闯过幻阵,最好能死在阵中再也出不来。
几百年前,巫族先祖曾凭借一支卦让先太祖皇帝征战大捷,成功建立大燕王朝,那个时候,先太祖皇帝有意让巫族先祖入朝掌神权,却被婉拒了。
几百年前的巫族是真正的避世大族,从未想过要参与到皇权争斗中来。
然而,先祖遗训在后世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中逐渐失去了效用,现任家主好名利,尤其是自澹台引入主神殿以后,更是自视甚高,认为神权力压天下一切权利,巫族就该是天下至尊。
故而,在名利的驱使下,现任家主已经将先祖遗训抛之脑后,眼下唯一的目标便是想办法让澹台家族的神权世袭,再然后逐渐让神权吞噬皇权,成为至尊权利。
秦王扶笙和女帝自然是反对神权世袭的,所以他们姐弟便成了家主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拔除誓不罢休!
众位长老心思各异,一方面对于巫族即将登上王朝舞台而暗喜,另一方面又隐隐担忧起来。
家主所做的这些,族长似乎毫不知情,族长常年闭关,上次好不容易出关一回,却是去了上庸郡太和山,灵山的人连见都没见到他是怎么下山的,更没见到他是怎么回来的,总之族长回来以后又继续在千绝峰上寒池旁边的娑罗台闭关,直到现在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若是……族长本就不希望巫族参与到皇权争斗中来,知晓以后利用先祖遗训来说事,那么家主所做的这些便等同于违背祖训。
在灵山,违背祖训是要受千年寒池之刑的,且违背的人还是家主,那么刑罚就更加重了,到时候他们这些参与策划的长老更是逃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众位长老都不约而同地对看一眼,纷纷觉得想办法让秦王死在阵法中这件事,只怕是有些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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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黎明仍旧站在洞穴内观察,看了半天似乎也没什么结果,
外面扶笙的声音幽幽传进来,“你可得快些,否则时间一到,阿紫和羽义可能就会有危险了,他们抛出的两对新人大婚不过是引我出现的借口而已,实际上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
洞穴里季黎明正苦闷,蓦然听到扶笙的催促,他撇撇嘴,“我可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也是头一次得见这样的阵法,你再容我些时间,我一定能解开。”
扶笙不再说话了,微微阖上双目继续休憩。
两旁花树上不断有花瓣悄声落下,仿若在他身上坠了迟迟春光,更衬得他清姿婉转,面色温润如春阳。
那样诗意的画面,极静也极美。
从季黎明的角度,只能看得到扶笙坐得笔直的背影,可饶是这样,他也能想象得出扶笙此时的清贵高华之姿定然比之谪仙有过之而无不及。
收回视线,季黎明心中暗忖,先帝的容貌他见过,不过是添了寻常人可望不可即的尊贵威仪而已,要说有多惊为天人,倒也谈不上。
既然扶笙和女帝不是遗传于先帝,那就是遗传自睿贵妃了。
想到这里,季黎明不由得一阵感慨,当初在魏国的时候,睿贵妃整天被关在阴暗的天牢里,他从未得见过,但从子楚和女帝的容貌看来,不难想象得出那定然是个惊艳了一段岁月的倾世女子。
只可惜红颜薄命,更可惜的是当年……瞎了眼,竟会看上先帝,还辅助他夺江山,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