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
一个当家主母能把家族的名声放在第一位,那就证明她一定有很强烈的责任心,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太过斤斤计较。
到了二房三房这里,荀久也没接触过二老爷和三老爷,不知其秉性,二夫人崔氏似乎也并不像小门小户的当家主母一样尖酸刻薄,起码在装潢云水斋这件事上,她能说到做到并且不偷工减料这一点,就说明二夫人很看重季家名声。
季黎明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所以荀久对于那二人完全没有了解。
大司马季博然虽然看上去颇有些不近人情,说话还耿直,但为人绝对正直,人品很过关,这是荀久长期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不过说起来,季家这些人真的是很奇怪。
没想到季老太婆为人不怎么样,竟会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子。
瑞王的这番话,委实让荀久惊了一惊。
话到这里,瑞王已有了哽咽之意,眼眶红了一圈,抬起头来看着荀久,“七嫂,清语去后,我便只有母亲相依为命了,这一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请你一定要尽力医治好她,哪怕……哪怕要我以命相抵,我也在所不惜。”
瑞王勉强点点头,“是母妃告诉我的,她说清语在逛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见红,请了大夫和稳婆,都说只怕是要早产了,清语一直以来就身子不好,能怀上孩子已是非常不易,这么一摔,哪里还能保得住,孩子还没早产出来,她就没了呼吸……”
“所以瑞王妃的死因是经由别人的口告诉你的吗?”荀久问。
“早产,再加上身子虚弱,所以……一尸两命了。”瑞王似乎极其不愿提起往事,这些话,他每说一个字,似乎心里都在痛苦挣扎,声音带着颤意,“当时,我并不在她身边。”
荀久偏头看了扶笙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她才重新回过头,对着瑞王道:“殿下,我斗胆问一句,您的先王妃是如何去世的?”
抿了抿唇,瑞王道:“事关我母妃的安危,还请七嫂如实告知。”
瑞王虽然为人心善,却不傻,荀久这句话多半是敷衍,他一听就知道了。
面对这样一个孝子,荀久不忍心把话说得太露骨,以免伤了他的心,只喟叹道:“太妃娘娘许是太过想念先瑞王妃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荀久没接触过瑞王,也不知道他的性子怎样,不过刚才听他说过几句话,从荀久的第一直觉来看,瑞王的性子应该偏向于恬淡温和,与季太妃有很大的出入。
前面瑞王突然放慢了脚步,待荀久和扶笙跟上来才转身看向荀久,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七嫂,你说我母妃为何会突然看见清语的鬼魂?”
深深的宫道上,除了荀久和扶笙偶尔会互相调侃几句,再没人发出声音。
通往掖庭宫的路有些漫长,阿紫和羽义一左一右搀扶着季太妃走在前面,瑞王紧随其后。
果然,扶笙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相信他还不如相信小吱吱会戒掉陈皮糖。
荀久嘴角狠抽,这还叫完美?
“传言向来喜欢添油加醋。”扶笙笑看着她,“之前巷陌间对你的传言也没有多好听,可实际上在我眼里,你并没有那么糟糕,除了睡觉多动一点,吃饭的时候挑食一点,身子清瘦了一点,嗯,此刻瞪我的眼神凶了一点,算起来还是很完美的。”
“那看来只能等着季太妃自己现形了。”荀久无奈地叹口气,“能残忍到将自己怀有身孕的儿媳给害死,啧,这个季太妃……跟外界的传言可一点都不像。”
“暂时还没有。”扶笙摇头道:“毕竟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暂时没什么头绪。”
语毕,荀久又问:“阿笙,你是否从中想到了什么?”
“的确是。”荀久赞同地道:“能避开守卫军的层层盘查顺利登上画舫,又能不动声色地将‘鬼魂’成功招引出来,的确是深不可测。”
扶笙挑挑眉,“那看来此人深藏不露。”
“还能有什么。”荀久撇撇嘴,“还不是在想季太妃究竟为何会突然见到‘苏清语的鬼魂’,一定是有心人设计的。”
“怎么了?”扶笙瞧见了荀久的异样,特地放慢脚步与她走在最后面。
只不过十多艘画舫百来人,要想一一盘查出来究竟是谁下的手,似乎有些困难。
可是当时画舫上的所有人都是经过严格搜查以后才上去的,每一艘画舫上的人员都有详细的名册记录,如果有人趁机借助当时环境整治季太妃,那么这个人当时一定就在画舫上。
既然不是精神出问题,那就只能说在放烟火的时候,有人借助当时的环境真的给季太妃制造了一只“苏清语的鬼魂”,目的就是为了恐吓她。
所以,荀久又在心中默默推翻了季太妃精神出问题的可能性。
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荀久并没有觉得季太妃哪里精神不好,相反的,老太婆每次见到她都有一股子精神来斗嘴,还斗得不亦乐乎。
由此可见当时的季太妃精神不太好。
季太妃方才的那个状况,分明是在放烟火的时候产生了幻觉,或者说把某种物体看成了她记忆深处苏清语死时的模样。
荀久心里直犯嘀咕,人通常要在精神极度不好的状态下才会容易产生幻觉。
今晚才突然发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