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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闻声偏头望去。

只见站在石拱桥上的女子一袭紫色绣海棠宽袖锦裙,簪一支碧色玲珑簪,簪子小巧,阳光下剔透莹润,衬得她光艳灵动的那双眼睛更加好看。

她的身后,有一方软轿,几个婢女和轿夫躬身候着。

女侯怎么会在这里?

荀久想到在上庸郡与她初识的那些事,不由得心思一动,眸光似有若无地往宫义面上瞟了一眼,却见对方只低垂着眉目,面上毫无情绪。

收回眼,荀久走上前,福身一礼,“见过女侯。”

陶夭夭望着荀久,眉梢微微一挑,“久姑娘那夜倒是走得潇洒,让秦王四处找不到人,险些掀了我陶府的屋顶。”

荀久微微一惊,忙笑道:“哪有女侯说得这么夸张?”

陶夭夭下巴微抬,指向宫义处,“不信的话,你问他。喂!久姑娘失踪的那天晚上,秦王是不是发了好大一阵怒火?”

宫义站着没动。

陶夭夭抿唇蹙了蹙眉头。

荀久觉得好笑,偏头看她,“人家有名有姓,又不叫‘喂’,你这样喊,他怎么知道你在叫谁?”

“我……”陶夭夭一时语塞,噎了半天,小脸涨得通红,愠怒道:“明明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他如何不晓得我是在叫他?”

荀久掩唇一笑,“叫人也该指名道姓啊,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宫义,不必唤得那么生硬,直接来个称呼。”

“什么……称呼?”陶夭夭一时没反应过来,满面疑惑。

荀久侧头拍去落在袖子上的一片落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陶夭夭恍然大悟道:“哦~不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老公’么?”

说完,她转身看向宫义,毫不犹豫地唤了一声,“老公,你说,那天晚上秦王知道久姑娘失踪以后是不是特别愤怒,怒得想杀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这句话一出,荀久直接石化了。

她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陶夭夭,却不曾想她真的站在大街上这样称呼宫义。

双手捂住脸,荀久觉得自己这灯泡好亮好多余,恨不得赶紧遁地走。

陶夭夭瞧见荀久的动作,问她:“你脸怎么了?”

荀久捂得更紧,指缝间隐约见到对面宫义的脸色有些古怪,她瓮声瓮气道:“妆花了,没脸见人,我先走一步过去补妆。”

荀久话音还没落,人已经一溜烟闪到了季黎明他们那边。

陶夭夭从荀久的背影上移回视线,转而看向宫义,“你……你的伤可好些了?”

“有劳女侯挂心,已经痊愈。”宫义头也没抬,语气硬邦邦的。

陶夭夭也不恼,灵动的眸扫了一眼四周,笑问:“宫大人今日也来逛街?”

宫义想起方才在翠虹轩挑玉镯的情形,眼皮一跳,答:“过来给王府置办点家什。”

陶夭夭抿唇而笑,“没想到宫大人除了平日里要护卫秦王的安危之外还得负责管家的职务,辛苦辛苦。”

宫义呼吸窒了窒,“秦王府邸占地甚广,管家一时顾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我偶尔帮一次忙算不得什么。”

陶夭夭见他两手空空,眸中跳跃出几许兴味,“那你这是买好了?”

宫义继续低垂着头,“还没买。”

“那正好。”陶夭夭两掌轻抚,“平阳侯府中也需要置办一批家什把旧的换掉,我相信你的眼光,不如你顺便帮我挑几样?等完事儿了我可以付你银子。”

都已经说到“顺便”的份上了,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回绝。

宫义默了默,尔后抬眸,声音清润,半晌一个字出口,“好。”

荀久过来以后,季黎明诧异地望着她,“宫义跟你说什么了,你脸红成这个样子?”

招桐和刘妈妈也是一惊,她们可从来没见过姑娘这样羞红了脸的,莫不是宫义趁机向姑娘……?

“没什么。”荀久站直了身子耸耸肩,“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纸铺的吗?走罢。”

季黎明又朝宫义所站的柳树方向望了望,折扇一开,自成风流模样,咧嘴一笑,“女侯也在,我自当该过去打个招呼。”

“别去了!”荀久立即拽住他的胳膊往回拖,“帮我买纸才是大事儿。”

季黎明原本觉得女侯能与性子寡淡的宫义站在一处说话着实新鲜,想过去探一探情况,可被荀久这么一拽,他手中的折扇掉到了地上。

招桐弯腰替他捡了起来,“二少,您的扇子。”

荀久立即松开季黎明。

他伸手接过招桐递来的折扇,无奈撇撇嘴,“好吧,不去就不去,陪表妹逛街要紧,哎……你刚才说要什么纸来着?”

荀久瞅他一眼,“越松软的越好。”

季黎明抬扇指了指前面,“喏,那里就是我说的纸铺,他们家算是百年老字号了,专卖纸,连笔墨都不卖的,纸品种类也多,应该有你需要的,去看看?”

“嗯。”荀久颔首,跟着他进了纸铺。

大燕造纸术不太发达,植物纤维纸也并不是官方文书用纸,当下还停留在简、帛、纸并用时期,早期用破布和鱼网经过“剉”、“沤”、“煮”、“春”、“抄”五道工序做成粗糙的鱼网纸最为广泛,后来技术改进,将纸面进行磨光,才使得纸面光滑而紧密,墨汁不易渗透。

先帝时期,睿贵妃还未前往魏国的时候曾在无意中发现用藤皮、竹和草这类纤维原料制成的纸张比改进过的鱼网纸更加细平、柔软、洁净。

可惜的是,睿贵妃还未来得及将藤纸的制造方法留下来就被先帝送去了魏国。

荀久在纸铺内站定,目光一一扫过架子上的刀刀纸张,果然如季黎明所说,种类颇多,但颜色都偏黄偏暗,且没有经过染色防蛀,鲜少有洁白柔软的。

荀久走过去,看守柜台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见她过来,笑问:“姑娘可是要买纸?”

荀久扫了一眼铺内,问:“老伯,你们家所有的纸都摆放出样品了吗?”

“都在这里了。”老头笑着点头,“不知姑娘要哪种?”

“藤纸。”荀久道:“我需要柔软一点的藤纸。”

听到“藤纸”二字,老头儿面色微微变,眼眸内有片刻闪烁,似乎在惧怕什么,拼命摇头,“没有,哪里有这种纸,听都没听说过。”

季黎明刚好站在摆放纸品的架子前,折扇一挑,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趁老头儿不注意,季黎明捡起盒子轻轻打开,随后惊叹一声,“老伯,你这里明明有这么好的纸,怎么还骗我们呢?”

老头儿骇然大惊,手指颤颤指着季黎明,声音有气无力,“放下!快放下!”

荀久快步走过去,就见到盒子里有半张纸、像是被人撕碎过后的残片。

荀久的目光,顷刻就被这碎纸给吸引了。

这种纸,她认得,叫做月面松纹,纸面光滑如映月,质感极佳,点墨如漆,乃纸中上品,至少在大燕,此纸之价堪比丝绸。

“既然无藤纸,那么这张月面松纹是哪里来的?”荀久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在鱼网纸广泛使用的大燕,竟然有人造出了月面松纹。

虽然只有半张,但也够她震惊的了。

回转身,荀久掩饰住满面惊讶,勉强冷静下来问:“老伯,这半张纸,你从何得来?”

“哎呀,那不是纸,你们看错了!”老头儿神情慌张,踉踉跄跄跑过来就从季黎明手中夺过盒子,重重一声盖上,语气中含了几分不善,“姑娘,你们若是不想买的话就尽快离开罢。小店鄙陋,可经不住你们这么闹。”

荀久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过是想问一问这半张月面松纹从而来,哪里就变成“闹”了?

老头儿将盒子收了起来,面上明显有了怒意,当即挥手赶人,“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季黎明被他一下推搡得撞在门上,痛呼过后埋怨道:“老伯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在燕京,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待季二少呢!”

老头儿听见他自报身份,也不过是讶异了一瞬就再度挥手赶人,“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今后你们不要再来我的铺子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季黎明深深皱眉,唤上荀久,“哼!表妹我们走,这破地方,二少我还懒得待!”

荀久原想再问问,但见老头儿面色铁青,她索性无奈地跟着季黎明出了纸铺。

招桐和柳妈妈等在外面,见到二人空手出来,忙过来问,“姑娘,可是没有找到您要的纸?”

荀久还没开口,季黎明就一边揉着脑袋上的包一边骂:“死老头儿,有这么做生意的吗?当心本少明天就让你关门大吉!”

招桐向荀久投来疑惑的目光。

荀久无奈,只得把刚才纸铺内发生的事全部和她们讲了一遍。

招桐当即咬牙怒道:“这老头儿也太不讲理了,姑娘明明什么都没做,他怎么能这么赶走客人呢!”

荀久摊手,“或许那半张月面松纹里面有什么故事也不一定。”

“能有什么故事?”季黎明面色愤然,“依我看,他就是不想把那半张纸卖给我们。”

“行了!”荀久打住他,“半张纸对我来说又没用。”

这地方藤纸稀缺,就算是顶好的鱼网纸也没法柔软到能用来做月事带,看来这一趟是白跑了。

说罢,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三人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你不再去别家看看?”季黎明往刚才的纸铺瞪了一眼,“我就不相信整个西城的人都像死老头儿那般不讲理。”

荀久挑眉,“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家乃百年老字号么?”

“是啊!”季黎明恹恹点点头。

“那既然他们家都没有,想必别的地方就更没有了。”

季黎明望着荀久的背影,恍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出口道:“表妹,我记得刘权给过你一张地契,铺面就在西城,难得今天有空出来,你就不打算去看看?”

季黎明这一说,荀久才想起已经弄丢了的那张地契,顿时一阵心痛,恨恨道:“地契丢了。”

“啊?”季黎明大惊,“几十万两银子,你说丢就丢了?”

“我也很心痛。”荀久严肃脸,随后叹气,“可是我被打晕送到楚国商船上以后,妆奁、地契以及我爹留给我的《长生秘录》都不见了。”

季黎明替她感到肉疼,踌躇一瞬,他道:“待会儿我去秦王府问问子楚知不知道,若是在他手里的话,我会帮你讨回来的。”

荀久听他说要去秦王府,心思一动,“你待会儿去的时候能否帮我捎句话?”

“什么话?”季黎明问。

荀久陷入沉默。

当初睿贵妃已经找到了制作藤纸的方法,却因为被送去魏国当人质而来不及将制作方法保留下来。按理说,她在魏国这么些年,应该有记录或者口口相传给女帝和扶笙才对。

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大燕的造纸术都没有提升呢?

荀久原本是想让季黎明帮忙问一问扶笙晓不晓得藤纸的制作方法,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话更会提及他在魏国的那些旧事,实在不妙。

再三思索,荀久干脆放弃了。

摇摇头,她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女帝是如何处理羽义和阿紫姑姑的。”

“原来是这事儿啊!”季黎明恍然,“女帝从上庸郡回来以后似乎没有什么大动作,宫里也没有羽义和阿紫姑姑被处罚的消息传来。”

荀久神情微震,“没有动作?”

“嗯。”季黎明轻轻颔首,“许是放过那二人了。”

怎么可能放过?阿紫可是楚津侯背后那个人亲自培养的细作啊!

荀久暗忖,羽义毕竟是扶笙的人,女帝这几日没有动作肯定是在等扶笙回来找他商议以后再做决策。

与季黎明道别后,荀久带着招桐和柳妈妈转过街角,看到宫义和陶夭夭站在一家专造座椅的铺子前,似乎在争论什么。

荀久脚步一顿,就要转身。

旁边招桐惊喜道:“姑娘,是女侯和宫大人。”

招桐这一喊,那二人的目光立即往这边飘来。

荀久脚步不停,硬着头皮往前走。

身后陶夭夭唤道:“久姑娘,来都来了,哪有就走之理?”

荀久慢慢转身,面色有些尴尬,“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回去捣鼓医书,就不过多停留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慢着!”陶夭夭见她要走,赶紧又唤了一声,“我不过是想让你过来帮忙评评理而已。”

荀久扶了扶额,看来是逃不掉了。

微笑,转身。她脚步从容地向着二人走去,“有什么事吗?”

陶夭夭道:“我方才让宫义帮忙挑了一张座椅,原先说好了他帮我挑我就付他劳务银的,可事后他又不要,你说,这算不算言而无信?”

竟然是这种事!

荀久哭笑不得,“我觉得这不叫言而无信,是乐于助人而不求回报。”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陶夭夭皱了皱眉,“如果他不收银子的话,那么下一次我怎么好意思让他帮忙?”

原来是为了细水长流啊!

荀久恍然大悟,顷刻转严肃脸,对着宫义道:“女侯说得很对,既然你们事先说好了要付银子,那么这时候你就不能拒绝,否则便是言而无信,甚至会伤害到女侯的自尊,女人一旦被伤了自尊,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宫义面部肌肉抽搐片刻,终是抿唇收下了陶夭夭的一锭银子。

陶夭夭满意一笑,与众人挥手道别后坐上软轿朝着东城平阳侯府而去。

目送着陶夭夭走远,荀久的视线才落回宫义身上,问:“你的首饰挑好了吗?”

“没。”宫义摇摇头,“不合适。”

荀久觉得好奇,追问他:“你到底打碎了谁的镯子啊,非得要买个一模一样的去赔?”

宫义淡淡看她一眼,“久姑娘若无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去吧!”荀久早已习惯了宫义沉闷的性子,他不答,她索性不再问。

送走了季黎明、女侯和宫义三人,荀久与招桐她们瞎逛了一会儿,最终买了几样中药种子就回了宅子。

逛了半天,荀久早就累了,躺在院子里木槿花下的摇椅上,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今日纸铺里那个白发老头儿的奇怪反应。

一张小小的月面松纹纸究竟能藏住什么样的秘密呢?

招桐端了枣泥糕过来,轻声唤道:“姑娘,柳妈妈去做饭了,你且先用些糕点垫垫底儿。”

荀久坐直身子,拈起一块轻咬了一口后侧目看着小丫头,“你听没听说过睿贵妃?”

小丫头想了想,面露疑惑,“睿贵妃不就是秦王殿下和女皇陛下的亲生母亲吗?”

“我知道。”荀久点头,“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关于她的生平事迹?或者说别的鲜为人知的事?”

“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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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文君在上庸郡被女帝以污蔑男妃,诽谤女官的罪名赐死,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

女帝刚回燕京那几日,奏折如同滚雪一般堆进御书房。

女帝不顾花脂劝阻,夤夜批阅奏折,昏倒在御案前。

经此一事,朝臣们纷纷闭了嘴,再不敢多言半句,都噤声等着秦王回来。

歇息了一夜的扶笙听闻前几日女帝因为过度劳累昏倒在御案前的时候,清冷瞳眸霎时间涌上沉沉雾霭,吩咐商义,“去接荀久来秦王府与我一同入宫!”

商义被自家主子周身慑人的杀气吓得不轻,闻言后拔腿就往外面跑,让门房处备了马车直往荀久的宅子来。

晚饭过后,荀久带着招桐在自己的小院里翻新了两块地将中药种子种下去,正准备歇一歇,就听见外面传来急迫的敲门声。

招桐疑惑着开了门,见到是商义,微微一愣,“大人是来找我们家姑娘的吗?”

“久姑娘在不在?”商义四下瞄了一眼,见到荀久躺在摇椅上,他也不等招桐说话,直接小跑过去,气喘吁吁道:“久姑娘,殿下让我来接您去秦王府与他一道入宫。”

“入宫做什么?”荀久立即直起身子来,面色凝重。

扶笙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她入宫,除非……是女帝病症发作了。

果然,商义红着眼眶道:“女皇陛下前些日子连夜批阅奏章,后来晕倒在了御案前,殿下如今知晓了,眼神比杀人还可怕。”

荀久心中“咯噔”一声。

她就知道……

当初她在上庸郡给女帝把脉的时候就估算过顶多一个月的时间,女帝腹腔内的东西肯定发作。

如今这才半个月就提前发作,说明已经十分危险了。

再不多话,荀久迅速站起来收拾了一番就跟着商义坐上马车来到秦王府。

“事态紧急,我就不下车了。”荀久道:“你进去通秉,就说我在外面等王爷。”

商义也没说什么,跳下马车就飞奔进大门。

不多一会儿,扶笙从里面走出来,今日的他换了一袭深紫色宽袍大袖,软缎光泽莹润,暗金细线绣玉兰花,袖口压深色水波纹。

他的步子,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墨发自紫金冠之下垂落肩头,飘一缕从眉梢拂过,引得他微蹙眉头,那眉极好看,颜色纯正,墨般浓黑,斜飞入鬓,压不住底下一双幽沉的眸。

遇到扶笙,荀久才知道,惊艳与幽冷原来可以结合得这样完美。

挪开视线,收回心思,荀久微抿薄唇,脑袋探出车窗,问他,“可有让太医院的人去瞧过?”

扶笙听到荀久的声音,冷峻的面色顷刻柔和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沉,“她若是肯,也不会到昨天才醒过来。”

荀久皱了眉,心中疑惑越发深重。

女帝患的可是时下人根本无法救治的子、宫肌瘤,这么长时间,她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对,可为什么每一次,她都不让人近身看诊?

扶笙上了马车,瞧见荀久蹙眉沉思的模样,不由开口,“你实话告诉我,女皇陛下患的究竟是什么病?”

“这……”荀久犹豫了,之前在皇宫答应过女帝不说,后来在上庸郡的时候又答应了一次,倘若这个时候说出来,女帝放不放过她是小,最重要的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震惊朝野,届时六国和巫族以及语真族肯定会借机进攻。

到那个时候,扶笙一个人怎么抗得过来?

“是她让你不要说的?”扶笙看出了荀久的顾虑,语气添了几许无奈。

“嗯。”荀久颔首,“我答应过她连你也不说。”

扶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眸凝视着她。

荀久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全力救她。”

“你的尽全力,只怕会成为她杀人的爆发点。”扶笙错开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掌心。

“手上的伤全好了吗?”他温声问。

“好了。”荀久点点头,“在船上的那几日,多亏了宫义的药膏,否则肯定留疤。”

荀久原本想跟他说自己今天去纸铺遇到了那个怪老头儿,但见他眉眼间隐隐有倦色,想来定是处理了一夜的政务,她心脏好似被蜜蜂蜇了一下,将要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伸出手指轻抚过他俊秀的眉宇,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扶笙睫羽颤颤,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荀久。

自出生起,他就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

魏国王宫,听上去多么华丽的一个词,可对他们来说,比起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受欺负的时候,他总是对龙凤胎姐姐说:青璇别怕,躲到我身后来。

一晃十二年,当他第一次踏入燕京地界,回到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地方被先帝封王时、当姐姐被封为乐阳公主、尊荣无限时,他才知道当初在魏国的那些欺凌与羞辱,原本是可以因为帝王座上那个他要称作“父皇”的男人一句话就可以完全避免的。

那个时候,他曾仰天大笑,眼角溢满苦涩。

多么讽刺,母亲心心念念并付出整个青春去扶持的男人竟然毫不犹豫将她推出去作为向藩国低头的羞辱标志。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扶笙越发冷心绝情。

因为他明白,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对自己感同身受,那些痛,自己承受十分,别人也许连一分都感觉不到。

可现在,竟然有人在他耳畔真切地说“别怕,有我在”。

这样的温情蜜意,仿佛是回荡在久远梦中的幻想,更似他当年咬牙坚持时心底的奢望。

当年的他,真的好希望能在关键时刻有人挺身而出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哪怕是陌生人,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只要能救他出苦海,他都能涌泉相报。

可这样的救世主从来不曾在他的世界出现过。

他便是踩着一层层堆叠起来的绝望长大的。

“阿笙……”荀久感受到他周身越来越沉暗的气息,大惊过后伸手去碰他的手指,发现他指尖冰凉得可怕。

“久久……”扶笙仰着头,不让她看见他微红的眼眶,侧过身来迅速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肩头,沙哑着声音说出三个字,“抱抱我。”

荀久颤颤伸出手指环抱住他。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细微颤抖的身子,也知晓他肯定是想起了什么而难受至极。

荀久一言不发,只用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

她懂,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催泪剂,只有静默才是最好的安慰。

她更懂,一个从小在异国他乡长大的质子所遭受的欺凌并非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那些痛,他不说是因为不想她也跟着难受罢?

不知过了多久,商义跳下马车,恭敬道:“殿下,已经到丹凤门了。”

荀久缓缓松开扶笙,替他理了理发丝,确保仪态端正才起身先下马车。

扶笙坐在马车里深吸了几口次才彻底将情绪隐藏起来。

掀帘下车,丹凤门内早有软辇等候。

荀久与扶笙坐上软辇,一路无话直接去往天赐宫帝寝殿。

这一次,殿外站了数十宫人太监,见到扶笙,众人齐齐行礼。

“女皇陛下如何了?”扶笙凉声问。

最后面的花脂赶紧上前来低声禀报,“回秦王殿下,女皇陛下才刚喝了药,她说不想有人打扰,将奴婢们都遣了出来。”

扶笙眉峰拧了拧,“药方是谁开的?”

花脂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荀久,弱声道:“在上庸郡的时候,久姑娘亲自开的药方。”

扶笙眉头皱得更深,“也就是说,女皇陛下自从昏迷到现在都没有太医去看过吗?”

“秦王殿下恕罪!”宫人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花脂忙道:“陛下昏迷之际下了口谕,禁止太医院的人踏入帝寝殿一步,违者诛九族。”

“混账!”扶笙脸色阴沉,一脚踢开花脂,大步踏了进去。

荀久没有跟上扶笙,反而蹲下身询问瘫倒在地上的花脂,“你的意思是,这次女皇陛下能醒来,全凭她自己的意志力?”

花脂艰难地点点头,立即爬起来跪在荀久面前,眼中含了泪,“久姑娘,求求你救救陛下罢。”

其他宫人太监闻言,也都纷纷转过来跪对着荀久,声音响亮,“久姑娘,求求您救救女皇陛下罢!”

荀久蹙眉片刻,又问:“羽义可曾来看望过陛下?”

“来过。”花脂点点头,“陛下昏迷的时候,他每天都来好几次,陛下醒后见到他,发了好大一通火,便将他禁足在临华殿,若无陛下口谕,禁止踏出一步。”

荀久了然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淡声道:“你们不必跪着了,留几个在外面守着,再派人去御膳房吩咐御厨用芡实和粳米熬一碗杞实粥来,其余人赶紧散了,全都堵在门口,影响内殿空气。”

说罢,荀久抬步走进帝寝殿。

宫人太监们看见荀久就像看见救星,哪敢有半句质疑,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荀久掀开蛟绡纱入内殿的时候,女帝正平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得可怕,唇瓣已经干裂得起了一层皮,目光空洞无神地望着帐顶,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扶笙坐在榻前,双眉紧锁,眸光阴沉。

“为什么不让太医来看诊?”好久之后,扶笙冷然开口,声音满含怒意。

“没病,看什么诊?”女帝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下,紧紧盯着龙纹帐顶。

“那你之前昏倒是怎么回事?”扶笙压抑着声音,努力想让自己静下来。

“我无事。”女帝收回眼,余光往荀久这边一瞟,淡淡说道:“只不过那夜批阅奏折累得睡过去而已,是宫人太监们以讹传讹。”

扶笙抬眼看了看她面上和嘴唇上的苍白色,周身气息阴沉得快让人喘不过气,“以后,所有的奏章都直接送去我府上,你不必再看了,除非你肯乖乖配合医治直到痊愈为止!”

“子楚……”女帝轻唤,“你不必紧张,我休息两日就好了。”

“陛下……”扶笙喊得有些语重心长,“如果你真的想为臣分忧,想让臣不要那么累的话,请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不要忘了,敌人无处不在,只有时时刻刻站在高处,才能用最锐利的目光看清脚下的路,你不是一个人在走,你还有臣,而臣……亦只有陛下,这条路上少了谁,都将走向支离破碎。大燕的江山,不该在你我手中结束。”

“这些道理,我懂。”女帝郑重点点头,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将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指了指旁边的案几,轻声道:“那上面有一份拜帖,你看过之后酌情安排罢。”

扶笙站起身,缓缓走至案几前,将上面的烫金拜帖拿起来打开一看。

那一刻,荀久分明看见扶笙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许久未曾回神,如玉的面容隐在镂空雕花屏风的阴影里,神色明灭不定,似感慨,似纠结。

女帝伸手捏了捏眉心,缓缓道:“我本不想他来,可这份拜帖到皇宫的时候,他已经从魏国启程了,最多不会超过五日,他便能到达燕京,到时候,你安排人去接一下罢。”

“臣领旨。”扶笙回笼思绪,淡淡应声,手指却在不经意间将拜帖捏皱了一个角。

荀久依照扶笙的指示过去给女帝请脉,病情果然提前加重了,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荀久紧紧皱眉,神色凝重的样子看得扶笙呼吸紧了又紧。

“如何?”荀久指腹离开女帝腕脉的那一刻,扶笙立即上前来紧张问。

荀久定了定心神,小声道:“还请殿下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同女皇陛下单独说。”

扶笙流转不定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片刻,最终一言不发出了内殿。

荀久重新坐回龙榻侧,喟叹一声,“陛下,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这次昏倒了两日只是开端,倘若您再不取出腹中的东西,下次昏迷很可能就不是两日,或许是五日、十日、甚至可能……”

“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是吗?”女帝定定看向她。

荀久哑然,好久才点头。

女帝自嘲地笑笑,并未再说什么。

病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任何止痛针和药方都起不到作用了,荀久一时踌躇。

花脂很快便端了荀久吩咐的杞实粥回来。

“有劳姑姑。”荀久谦和一笑,“剩下的事,我来罢。”

“这……”花脂一脸为难。

“退下去!”女帝虚弱地摆了摆手。

花脂放下托盘后,迅速退了出去。

荀久端起三寸深的莲纹青花小碗,用汤匙盛了杞实粥送到女帝嘴边。

女帝两手撑着床榻坐起来,就着她喂过来的汤匙轻轻吃了一小口。

昏厥两日初醒,想必她腹中空得紧,不多一会儿便将一碗粥全部吃完。

荀久放下小碗,问她:“陛下可还要再进一碗?”

“不必了。”女帝靠坐在床头,声音极其虚弱,好久后才看向荀久,“荀府被抄家,你可曾恨过朕?”

恨过吗?

荀久在心中问自己。

兴许是恨过的。

刚穿越来就成了孤女,况且她还继承了原身的记忆,那种一夜之间没了家的感觉,至少原身是恨过的。

默然少顷,荀久莞尔一笑,“恨没恨过,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女帝哑然失笑,未答她的话。

“陛下……”荀久绕过这个话题,直接问,“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拒绝太医院的人来看诊?”

女帝反问她:“还有什么比腹腔内长了东西被人误以为是怀孕更难以启齿的吗?”

“病痛乃人生常事。”荀久道:“陛下不该为此感到难以启齿。”

“你退下罢。”女帝垂下眼睫,其间黯然荀久并未曾得见。

她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后无声退出来。

扶笙就坐在外殿喝茶,得见荀久出来,他神色一紧,“如何了?”

荀久耸耸肩。

扶笙立即意会她说的是女帝还是老样子不肯配合医治。

“陛下可有说明不肯医治的原因?”扶笙追问。

“若是肯说,我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儿了。”荀久无奈地撇撇嘴,想着女帝的性子实在是古怪得很,马上就要病死了还要顽固地不肯医治。

“夜深了,我们回去罢。”扶笙当先站起身走了出去。

高空已经挂了一轮新月,将他深紫色的锦袍浸染出凄清色泽,似乎连背影都孤冷了些。

荀久看着这样的扶笙,心微微有些疼痛。

女帝一旦有事,所有的重担将会全部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他如何不累?

依旧是乘软辇到丹凤门口换乘马车。

坐在马车上许久,扶笙都未曾开口。

荀久几次想说话,却又怕自己说多了会打扰他的心绪,索性紧紧闭着嘴巴。

两人静坐了约摸盏茶的功夫,扶笙才终于开口,“女皇陛下的病想要完全根治,需要用什么法子?”

“剖腹。”荀久一脸严肃。

扶笙面上写满惊讶。

要知道在当下社会,剖腹这种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多用于动物,给人剖腹治病,扶笙还是头一次听说。

荀久默然片刻,忽然道:“然而我并没有十分把握。”

“此话怎讲?”扶笙看她手指绞着衣袖,明显有些紧张。

“第一,我没有经验。”荀久慢慢道:“第二,时下的医疗条件实在过于落后,这个手术要想成功,难度非常大,况且……况且对象是女帝,这会给我很大的压力,我根本没法保证手术能成功。万一……万一失败了……”

后面的话,她没再继续往下说,扶笙却已经弄懂了。

月光透过竹帘,丝丝缕缕照在二人的侧颜上,隐约可见荀久额间有密密匝匝的汗液渗出。

这是荀久头一次感到恐惧的手术,原因不仅是因为没有经验,还因为对方是扶笙的亲姐姐,更是大燕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那都将会是她负不起的责任。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法子能治好?”扶笙温声问。

“没有。”荀久摇摇头,如实道:“倘若换成一般的太医,肯定早就束手无策了,我这个办法是……是荀家祖传下来的,也是救治女帝的唯一办法。”

“你说你没有经验?”

“嗯。”荀久不否认,剖腹取瘤的手术,属于西医范畴,她上辈子学的是针灸、刮痧和拔罐。

所以对荀久来说,女帝的手术是个很大的挑战。

她并非圣母,却是医者,即便女帝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此时此刻,也不过只是个患了肿瘤的病人而已,她作为以救死扶伤为准则的医者,就应该秉承医德尽全力去救治。

扶笙想了许久才问:“倘若能找到相似病症的人,你敢不敢开刀试手?”

荀久呼吸一紧,茫茫人海,要找到与女帝一样身患子、宫肌瘤的人何其难,更何况就算找来,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就能随意开刀么?

摇摇头,荀久果断否定,“不行!”

“有何不可?”扶笙皱着眉头。

“别人的命也是命,不能成为我试手的牺牲品。”荀久认真看着扶笙,“哪怕你说的人是牢狱里的死囚犯,是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亦或者是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我都不能那样做,那是在谋杀,不是在救人。”

“如果是死人呢?”扶笙又问,声音越发低沉。

荀久噤了声。

死人么?顶多能练练她解剖尸体的技术,能否练得给女帝剖腹取瘤的技术,很难说。

车厢内一时沉寂下来。

荀久突然想起刚才在帝寝殿内的情形,忽然开口问扶笙,“刚才拜帖上那个从魏国启程即将来燕京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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