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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第二日,夜雨连连。

扶笙搭建的棚子虽然宽敞,里面也点了火堆,但还是免不了顶上时不时有水珠落下来。

荀久双手抱膝,全无睡意,百无聊赖地听着雨声,偶尔抬眼偷偷瞄一直在旁边打坐调养内息的扶笙。

“唉……走的时候忘了带上妖妖灵,也不知道它是跟着楚国人去了海外还是被刘权带走,亦或者是……死了?”荀久伸出食指,远远描绘着火焰的轮廓,半晌没听见扶笙的应答。

略有疑惑,荀久抬起头,见到对面打坐的扶笙面色在火焰映衬之下更显苍白,薄唇紧抿,唇线的惨白之色尤为明显,额头上隐约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荀久顿时一怔。

还没等反应过来,对面的人身子细微颤抖了一下,似是承受不住什么,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喷出来。

荀久心颤地垂眸看去,地上有一抹刺目的殷红色,被火光照得鲜亮无比。

她的呼吸,有那么一瞬是停顿了的。

在荀久的印象中,扶笙的武功高深莫测,受伤这种事在他身上几乎不可能。

“阿笙!”

心中骇然,荀久迅速起身,还没走到扶笙身边,他便直直倒了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无措和恐惧顷刻间蔓延至荀久全身。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到这样的扶笙。

跪坐下去,她迅速将他扶起来揽在怀里,手指伸出,想去探脉,却又觉得心颤恐惧,不敢知道并承受真相。

荀久准备为扶笙探脉的那只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伸出去,如此反复好几次,她才终于眉头一皱,将指尖准确无误地搭在他的腕脉上。

闭上眼睛,荀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还是在探知到他的身体状况时傻了眼。

内腹受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明明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难不成是在驯服那些猴子的时候损耗过度?

来不及多想,荀久赶紧寻了个有干草铺垫的位置让他平躺下来。

“阿笙……你醒醒。”她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

扶笙并无反应,呼吸低弱。

荀久彻底急了,如今是大晚上的,而且外面还下着大雨,又是在这荒岛上,白日里她没去别的地方看过,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草药。

伸手探了探扶笙的额头,滚烫如火烧。

竟是发高热了!

荀久咬咬唇,将扶笙往火堆边挪了挪,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禾,再撕下一大块衣角让雨水浸湿后覆在他的额头,这才站起身准备冒雨出去寻草药。

如此重伤,若不及时救治,必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她才刚踏出一只脚,就听见火堆那头扶笙在呓语低喃。

虽然外面雨水打在枝叶上的声音很大,可荀久还是听得很清楚。

扶笙说:“青璇别怕,快躲到我身后来。”

荀久的身子,在那一瞬间有些僵硬。

随后她恨恨想着,叫“青璇”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见一次用银针扎一次,扎死为止。

冲着还在低低呓语的男人冷哼一声,荀久拿起一根木棍,去外面大树干上刮了松脂裹在上面点了火,又摘了一大片叶子挡在头顶才走出去。

棚子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洞,猴子们都在里面避雨,见到荀久冒雨点着火把出来,先是恐惧,随后一个接一个跑出来远远跟在她身后。

荀久听到动静,回头一看。

猴子惧怕她手里的火把,赶紧长臂一勾爬上树去,警惕地看着她。

荀久有些好笑,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深夜有猴子与她作伴也是好的,否则就她那胆子,若非扶笙重伤,她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出没于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脚下的路,异常难走,被大雨冲刷过的地面上全是湿泥,而且泥土松软黏滑,荀久几乎每走一步,脚后跟都是陷进去的。

丛林里的植物大多是长着倒钩刺的藤蔓和倒垂树须的高大树种,还有一些她说不上名字的植物,总之没有一样与草药挂钩。

她顶着雨一直走,手中的火把虽然裹了松脂不容易熄灭,却也禁不住大雨冲刷,有些明灭不定起来。

荀久停了下来不敢再走。

她心中很明白,一旦火把熄灭,她就再也看不到光亮,甚至还找不到回去的路。

猴子们见她停下,索性也跳下树在一块凹石下避雨。

过了许久没见到荀久有动作,两只猴子当先出来再度爬上树,顺手摘了两个鲜红欲滴的果子递给她。

荀久垂目看了看眨着大眼睛伸出爪子将果子递给她的猴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只手拿着树叶遮头顶,另一只手要拿火把,没法接。

猴子见她不要,便把果子往地上一扔,抬起茫然的大眼看她。

荀久很无奈,“我不会控兽,也听不懂兽语,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猴子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荀久突然很怀念妖妖灵,虽然她很多时候也看不懂妖妖灵的那些动作究竟要表达什么,但是她说的话,它都能听懂并迅速做出反应。

如果妖妖灵还在,凭借它矫健的身躯和灵敏的嗅觉,说不定还能帮她把药草找来。

喟叹一声,荀久见雨小了不少,又继续前行。

越往前,藤蔓越多,丛林越深,本就是没有路的荒岛,她大半夜的又要遮雨又要照明,走一段还得停下来看看四周有没有熟悉的草药,行走极其艰难。

猴子们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一脸茫然的样子表示对她的行动非常不解。

荀久的鞋跟,几次陷在松软的湿泥里拔不出来,她蹲下身用手去拔,抬眸时借着火光不经意间看见前面高坡上长着一株状似麻黄的植物。

心中大喜,荀久立即站起来,抬步就往那地方走去。

猴子们也迅速跟上。

那地方虽然是个不太陡的坡,但因为之前被大雨冲刷过的缘故,并不好走,荀久将手里快要灭掉的火把插在一旁石缝里,徒手揪住两边的植物爬上去,手心被植物倒钩刺勾住皮肉,立即有水珠渗入伤口,痛得她整个身子都痉挛了好久。

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她继续攀爬,终于到达那株植物所在的地方。

采药这种事对荀久来说轻而易举,只是如今光线太暗,她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麻黄,毕竟麻黄出现在海岛上的机率几乎为零。

将那株植物连根拔起,荀久即将转身的时候脚下一滑,植物直接掉了下去,紧接着她紧抓着的植物连根而起,她整个身子都往下滑了一滑,眼见着就要掉下去的千钧一发之际,猴子们立即向她甩来一根藤蔓。

荀久想都没想,直接揪住这雪中送炭的救命之物。

待她反应过来那藤蔓是从高树上垂下来的时候,她抬头的那一刻,惊呆了。

猴子们成排倒挂下来左右摇摆用力撞击藤蔓,直接让她脱离高坡在空中快速一飞,稳稳落在一棵高大的树脚。

荀久恐高,刚才这一幕对她来讲简直惊险又刺激,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平复下来的时候,其中一只猴子把她刚才采的植物送了过来。

荀久看着那只毛茸茸的爪子,再看看猴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突然认出来这正是早上偷她衣服的那只猴子。

荀久有些哭笑不得,早上还偷她衣服,如今倒懂得帮助人,是这猴子已经忘了那件事还是它们都被扶笙给驯服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耽误,荀久接过植物,又走过去准备将火把拿起来。

一阵冷风刮过,火把直接熄灭了。

荀久怔怔站在原地,抬目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

没有了火把,她看不清路,也找不到方向回去。

颓然地坐在一块石板上,荀久唉声叹气。

这时候,一只猴子又拉着藤蔓过来递给她。

荀久隐约能看见那藤蔓也是从高树上垂落下来的。

想到刚才猴子们帮助她的情形,她立即明白了它此时的意图。

将那株植物绑在腰间,荀久二话不说就顺着藤蔓直接往上爬,爬到一半挂在藤蔓上的时候,猴子们又用刚才的办法将她撞出去,这一次,准确无误地落在一棵树上。

荀久正头晕眼花,刚才的猴子又递来另一根藤蔓,她紧紧抓住,猴子们再度重复之前的动作。

大概飞了十多次,荀久才安然到达棚子不远处。

她顺着藤蔓滑下来,小声对所有的猴子说了声谢谢。

猴子送她回来这种办法虽然让恐高的她胃里有些翻腾,却好过用脚在丛林里乱钻的好,起码脚上不会被倒钩刺勾住拉出伤痕。

猴子们学着她的样子挥挥手,一溜烟全部钻进了丛林。

荀久循着火光走近棚子。

扶笙还躺在干草堆上,一开始的脸色苍白被高热潮红所取代,不安地皱着眉头,一直在呓语。

他说的那些话,荀久基本上听不懂,唯有“青璇”二字,荀久记得特别清楚,她坐在地上,一边清理着手掌心被倒钩刺弄伤的地方,一边想着将来有机会见到这个叫做“青璇”的,是先放个毒虫去吓一吓她呢还是直接用银针扎一扎?

扶笙挑选的这个位置极好,临近溪边。

荀久清理了手掌心以后拿起那株植物瞧了瞧,还真的是麻黄。

她迅速拿去溪边洗了,再回来的时候却犯了难。

怎么才能把麻黄汁液喂进扶笙的嘴里?

用嘴这种,她在电视剧里看过,此刻也考虑过。

但一想到人家嘴里喊着“青璇”,脑子里想着“青璇”,她这个大半夜淋着雨出去找草药被弄得两只手掌心全是伤的人还得豁出去与他来个间接接吻,荀久非常不爽。

她很想啪啪打醒他问一问“青璇”是哪只妖精。

但一见他越来越严重的样子,她放弃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麻黄塞进嘴里嚼出药汁喂他。

单单只麻黄一味药,当然起不了什么作用,荀久喂完药以后又脱了他的靴子,在三阴交叉穴、太溪穴和涌泉穴上按摩了好久,再把衣袖里的最后一支银针拿出来给他扎了一番。

将近天明的时候,荀久才得以空闲下来,终于撑不住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她是被一阵烤肉味给自动叫醒的。

烤肉……荀久一闻到这个味道,口水都快飞出来了。

要知道来荒岛这几日,她每天都在啃野果,别说烤肉,连块肉丝都见不到。

荀久睡意朦胧,隐约觉得自己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出现吃肉妄想症了。

如果是做梦的话,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她这样想着,眼皮就更沉了,准备再多睡会儿让这个梦无限延续。

旁边一道清幽如泉的声音飘过来,“醒了?”

荀久一呆,迅速睁开眼睛,就见到扶笙正坐在火堆旁,两只好看的手不断翻转,手中握有一根木棍,木棍上穿着一只……

荀久眨眨眼,看不出形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荀久指了指。

“海鸟。”扶笙淡淡答。

荀久一听,皱了皱眉,“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么前两天你为什么让我啃野果?”

扶笙看都没看她,“你以前吃肉太多,洗洗肠胃,顺便减肥。”

荀久:“……姑娘我这傲人的身材一向是顶尖的好么?你懂不懂欣赏!”

随即,她突然想起昨夜的事,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扶笙眸光扫过来,在她微红的手掌心定了定,紧缩瞳眸,“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被妖精咬的。”荀久缩回手臂,握紧了手指,语气中赌气的成分更加明显。

扶笙秀眉轻扬,“哪只妖精这么厉害?”

荀久心道你整晚喊着人家的名字吵得我睡都睡不着,此时还有脸问了?

再次轻哼一声,荀久不打算理他。

扶笙将烤得色泽金黄,滋滋作响的肉递给她,“吃完了,今天就能回去。”

荀久霍然转目,接过肉以后紧盯着他,“你说真的?”

“我骗过你吗?”扶笙反问。

“次数多得数不过来。”荀久淡淡瞅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昨夜的高热全部退了下去,呼吸也很平稳。

终于放下心,荀久问他:“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疗伤?”

神色一怔,扶笙满面纳闷,“你怎么知道?”

荀久轻呵一声,这厮竟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狠狠一口咬在那金黄酥脆的肉上,荀久慢慢嚼了咽下才说:“姑娘我神通广大,除了会医术,还会看相算命。”

“那荀大师可会帮自己看相?”扶笙眼角斜过来,出口的话让荀久险些吃肉噎到。

她原以为他肯定会戏谑地让她帮忙看相,没想到失算了!

“那是当然!”荀久深觉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仰起脖子,神情倨傲,“本姑娘天生丽质,桃花旺盛,财运亨通,医术精湛,正可谓是道道顺,命好着呢!”

“嗯,的确好。”他淡淡道:“命好的人都会漂流到无人岛上整天啃野果。”

“那当然。”荀久磨着牙,语气放缓,“我就是命太好才会被你拖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难道你以前在的地方鸟屎成堆?”他问。

“呕——”荀久吐出一块烤肉,半晌,涨红着面色瞪他,“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扶笙见她把肉吐出来,微蹙眉头,“不是每天晚上做梦都喊着要吃肉么?”

荀久伸手一拂眉梢,“做梦吃肉而已嘛,又不丢脸,难不成我还会喊着‘青璇别怕,快过来我会保护你’这样的恶心梦话?”

扶笙的表情,在一瞬间彻底僵硬。

荀久懒得看他,大口咬着烤肉,也不想问他吃过没,只把那肉当成“青璇”狠狠撕碎嚼烂吃进肚子。

“你都听到了什么?”扶笙讶异于自己竟然会说梦话。

“恶心的东西,我从来不放在心上。”荀久哼一声转过身去。

扶笙看着她明明在意得很却又不说出来暗自生闷气的样子,不觉低笑一声,“青璇是扶疏的小字。”

荀久正在气头上,再一次狠狠咬下一块肉,想也没想就闷头问:“扶疏是哪只妖精?”

话出口又觉得不对,“咦,竟然跟你一个姓!”

扶笙没说话,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荀久想了半天才突然醒觉过来。

“女帝!”她恶狠狠瞪他,“你不会明说么?”

扶笙淡淡睨她,“我怎么知道你会连女帝的名字都不晓得?”

“不是我不晓得。”荀久为自己辩白,“而是没有人敢这么称呼她,所以久而久之,她的名字便淡化了,我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不过,当年在魏国王宫到底发生了怎样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事才能让他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啊!

这句话,荀久没敢问,也不会问。

倘若他自己愿意说,那她就洗耳恭听,他不说,她也不会强求。

午时,海上果然来了一艘大船,竟是往海岛方向行来。

荀久站在高岗上,瞥一眼旁边的扶笙,“这就回去,你的伤好了?”

他看向她,“你喜欢上这里了?”

“鬼才喜欢这种破地方!”

“那走吧!”扶笙转身迈开步子。

“走不了,要你背。”荀久揉着自己刺痛的掌心,觉得这个时候不坑他,等回到燕京,能不能再见到他都难说。

“腿受伤了?”扶笙脚步顿住,侧过脸来。

“嗯。”荀久毫不犹豫点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千载难逢了!

蹲下身,扶笙道:“上来。”

荀久得意一笑,直接扑到他背上。

双手勾住扶笙的脖子,荀久将脑袋埋在他肩头,许久,她才低低唤了一声,“阿笙……”

“嗯?”

荀久斟酌着字句,缓缓道:“你明明是在意甚至关心女帝的,为什么现实中你们俩的关系会弄得这样僵?”

扶笙幽深的眸垂落到地上,一步一步背着她往前走,“局势不允许我有太多的牵念,过于关心反而会害了她。”

荀久眼眶有些酸涩。

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都不可以明着关心,他这些年到底是生活在怎样压抑的一个环境中?

“我们有太多的敌人。”扶笙继续说:“防不胜防。”

荀久没说话,呼吸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姐弟俩的江山自然要他们共同来守护,可扶笙说得对,他们有太多的敌人,明的,暗的,只要稍稍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敌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场江山之赌,他的背后只有女帝,女帝的背后只有他。

然而他们的敌人却来自于四面八方。

灵山巫族澹台氏、六国,如今又多了个语真族,且都是些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荀久想了好长时间,才颤颤开口,“那么我呢?”

扶笙眼角掠过轻微笑意,“我若想宠一个人,定要让她幸福得能嫉妒自己,甚至想活到比永远多一天。”

“为什么是多一天?”她问。

“因为最后一天,她需要收拾好一生的回忆,安静地、心甘情愿地、再无留恋地闭上眼睛与我躺在一起。”

他背着她,从荆棘刺林走到细软沙滩,从阴霾岛屿走向阳光普照。

正午阳光炙热,火辣地照在海滩上,照斜了两个人的影子,照出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海风拂过,将他与她的对话永远留在了这座岛上。

“殿下,久姑娘受伤了吗?”帆船在靠近小岛的地方停下,宫义下了帆船,乘着小船过来,一眼就看到扶笙背着荀久从沙滩上走过来,他神情讶异。

“嗯。”扶笙淡淡应声,将荀久放下来坐到宫义的小船上,他也踏上船,偏头问宫义,“船上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宫义道:“船舱里已经备了沐浴的水和一桌子菜肴以及您和久姑娘的衣物。”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下,“来的时候匆忙,角义没能赶上,所以那些菜……”

“无妨。”扶笙打断他的话,眸光扫了扫荀久满是伤痕的手掌心,蹙眉过后又问:“可有创伤药?”

“有。”宫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扶笙,眼风也扫见荀久受了伤的两只手掌心,连忙收回眼,他道:“这是属下随身携带的,希望能对久姑娘有些作用。”

扶笙接过小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药膏。

“手伸过来。”扶笙看向荀久。

“我自己能涂抹。”荀久说着,伸手就要去接小瓷瓶。

如果还在小岛上,让他帮忙,她是很乐意的,可眼下当着宫义的面,荀久拉不下脸,觉得很尴尬,索性自己来。

扶笙拿着瓷瓶的那只手灵巧地避开她的,眉心有些不悦,“听不听话?”

荀久撇撇嘴,转眸之际看见沙滩那头,那群猴子飞快追着她的方向跑,每一只都拿了红红绿绿的果子。

“停船,快停船!”荀久冲宫义大喊。

宫义转过身来,见到那群猴子时微微一愣,眸光移向扶笙,“殿下……这……”

“调头回去。”扶笙吩咐完,眸光在猴子们身上停了停,望向荀久,“你什么时候同这些猴子关系这么好了?临走前,竟然还赶着来送你。”

荀久翻了个白眼,低嗤一声,“你昨晚睡得跟猪一样,哪里知道我做了什么,若不是这些可爱的猴子,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

扶笙眼瞳一缩,紧张问:“你昨晚遇险了?”

“不是我遇险。”荀久挑眉,“我出去给你找草药,若非猴子帮忙,我不可能顺利拿到草药回来,我若是不回来,你高热就不会退,持续到天亮的话你肯定死翘翘了,这不就见不到我了?”

“我记得昨夜大雨。”扶笙定定看着她,语气中隐着一丝心疼与不忍。

“算了算了。”荀久想起昨夜将麻黄嚼碎了喂他的情形,一时觉得心跳加快,全身燥热。她赶紧摆摆手,不欲再提,“姑娘我慷慨大方,过去的事懒得记着。”

小船停下,荀久一个快步跨出来,猴子们见她回来,纷纷飞奔过来将果子送给她。

荀久热泪盈眶,一边接果子,一边与它们一一握爪。

“回去吧!”荀久将果子全部兜在衣服里,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等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荀久特地瞧了偷她衣服的那只猴子一眼,嗔道:“小乖乖,下次姐再来,你可不能这么调皮偷我衣服了哦,要偷也该偷扶笙的,到时候我不给他送衣服,让他光着在林子里裸奔。”

……

不远处的小船上,扶笙一张俊脸黑成锅底。

宫义浅咳一声,抬头看天假装没听见。

荀久再回来的时候,瞧见船上两人的面色不大正常,她也懒得搭理,坐上去以后将果子全部放下来。

扶笙捡起一个颜色最绿的递给宫义,“尝尝?”

荀久嘴角抽了抽,这分明是命令的语气好么!

宫义伸手接过。

荀久忙道:“没洗。”

扶笙眼角一斜,盯了荀久一眼,“按照你的说法,此果乃无农药无公害无污染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不洗也能吃。”

荀久噤声,亲眼看着宫义咬了一口后酸得又是皱眉又是捂着腮帮子。

光是看他那样子,荀久就觉得好酸。

她小声问宫义,“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宫义绿着一张脸将酸果吃完,这才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好吧!

荀久收回了好奇心,反正魔王性情不定,想变相处罚谁还不是看他心情的事儿。

小船行到帆船边,三人顺着扶梯登了上去。

宫义走在最后面,问:“久姑娘,这些果子还要不要?”

荀久一想到刚才宫义吃的那个酸样,顿时龇了龇牙,“算了,扔了吧!”

扶笙走在荀久前面,闻言后停下脚步,“既然不喜欢,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反而要拿回来扔掉?”

“你懂什么!”荀久轻嗤,“我那个叫拉关系,万一将来我还有机会来这岛上,猴子至少不会再欺负我。”

嗯,是不会了。扶笙恨恨想着,都去观看他裸奔了,哪还有时间欺负她?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内伤还没调理好?”荀久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刚才又内伤了一下。”扶笙说完,一撩衣袍,直接往船舱而去。

荀久觉得莫名其妙,转目望着宫义,“他今天怎么了?”

宫义见扶笙走远,才敢小声道:“殿下兴许是知道要在岛上裸奔,有点……亢奋。”

荀久摸摸鼻子,“可我觉得他一点都不亢奋。”

宫义又道:“殿下通常用他刚才的表情来表达亢奋的心情。”

“哦。”荀久呶呶嘴,表示涨姿势了。

这只帆船比不上刘权那艘名为“地狱之门”的海盗船,更比不上楚国那艘满是高级机关的“天堂传说”,但也不算小,光船室就有八间。

宫义早已在两间船室内安排了沐浴的温水。

荀久进了房门,赶紧将衣服脱了,修长的两条腿跨进浴桶,接触到温水的那一刻,顿时一阵久违的舒爽感溢满全身。

沐浴完,荀久换上宫义准备的全新衣裙,擦干头发以后来到主船室,里面的陈设极其规整,算不得精致奢靡,但就是让人有一种非常干净的感觉。

荀久扫了扫桌子上的精致菜肴,再扫一眼坐在桌前已经沐浴换衣的扶笙,然后撇撇嘴。

是了,她险些忘了,这个男人有洁癖,若非同岛上那样的特殊情况,他所在的空间内怎容得一丝尘垢?

搬来凳子坐下,荀久拿起筷子准备开吃,突然意识到对面的人自她进来都不曾开口。

荀久过意不去,顺便一问,“你不饿?”

扶笙抬起头,面无表情,“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妆奁盒?”

荀久挑了一块鳕鱼送进嘴里,然后点点头,“嗯,是还惦记着,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比我还惦记。”

扶笙注视着她。

荀久又夹了一块碎溜鸡吃下,慢吞吞道:“从去岛上开始到现在,你已经提起过很多遍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让刘权送你礼物,所以见不得他送给我?”

扶笙直接无视她这些惊天大论,再问:“燕京西城的那个铺子,你是不是真的想要?”

“废话!”荀久一拍桌子,“几十万两银子呢!不要的是土豪好么?”

“我可以帮你弄来。”他慢悠悠收回眼,又慢悠悠端起茶盏,盖碗轻轻拂了拂碧色茶水,再慢悠悠浅啜一口,那端正而又悠闲的姿态,分明有一种准备开条件的气势。

荀久咽下一个丸子,又将筷子伸向盘子,若无其事地问:“条件呢?”

“你的店铺名字,必须有我的名字……”

“嗯?”荀久抬起头。

“中的一个字。”扶笙补充完。

荀久打了个响指,乖巧地、温和地、笑眯眯地道:“完全没问题,我会考虑把带有你名字的那间铺面开成卫生巾连锁超市,分店遍布整个大燕,造福万千女性,唔……如果技术允许的话,包装还可以把你的画像挂上去代言。”

扶笙不知道她所说的“卫生巾”是什么东西,但是一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便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他严肃脸,一本正经。

“反对无效!”荀久抗议,“到时候我还得借你大名搞宣传呢!”

“顺便连铺面也收回。”扶笙慢悠悠又喝了一口茶。

荀久被一口燕窝八仙汤呛到,咳了好久才缓过气儿,圆目瞪他,“你耍猴儿呢!”

话完,她摊开双手,一脸憋屈,“我为了帮你采药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扶笙一看见她刚才因为沐浴被热水浸润又红了一片的手掌心,顿时心软下来,终于松口,“铺面可以送给你,但是你得想办法让刘权那个小子知道这个铺面不是他送给你的,是我送给你的。”

荀久一听铺子即将到手,笑得很热情,“完全木有问题,我会在开张的时候特别注明投资方是我们英明神武帅裂苍穹的秦王殿下。”

扶笙面色舒缓下来。

荀久话锋一转,“我很想知道你老是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扶笙睇她一眼,“我喜欢。”

用过饭,再次净了手,扶笙把刚才宫义的药膏拿来亲自帮荀久抹在手掌心。

从无人岛到燕京凌云海港,需要三天的时间。

荀久吃了饭,掌心涂抹了药膏以后就回船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数日的海岛生活,让她仿佛攒了几年的瞌睡一样,一觉睡到第二日晚上。

穿上衣服,梳理了头发,她伸个懒腰后来到甲板上。

夜晚的海风有些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原想回船室,眼角却瞥见宫义站在围栏边远眺,不知在看些什么。

荀久抬步走了上去与他并排站,小声问:“你是不是在担心妖妖灵?”

宫义闻声转过头,抿唇过后,问:“久姑娘可知它去了何处?”

荀久有些不忍心,犹豫了好半天才道:“我若说了,你可别太难过。”

“姑娘但说无妨。”宫义很客气。

“我和秦王逃下去的时候,它还在楚国商船上,很有可能被楚国人带走了,也有可能已经……”

“没死。”宫义猜到她接下来的话,忙道:“它还活着,只是我找不到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荀久表示很震惊。

宫义的眸光有些闪烁,在溶溶月色下甚是好看,他垂下眼睫,“大概是它在我身边待得时间够久,所以产生了所谓的心灵相通罢。”

心灵相通么?

荀久胳膊搭在围栏上摸着下巴想,宫义也太能扯淡了,若是真有心灵相通这种东西,后世之人还发明通讯工具做什么,直接来个心灵感应,又不费电不费钱的多省事儿。

眼珠子转了转,荀久笑问:“你上次貌似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控制铩羽毒让我连把脉都察觉不到的。”

宫义有半边面容隐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里,荀久没看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气息在一瞬间暗沉下来。

“宫义,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的么?”后面传来扶笙微凉的声音。

宫义像个终于寻到借口脱逃的孩子,一溜烟回了船室。

扶笙走上前来,负手远眺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你刚才同他说什么?”

荀久也不隐瞒,直接道:“我问他在上庸的时候为什么可以控制铩羽毒连我都察觉不出来。”

原以为扶笙会用沉默回答她,却没想到只沉吟了片刻,他便开口道:“宫义体内有蛊虫。”

荀久脸色转化为震惊,“蛊虫?”

“对。”扶笙点点头,“那种蛊虫极其厉害,如果宫义中毒的话,它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毒素吸到自己体内,从而保证宫义的安全。”

荀久惊呆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当初宫义受伤,她头一天才给他缝合伤口,第二天他就要求拆线,原来是为了方便他体内的蛊虫能更好地帮他吸出毒素。

“这么说来在上庸的时候,宫义体内突然出现的铩羽毒是由蛊虫暂时释放出来的,事后它又会吸回去?”

“嗯。”扶笙点点头。

荀久又问,“而你交给季黎明的那种药汁,不仅会让宫义的伤口在眨眼间结痂脱落,而且还能刺激到蛊虫,致使它暂时释放出部分毒素是吗?”

扶笙颔首。

“简直太神奇了!”荀久惊叹,“宫义才是百毒不侵的人呐!这样的蛊虫请给我来一打。”

扶笙瞥她,眼神极淡,“你本身就是医者,还需要这东西做什么?”

“保命啊!”荀久讪讪一笑,“万一哪天我也被人下毒的话,来不及解就死定了,但是有了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怎么毒都死不了。”

扶笙轻倚围栏,喟叹一声,“用这种东西,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宫义当初本不是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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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感谢“彼岸观椛”妹纸滴五十颗钻钻,砸得我晕头转向,闪得我老眼昏花。

终于回燕京啦,阿笙和久久之间,暖宠继续,精彩不间断哟,小天使们快跟上衣衣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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