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荀久方才听到刘权声音时的反应是震惊的话,那么此刻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反应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冷凝中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样的声音对于荀久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她只是不明白扶笙为什么也在船上。
难道她“被绑架”是他的杰作?
前后一联系,荀久再度想起了昏迷之前被人重重打了后脑勺一下。
她顿时很不爽,大声呵斥,“扶笙,你搞什么鬼,快过来放了我!”
“放你作甚?”那边扶笙的声音依旧冰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愉快的聊天机会,你不想要?”
“要你大爷!”荀久破口大骂,“再不放我,等我出去治死你!”
那边默了默,好久才道:“那看来为了保命,我还是不要放你出来的好。”
荀久:“!”
“把我关在这里,你到底有何居心!”荀久气不过,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荀久话音才刚落下,刘权乌黑的眸便扫了扫四周,慢慢道:“显然,秦王并不是绑架我们俩的凶手。”
荀久怔住,“你怎么知道?”
刘权答:“我们所在的这间房里,除了边上有个通风口之外,并没有门。”
没……没有门?!
荀久大惊,“你开什么玩笑,没有门,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被人剁碎了从通风口塞进来再重新组合?你以为这是变形金刚呢!”
刘权没理她,继续道:“而刚才秦王说话的时候明显有跟我们这边一样的回音,说明他所在的房里也是没有门的,否则,他早就走了。”
荀久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空间内昏暗,荀久看不到究竟有没有门,但她潜意识里觉得刘权不会说谎。
如果刘权没有说谎的话,那她刚才没问清楚就直接破口大骂扶笙,岂不是严重误会了他?
想到这里,荀久尴尬地浅咳一声后语气软下来几分,冲那边低低唤了一声,“那什么,秦王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扶笙幽幽答:“碰巧路过。”
荀久:“……那还真是好巧啊,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以为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远道而来救我的。”
隔壁空间再没了声音。
荀久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她昏迷的时候是深夜,且远在楚国,扶笙就算插了翅膀也不可能在同一夜寻到她的踪迹并与她一起陷入这诡异的无门空间。
皱了皱眉,荀久开口问:“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你昏迷了两天。”刘权道。
“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吗?”荀久微有不解,“况且你也说了这里没有门,那就代表你根本没出去过,怎么知道的?”
刘权的回答简单粗暴,“直觉。”
荀久:“……”
原来直觉还可以这么用?!
一想到连扶笙都陷进来,荀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是谁想要绑架他们,目的又是什么?
荀久紧紧皱着眉,原先强压下去的疑惑霎时又涌了上来,终于忍不住开口,“扶笙,你老实说,连你也会栽进来,这一切是不是季黎明在背后搞的鬼,他出卖了我们?”
扶笙幽冷的声音传过来,“以你目前的体力来看,多说一句话,就会少活一个时辰。”
荀久再度无语。
想让她别说话好好保存体力就明说嘛!讲得这么别扭做什么?
可她是个不安分的,绑在柱子上的双手动来动去,意图松动绳子挣脱出来,嘴里哀怨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姐可不想饿死在这里。”
挣扎了十来下,荀久绝望了,绑住她双手的绳子果然如刘权所说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松动半分,反倒是她的手腕被勒得生痛。
喟叹一声,荀久不再动了。
两边的空间同时寂静了好久。
正当荀久准备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尖锐刺耳让人牙酸的爪子划过地板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熟悉的低低呜咽声。
荀久刚要闭上的眼霍然睁开,仰起脖子朝上面大喊,“妖妖灵!”
刘权也听到了头顶的声音,眉心蹙了蹙。
妖妖灵听到了荀久的高喊声,撒开腿就跑,可它所在的空间也同荀久和扶笙那间一样是没有门的,无论怎么跑都找不到出口。
妖妖灵急得团团转,在空间里一圈又一圈地狂奔。
它跑得不累,下面荀久却听累了,呵斥道:“你丫是不是傻,没有门就不要跑了嘛,身受重伤还不安分,果然如同你那主子一样,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儿。”
荀久话音刚落,妖妖灵的爪子好巧不巧按在了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凸起上。
顷刻之间,从妖妖灵那间开始,荀久和刘权这间、扶笙那间,所有密室依次移动,机括齿轮的声音咔擦响个不停,直到三个空间都翻转了近一刻钟才停下来。
荀久原就难受,此时再经这么一转,顿时胃里翻腾,头晕目眩。
但当她睁开眼睛时,顷刻觉得玄幻了。
方才还在她头顶上茫然奔跑找门的妖妖灵正伸长舌头站在她面前,虽然四周依旧昏暗,但妖妖灵的一身白毛还是很明显的。
荀久怔愣一瞬,随即想到什么,她目光一亮,语气柔婉地朝着妖妖灵道:“妖妖灵乖,你能听懂我的话对不对?”
妖妖灵自然不可能回答她,只用脑袋蹭了蹭荀久的身子。
“你乖。”荀久又道:“过来帮我们把绳子咬断。”
刘权无奈道:“这是雪獒不是人,你觉得它听得懂?”
“当然听得懂!”荀久哼声道:“只要是我说的,它一定听得懂!”
刘权不欲与她争论。
荀久继续对歪着脑袋站在原地不动的妖妖灵道:“快呀,过来姐这边把绳子咬断,等姐回去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刘权默默翻了个白眼。
妖妖灵似乎听懂了,弯下脑袋来四处嗅了嗅,准确无误地寻到了荀久手腕被捆绑的位置,张开嘴巴,锋利的牙齿咬住绳索用力撕扯。
荀久很担心它会一不小心连她的胳膊都给撕扯下来。
约摸一炷香的时辰,妖妖灵终于不负荀久所望将绳索咬断。
重获自由的荀久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又摸了摸妖妖灵的脑袋以示嘉奖后才慢慢站起身。
刘权也站了起来。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了一眼便快速移开。
荀久走到墙边,准备伸出手去探一探是否真如刘权所说这是一个没有门的密室。
刘权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意图,赶紧出声阻止,“别动!这些墙壁上很可能有机关!”
刘权这一嗓子,着实吓到了荀久。
她之前在殡宫亲身体会过机关被开启的厉害之处,所以存了一丝后怕。
荀久缩回手转过身,隐约中见到刘权弯下了身子,似乎拿起了什么东西。
“那里有什么?”荀久问。
“是蜡烛和火折子。”刘权应声。
荀久大喜,正准备让刘权点燃蜡烛照明,但突然又意识到这空间的诡异性,不由皱眉道:“这光秃秃且昏暗的密室里,竟然无端多了一支蜡烛和一个火折子,明显是幕后之人拿捏准我们的需求而故意放的,贸然点亮,恐怕会中毒。”
刘权停住动作,将蜡烛和火折子递给荀久,“你懂医,先看一看这两种东西是否有毒?”
荀久接过蜡烛和火折子。
光线不好,看肯定是看不出来了,她把两样东西放在鼻端轻嗅了一番,最终确定无毒之后冲刘权点点头,“没毒,是安全的。”
刘权松了一口气,将蜡烛拿回去点燃。
光线亮起的时候,荀久不适地遮了遮眼睛,待适应后才缓缓睁开朝四周扫了一眼。
然后,她呆住了。
这里果然如同刘权所说是没有门的密室,除了顶侧有几个通风小孔和中间有一根一人抱的大柱子之外,再无任何出口。
荀久是头一次得见这么神奇的机关,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刘权四下扫了一眼,眉心微蹙。
荀久问他:“可有办法出去?”
“目前……没有。”刘权摇摇头。
荀久无奈地坐在地上,这才发现妖妖灵的一只前腿受了伤,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方才的剧烈奔跑而重新裂开,鲜红色的血珠子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它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垂着脑袋认真看着伤口,脑袋还很有节奏地随着血珠子落下的频率一点一点的。
“……”荀久扶额。
这货是不知道痛的么?
可转念一想,宫义在受伤的时候也极其坚强,从来不肯皱一下眉头。
荀久直叹,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啊!
用牙齿撕碎自己的一片衣角,荀久俯身,动作小心翼翼地帮妖妖灵简单包扎了一番。
它似乎很不喜欢,一直用牙齿去拉扯,想要把布条扯开。
“别动!”荀久严肃脸呵斥,“你要是不听话让伤口感染的话,会死的知不知道?”
妖妖灵茫然地看着她。
荀久又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以后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主人宫义。”
妖妖灵眨眨眼,不动了。
荀久再三确定它不会再撕扯包扎的布条以后才放心站起来。
刘权一直在仔细查看四周的墙壁。
“有发现吗?”荀久走过去。
刘权依旧摇头,“我刚才一直在找雪獒触动的那个机关,可是都没什么线索。”
刘权一说,荀久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密室移动的时候,扶笙那间肯定也移动了。
可她并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心中一紧,荀久试探着敢喊一声:“扶笙,你还在不在?”
四周很安静,那个男人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半分声音也无。
荀久急了,伸出手用力去拍墙壁,一边拍一边喊:“喂,你到底在不在,给吱个声儿啊!”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荀久转过身问刘权,“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出去了?”
“有可能。”刘权眸光瞥向趴在地上的妖妖灵,淡淡道:“刚才那一转,很明显是雪獒所在的密室与我们这间转到一起而触发了某个机关致使它来到我们这间。由此可见,秦王也是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转到出口的。”
荀久了悟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她也同刘权一样紧盯着墙壁查看所有可能触发机关的地方。
但巡视了一圈都毫无结果。
荀久咬了咬唇,“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或许弄错了方向?”
“怎么说?”刘权难得的肯听她说话。
荀久看了看火光荧荧的那支蜡烛,又看了一眼方才困住她和刘权的那根柱子,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倒觉得,这个柱子有些问题,或许会是突破口。”
她这么一说,刘权也眯了眯眼睛,缓步走至柱子边,伸手在上面摸了摸,柱子并不光滑,上面的朱漆早已经斑驳脱落,留下的印记凹凸不平,很是狰狞,想来有些年代了。
刘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他乌黑的眸慢慢往柱子上游弋,最后定在顶部,眸中有波光闪动,许久,他转目望向荀久,用商量的口吻道:“你的肩膀借我踩踩。”
荀久顺着刘权的视线往上看了看,当看到一处不起眼的凸起时,立即明白了刘权的意图。
她嘴角抽了抽,“我身子弱得很,禁不住你这么踩,要不,你的肩膀借我踩踩?”
刘权眉毛跳了跳,二话没说走过来便蹲在地上。
荀久也不多言,扶着柱子便踩在刘权的肩膀上,等他慢慢起身才一手抱紧柱子,另外一只手去触摸那块凸起。
不幸的是,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加起来还是触碰不到那个地方。
荀久有些懊恼,吩咐刘权,“你再将我托高些。”
刘权:“……我就这么高,已经尽力了。”
“那你……”荀久咬咬唇,“你踮一下脚尖,只要一下,我肯定能摸到那个东西。”
“你摔下来怎么办?”刘权难得的关心她一句。
认识这么久,终于听到一句暖心话,荀久感动得热泪盈眶,险些老泪纵横,嘴上却傲娇道:“原来你的心还在啊,我还以为早就喂狗不懂得关心别人了呢!”
刘权:“……”
沉吟许久,他道:“我只是担心你摔死了没人借我肩膀踩。”
荀久:“!”
“你还是不是人!”她大怒,“假装关心一下我你会死啊?”
刘权不理她,慢慢踮起脚尖。
荀久正在气头上,感觉到他已经踮起脚尖,她伸出手,一拳打在那块凸起上。
顷刻间,周围再度想起了齿轮和机括之间摩擦的声音。
密室如同刚才那样上下左右无规律快速移动。
密室里仅有的一支蜡烛承受不住这剧烈的晃动,没多久就熄灭了。
周遭再度陷入黑暗。
荀久只觉得自己离开了刘权的肩膀以后,脑袋在墙壁上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再重重摔落到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险些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荀久双手撑着地板慢慢坐起来,手指触摸到半截还滚烫但已经熄灭的蜡烛。
“刘权,把火折子拿过来。”荀久冲着看不见的昏暗中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儿?
荀久心慌了,莫不是这一次那小子转到了另一间密室?
站起身,她高声喊:“刘权,你丫听见了就赶紧回话,别给我装死!”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荀久心跳加快了几分,要知道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多一个伴就是多一份勇气,刚才妖妖灵和刘权都在,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那一人一獒不知道被转到了哪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她自然是无措的。
“该死!”荀久低咒,“一个个都扔下我不管,早知道我才不要上当去什么琥珀河拿礼物。”
她把手中的蜡烛当成刘权使劲揉捏,嘴里不住骂道:“死刘权死刘权,让你扔下我不管,我弄死你!”
一片沉寂的角落里,一道幽凉似雪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再喊大声一点,说不定他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接你。”
荀久闻声后呆若木鸡。
这是……扶笙所在的那间密室?
可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没想到扶笙竟然没走!
没走也就算了,刚才她喊得那样大声,他竟然装作没听见,简直可恶!
荀久有些气愤,没好气地冲着扶笙所在方向道:“你还活着的话,把火折子递过来给我。”
“不要点蜡烛。”扶笙立即出声阻止她,声音有些颤,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荀久眸光动了动,朝着声音来源方向走去,嘴里问:“为什么不能点?”
“别过来!”扶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冷声命令,“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别点蜡烛,也别过来。”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李即便勾起了荀久的好奇心。
要知道,在荀久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很少有这般情绪急促的时候,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到底怎么了?”荀久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脚步不停一步步朝扶笙逼近。
“没怎么。”扶笙再度命令,“我让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
荀久不高兴了,“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听你指挥?”
扶笙略显无奈,“那你要如何才肯听?”
“两个选择。”荀久挑眉,“第一,把火折子扔过来给我,我保证不过去打扰你;第二,你可以不给我火折子,但我会自己过去拿。”
扶笙陷入沉默。
就在荀久以为他又玩高冷不搭理自己的时候,一个火折子直直朝她飞过来。
荀久顺利接住,很快便重新点燃了蜡烛。
起身的时候,她忍不住朝角落方向看了看。
这一看,她再度呆滞了。
扶笙竟是盘坐在地上,不同于以往的衣冠楚楚,此时眼眸半阖着,长发披散开,领口也有些散,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细腻的胸膛肌理以及……完美面容上诡异非常的……潮红?!
脖子一直,荀久两只眼睛瞪如铜铃。
她她她……她看见了什么?
一向清心寡欲的秦王殿下竟然在这种地方衣冠不整!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薄红怎么就那么可疑呢?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这副样子的确是比平日里更加诱惑人。
荀久还没看够。
那边扶笙已经睁开眼,冷嗖嗖的眼风往她身上招呼,“不准看,转过身去!”
荀久想起在锦葵园他说过的话,一时兴起,照着他的话还了回来,“你不就是特地挑在我过来的时间脱光了衣服引诱我的么?”
扶笙眉心拧了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脱光衣服了?”
荀久邪笑:“别害羞嘛!反正就我一个目击者,到时候出去了我大肆宣扬秦王殿下在某年某月某日脱光了衣服裸奔,相信人家也不会怀疑有假的。”
扶笙:“……”
缄默少顷,他又沉声命令,“转过去!”
“就不转!”荀久哼一声后仰起下巴,“这巴掌大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
扶笙沉沉咽下一口气。
荀久又道:“再说了,谁让你平日里总欺负我,找到机会,我也该欺负回去才是。”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扶笙似是懒得回答她的话,但细看之下,又像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回答。
他面上的潮红更甚,一直蔓延至耳根。
不多一会儿,连胸前莹白的肌肤也染上了薄红色。
荀久愕然。
这个现象……莫不是……?
她赶紧拿起蜡烛仔细观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不应该啊!
荀久在心中嘀咕,扶笙很明显是在她点燃蜡烛之后才加剧的反应,那么这支蜡烛铁定是有问题的,可她看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尴尬地一挠头,荀久斟酌着字句问扶笙:“你是不是中了那种药?”
扶笙霍然抬起头,平日里幽邃清冷的眼眸此刻看起来有些赤红,里面燃烧着熊熊欲火,但他一直在压制,意图调息平复全身的燥热,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他越是引用内力,那药的发作就更加猖獗。
荀久的到来,直接让他的千里大坝决了堤,一看见她,他身体里的那股火就噌噌往全身游走,再也压不下去。
荀久被他这么一盯,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个有节操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坚硬的墙壁上。
扶笙并没有起身,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回眼睛,沙哑着声音问:“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那支蜡烛有什么不对劲?”
果然是蜡烛的问题么?
荀久皱眉,又重新蹲下身将蜡烛拿起来仔细端详,还是没发现异样。
她摇摇头,“蜡烛没问题啊!”
才说完,荀久又疑惑了,如果蜡烛真的有问题,被人下了媚药,那么为什么扶笙能感觉得到并中招而她丝毫没事儿?
“算了。”扶笙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你转过身去,不许再看我,也不许再和我说话。”
“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荀久严肃脸,头一次在扶笙面前以医者的严谨态度说话,“如果不想办法,你会被这东西折磨死的。”
扶笙全身开始瘫软,盘坐的姿势开始歪斜,大有倒地之势,身体内的那股燥火烧得他几乎快不认识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她是自己唯一的解药。
可扶笙是个傲娇的人,便是遇到了这样的场面,也断然不可能随意吐露出心声。
呼出几口浊气后,他撇开眼,“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荀久无语。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死要面子!活该被精虫折磨!
“既然是蜡烛的问题,那我便灭了蜡烛。”荀久一边说一边吹灭蜡烛,脚步往扶笙所在的方向挪。
“别过来!”扶笙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命令她,可内心却希望她能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
荀久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摸着黑往前走,勉强能看清扶笙的身影,她在他面前停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感觉胳膊被人一拽,紧接着后脑勺被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给扣住。
他滚烫的唇瓣重重堵了上来。
荀久呼吸一窒,心跳猛地加快,嘴唇被堵死,根本发不了声音,只能放任他炙热的烈火一次又一次的燃烧过她的唇。
这样的吻对于扶笙来说远远不够,他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开始新的一轮攻城略地。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丁点儿不能满足他体内的那把火焰。
扶笙扣得她更紧,一只手不安分地往她衣襟探去。
“不要!”
感受到扶笙火烧一般的大掌接触到自己肌肤,荀久大惊,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
扶笙一个不稳,后脑勺重重砸在墙上,疼痛使得他的灵台有片刻清明。
荀久终究是不忍,忙走过去扶他。
这一扶,原本因为疼痛而有些清醒的扶笙再度陷入了魔火的肆虐,身上越发滚烫,猛一翻身将她压下,唇瓣再度凑过来。
“别!”荀久速度极快,立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致使他没有真正亲到。
她心中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到了药效发作的巅峰,这种时候是任何内力都无法平息那把火焰的,可她并不想稀里糊涂地在这种地方跟他发生关系。
更何况……她这几日本就不行。
“久久……给我。”没有亲到荀久,扶笙拼命甩脑袋,意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喉咙间溢出一声低喃。
此称呼一出,荀久直接石化了。
压住她的这个人,还是高冷禁欲。腹黑毒舌的秦王殿下吗?
久久……这种称呼,真的适合他?
虽然觉得从扶笙嘴里喊出这样的称呼极有违和感,但荀久听得很受用,她再一次爆发了惊人的力道直接将他反压在地上。
扶笙的手很不安分,一直在她身上游弋,时不时往她领口探。
荀久伸手拍开他的手,低声道:“扶笙,你听我说,中了这种药并非只有阴阳交合才能解的。”
扶笙手一顿。
“我可以帮你。”荀久抿了抿唇,继续道:“但是你得答应,不能对我那啥那啥,我还小,况且我又不是你的谁,如果因为你中了媚、药就要牺牲我的清白,那万一你明天穿上衣服不认人,我不就白白牺牲了?”
扶笙艰难地轻轻颔首,呼吸窒了窒,但气息仍旧是灼热的。
“乖,别动。”荀久再一次拍开他的手,慢慢解开他的衣袍。
扶笙暂时安分了些,但感觉到荀久的小手往他腿边游走时还是忍不住身子僵了僵。
“你……”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但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嘘——别说话。”荀久打断他。
扶笙接下来的话很快就被湮灭在她的动作里。
他微阖着眸,轻吟一声后长臂一勾,准确无误地吻上她……
一室昏暗中涌动着浓浓春意,诡异的密室内,两颗原本不太近的心彼此依偎,逐渐纠缠在一起,心动情动。
……
许久之后,荀久坐起来,不敢再点蜡烛,只轻轻揉着酸痛的那只手,心想着这次亏大了,等回到燕京,定要狠狠宰魔王一笔,否则都对不起她这么辛苦。
整理好衣袍重新坐起来的扶笙已经褪去了先前的燥热,恢复正常。
二人就这么各自坐着,唇上分明都还有着彼此的气息,却觉得相对无言。
气氛一时尴尬。
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的荀久先开了口,“那什么,该帮的我都已经帮了,你应该没事儿了吧?”
“嗯……”他淡淡应声,语气却没有了往常的冷冽,反而添了几分她不懂的情绪。
只此一个字,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约摸盏茶的功夫后。
“我可以……”
“其实你……”
两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荀久很有风度地让他一回。
扶笙道:“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条件。”
荀久还在揉着手腕,闻言低笑一声,“你就不怕我趁机讹诈?”
她笑声清脆,听来悦耳。
一室的尴尬顿时消散不少。
扶笙朝她的方向看了看,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你在乎的无非就是美食、银子和……”
和什么,他没说,但荀久知道他想说的是美男。
她也不戳穿,眨眨眼问:“所以,这些你都会满足我么?”
扶笙抿唇不语,美食和银子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可美男……
眉峰拧了拧,扶笙顿时觉得除了他,这天下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许久没听到扶笙答话,荀久笑问:“怎么,才刚说了要满足我三个条件的,眨眼间便后悔了?”
“条件是什么?”扶笙改了语气,隐隐有几分不甘。
“唔,这回我可得好好想一想。”荀久歪着脑袋,一副很认真在思考的样子。
扶笙暂松一口气,什么都好,除了……美男。
荀久考虑了半天,没回答他的话,扬眉笑问:“你为什么不说会对我负责?”
“我……”扶笙一噎。
对她负责就是要对她的爱好负责到底,他似乎并没有要把天下美男都招进秦王府的打算,只有杀光的打算。
“你清白还在,我负什么责?”想了想,他改口。
荀久:“……”
“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荀久怒斥,“这还没出门呢,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听到她怒极的声音,扶笙愉悦地弯了弯唇,“你说的很对,那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包括你!”荀久严肃脸。
“我与他们不同。”扶笙轻笑。
“哪里不同?”
“我是与你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扶笙道:“你说我不是好东西,那你是什么?”
“鬼才和你亲密接触过!”荀久不服,“我偏要说你不是好东西,不服来战!”
扶笙长臂一勾,圈住她的脖颈,声音含了几分戏谑,“你这样一说,我顿时感觉到媚、药又要发作了。”
荀久大力推开他的手,整个身子往后挪了挪,没好气地瞪他,“别惹我,姑娘我的袖子里还有几根银针,你若是想以后性福的话就乖乖坐着别动,否则我戳戳戳,戳到你不能人道为止。”
扶笙嘴角抽了抽。
确定他不会再对自己有所动作之后,荀久转了话题,蹙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艘船是前往哪里的?而眼下我们所处的密室又是怎么回事?”
扶笙敛了情绪,缓缓道:“这艘是楚国的商船。”停顿一瞬,他又道:“也是传闻中楚国最为神秘的一艘船,名为‘天堂传说’。我趁着他们出货之际混进来,就是想亲自试一试这船的厉害之处。”
“那如今呢?”荀久又问:“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船上处处是机关。”扶笙道:“我们如今所处的机关结构复杂,每间密室都没有门,却能通过里面墙壁上的凸起让所有密室发生移动交换方位。然而要出去就只有一种办法。”
荀久忙问:“什么办法?”
扶笙道:“当所有密室都处于同一个平面的时候,会出现一条通道。”
荀久唏嘘,妖妖灵能在密室移动的时候悄无声息进入她和刘权的那间密室就是因为密室在移动的时候出现了通道吧?
而当时的那个通道只连通妖妖灵和他们那间密室。
现在要让所有的密室都处在同一个平面上,这怎么可能?
荀久惊叹:“楚国竟然能请到这么厉害的人物打造这样复杂的机关?”
扶笙抬眼看了看昏暗的空间,总结,“据我所知,普天之下最擅长这种机关术的是语真族的一个分支,天堂传说上面的这些机关,与殡宫内的如出一辙,十有**是语真族的人亲自设计。”
荀久听懵了,“语真族是什么族?我怎么没听说过?”
扶笙淡淡道:“以后再跟你解释,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荀久扁了扁嘴,“你不也说了,除非所有密室都处于同一平面,否则我们出不去,而现在妖妖灵和刘权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光凭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操纵得动所有密室?最重要的是,我们头顶上还有密室,要怎样才能让它掉下来跟我们这间处在同一平面?”
扶笙道:“我暂时还没想到。”
荀久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哈欠,方才那一番折腾,他倒是食髓知味精神百倍了,她却累得很,现在只想睡觉。
再度打了个哈欠,荀久道:“我想先睡一觉,你若是想到办法了就叫醒我。”
扶笙默了默,问她:“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睡?”
荀久知道他想说什么,赶紧道:“对于真正想睡觉的人来说,便是睡地板也能睡得着的,而那些打着睡觉幌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便是让你睡在云朵上,你也睡不着。我是真困,所以怎么睡都无所谓。”
末了,她再度警告,“你可别对我起心思,否则我定让你后悔!”
扶笙轻“呵”一声,没说话,迅速将外袍脱下来递给她,“地上寒凉,这个给你。”
“啧啧……”荀久伸手接过,“这么贵重的衣服,舍得给我糟蹋了?”
扶笙毫不客气地回了句:“你糟蹋的还少么?”
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的事,荀久面颊烧得滚烫,愠怒道:“若不是你非要缠着本姑娘,你以为我愿意啊!”
不欲再与她争执,扶笙安静道:“快睡吧,如今外面应该还没天亮,你和刘权是被人绑架而来,相信天亮后会有人来检查的,只要有人过来,我们就应该有办法出去。”
荀久点点头,将他的外袍铺在地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扶笙看不清楚她的睡姿,却能感受得到她静谧的气息。
弯了弯唇,他素来清冷的眼眸内浮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荀久才睡下没多久,头顶上的密室内就传来刘权叩击地板唤她的声音:“荀久,你在不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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