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荀久赶紧制止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既然是徵义亲自前来,他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若非没有重要的事,他不会白跑这一趟。再说了,你诚心请他进来
“快将他请去前厅。”季黎明广袖一挥。
“奇怪……”荀久低声嘀咕,说好来看她的明明是小肥脸,怎么变成徵义那个呆瓜了?
小厮不晓得来者何人,荀久和季黎明却从他的描述中第一时间想到来的是徵义。
“不知。”小厮摇头,“他带了帷帽,暗纱遮得严实,看不清长相。”
季黎明眉头一挑,“可知来者何人?”
“二少,二少……”廊下跑过来一个小厮,急匆匆禀报:“秦王府来人说要见久姑娘。”
“你……”季黎明的目光定在她那身裁剪合宜的长裙上,心中疑惑子楚何时得知她的尺寸,难不成前天晚上……
“鬼上身了?”她眨眨眼调侃,眸中晕开两湖潋滟波光,星子闪烁夺人眼球。
“你站在后面作甚?”荀久察觉到季黎明许久没跟上来,不由得转头,就见他呆愣在原地,神情有些迷茫。
昨夜天暗,他并未仔细看过她,如今得见她穿着锦绣长裙的样子,竟比坊间传言的还要妖娆多姿,白璧无瑕的肌肤,天生妩媚的桃花眼,眼尾细长,时刻微微上扬,眸底似藏了星子,明光煜煜,裁了漫天星辰糅合进去一般,行走间衣摆流动如水,香风袅袅,那香并不浓郁,极淡,偶尔窜入鼻端,带着一种让人极其安心眷恋的气息。
思及此,季黎明的眸光越发复杂起来,他余光看了荀久一眼。
若非有心,何能做到如此?
仅仅一天的时间,他竟然为荀久准备了女人的衣服!
女人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来季府之前,子楚竟然让商义准备了一套新衣服。
若是他没记错,秦王府除了女帝之外,从来没有女人进去过,而荀久不但进去了,还偷看了子楚沐浴,睡在秦王府,吃了角义大厨亲手做的菜。
“没,没什么。”季黎明垂眸掩住里面的犹疑。
“对啊。”荀久眨眨眼,“怎么了?”
“回去?”季黎明愕然,“你说的是……秦王府?”
“罢了!”荀久衣袖一拂,“我这人懒,懒得浪费那些不必要的精力与你计较这些事儿,二夫人那边,方子我已经开好了,若是静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折腾了一早上,我也饿了,你赶紧吩咐人准备饭菜,吃了饭,我还得回去。”
季黎明不傻,他自然能从这番话里听出埋怨之意,可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只得扯了扯嘴角,面带歉意,“小表妹,对不起哦,我原先只是遵从老爷子的吩咐去接你来着,却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委屈不了。”荀久一脸僵笑,“昨夜你不还专程用四辕马车将我接来季府么,如今想来整个燕京城都知道我这个孤女认了抄家刽子手做亲戚了,都统府权大势大,以后我出去了,谁还敢欺负我,恐怕就连秦王殿下都要让我三分罢?”
“那就好。”季黎明松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我还担心你在老爷子那儿受委屈了呢!”
“动怒?”荀久挑眉看他,“我是你们大吹大打请来替二夫人看病的医者,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奸四没掠,他为何要对我动怒?”
“啊?”季黎明全然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跟荀久说话,他一急,忙问:“那他,没对你动怒罢?”
“他啊……”荀久拖长了声音,思虑一瞬后答:“大张旗鼓,大庭广众,大发慈悲地将我从秦王府‘请’来,然后大眼对小眼地告诉我,我爹死得活该。”
“老爷子跟你说了什么?”季黎明似乎对世安院内的对话很感兴趣。
“你还等在这儿呢?”荀久略显尴尬,随便应了句。
荀久嘴角一抽——比初见时更骚包!
这打扮,这品味……
荀久回过神抬眼望去,见他一身暗红色锦袍,玄纹云袖,腰间竟挂着几个翠绿色香囊。
“小表妹!”不远处的绿竹丛下,季黎明见她出来,不由得高声一唤。
男人怀孕?除非见鬼了!
从世安院出来,荀久一路上神思恍惚,想到这里时,不禁冷嘲一笑。
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荀谦这个大名鼎鼎的太医院使竟然也为一个男人诊出了喜脉吧?
女帝应是不放心巫医的判断所以才会传召荀谦。
女帝登基以后,秦王扶笙的地位水涨船高,掌握了皇廷批红大权,只手遮天,但他本人对于鬼神之说似乎有着极其强烈的抵触感,于是采用了手段将医道从巫术中剥离出来,故而如今宫廷中的巫祝都只起到祭祀祷告的作用,懂医道的少之又少。
先太祖皇帝开始,大燕便是一个神权与王权相结合的王朝,那个时期的任何政治决策都要靠占卜来进行,巫祝在皇廷中占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巫医便是其中一种,既能交通鬼神,又懂药理以治病,驱除邪祟。
从季老爷子处,荀久知道了当晚女帝之所以会特指荀谦入宫看诊,是因为在荀谦之前,宫里的巫医早已经替白三郎看过,并且确诊为喜脉,女帝盛怒之下亲手斩杀了巫医,但又怕此事声张出去损了白三郎的名誉,这才让人出宫专请荀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