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她只有半个时辰的逃亡时间……
一句话,犹如冰水兜头泼下,瞬间提醒着荀久朝廷通缉犯的不堪身份。
房檐下只剩一个正在小心翼翼收拾打包华美波斯锦毯的蓑衣护卫。
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荀久缓步移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兄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正弯着腰的护卫直起身子来,斗笠下那张脸因纬纱遮挡看不太清楚表情,但荀久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并无杀意。
紧绷的神情稍稍松缓了些,荀久问:“女皇陛下是不是要杀我?”
“嗯。”那人淡淡应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原身才十五岁啊十五岁!
她激动大喊,“我还是个未成年人,理应受到国家保护,你们杀了我就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埋没人才!”
护卫不理她,将锦毯打包好以后转身就要走。
荀久赶紧揪住他的袖子,热泪盈眶,“大哥,女皇陛下身边可缺捏肩捶背唱小曲儿的?我全都会啊,不会我学啊!”
护卫看神经病一样在她胸前扫了一圈,然后摇头,“你这身段,做不了。”
“啥?”荀久紧追过去。
“胸肌太厚。”
护卫扔给她四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荀久咬牙切齿,“我是女人,胸、大怪我咯?”
说罢她借着屋檐角上飘忽不定,将灭不灭的灯笼微光低头扫了自己一眼,原身穿的是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标准的大家闺秀打扮,只不过被雨淋湿了全身,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将曲线勾勒凸出得琳珑有致。
不得不说,原身虽然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发育却极为良好。
至少,这副身躯很符合她的心意。
顷刻回神,荀久抬步便追上了刚才那个即将走出荀府大门的蓑衣护卫,双手展开挡在他前面,“大哥,你贵庚?哦不,贵姓?”
“徵义。”他微微启唇,声音一如既往的机械没有情绪。
“那什么,徵大哥,我能否再请教你一件事?”荀久自来熟地打了个哈哈。
“说。”
来到这个世界不足半个小时,徵义还是头一个如此耐心与她说话的人,虽然声音有些机械,但荀久向来大度,自动忽略,再自动把徵义拉到半好人名单下待定以观后效。
想到这,她声音不由得温软了几分,“这地方哪里能吃饭?”
荀久明显感觉到徵义沉默了好久,方才缓缓道:“酒楼。”
这不是废话?
荀久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她当然知道酒楼能吃饭,可她现在是朝廷钦犯,且身上没银子,怎么去酒楼?
更何况她敢打赌只要她一踏出这道大门,马上就会成为扶笙口中“铁鹰卫”地毯式缉捕的对象。
所以相对来说,目前荀府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犯人也要吃饭的嘛!
荀久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笑嘻嘻问:“你有没有随身带吃的?”
徵义又默了默,似乎在思索自己出门究竟有没有带了脑子以外的东西。
少顷,他将扛在肩头做了防水打包的波斯锦毯放在一旁,往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纸包递过来,“给。”
“这……”荀久看着形势有些不对劲,摸着后脑勺,眼珠子四处转准备伺机而逃,却见徵义将纸包摊开放在手心一层一层打开,直到一股陈皮味传出来。
“怎么好意思……”见到里面是陈皮糖,荀久呵呵笑着补充完上面的话,一把从他手里将纸包拿过来,两指拈了一块就要往嘴里送,刚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劲,她缩回手,扫了一眼徵义。
之前刚醒来的时候,她仔细观察过扶笙身边的几个蓑衣护卫,虽然都没看清楚面容,但她能肯定,只有眼前这一个的斗笠上有纬纱。
荀久微微眯眼,心中打量,难道这个人比较特殊?
还是他太丑,不好意思真容示人?
荀久嘴角有片刻抽搐,这得多丑绝人寰才能有勇气将自己圈禁在纬纱的世界里?
想到这,她颇有些同情他,将手里还没吃过的那块陈皮糖送到他面前,“喏,有好东西当然得大家一起分享,不如你先吃。”
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自来熟地展示着“我单纯我天真我善良我是好人”,实则想用他来试试这陈皮糖是否下了毒。
徵义微愣,随后机械地伸出手接过她两指间的那块陈皮糖,轻轻掀了纬纱一个角。
天色太过昏暗,荀久看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却瞥见一抹漂亮的弧度——下颌。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他已经顺利将陈皮糖放到嘴里,纬纱放了下来。
刚才那惊艳一瞥却让荀久呆了一呆。
她不由得细想,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难道时下长得好看的男子都喜欢将自己的容貌遮挡起来以防半夜遇色女?
可是这个人再好看也不可能有秦王扶笙好看吧?主子都不遮,他遮个什么劲儿?
“吃完了。”耳边传来机械的汇报声音,将荀久的神智拉回,她再一瞥,发现他已经将包裹扛在肩上,却没打算离开,似乎在等着她发话。
“呵呵……”荀久扯了扯嘴角,问他,“好吃不?”
他没